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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逍遥浑若无事,转眼便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天。
因为还在孝期,凌紫藤没有邀请太多的人,酒席也办得简简单单。
在座的都是些叔叔伯伯,熟到不能再熟,裴英男觉着没什么好害羞的,先和凌紫藤在父亲的灵前上香磕了头,又大大方方出来向大伙儿敬了酒。
只到铁逍遥时,她嘟着嘴,额外叮嘱了一句:“铁大哥你少喝点儿,今天不许再灌师兄酒了。”
铁逍遥嘿嘿一笑。
上官璇被安排在后院的家眷一桌,慕楚帮有头有脸的女子本来便少,跟到荆家庄的更是凤毛麟角,凌紫藤为找人陪着上官璇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便这样因为不熟悉,上官璇同她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但好在裴英男很快敬完了酒回来相陪。
这边儿不喝酒,一会儿便散了,只有裴英男和上官璇留下说话。
上官璇这几日和裴英男也聊了很多,见她渐从父亲去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才放心同她说慕楚帮的事:“前些天突然听到顾蓝、章介他们那事,当真吃了一惊。好在事情都过去了,我看现在大伙儿心齐得很,慢慢来,形势总会好起来。”
裴英男点了点头,悄声道:“顾蓝一直怀有异心,想借我爹的名义生事,师兄当时便索性将计就计,将他们那伙人一网打尽。我同huā叔叔说了,那事不怪他,他本是一片好心,哪里会想到岳凌云的歹毒打算。我爹活着的时候都没提这事,谁敢再揪着这事不放,便是没安好心。”
上官璇点了点头,英男如此懂事,真是慕楚帮之幸。
裴英男怅然叹了口气,又道:“师哥同我说,他不会带着大伙再接着造反了,在君山时,他同一个朝廷的官儿悄悄见了一面,为了大局考虑,也为了天下的老百姓少遭点儿罪,他决定接受那人的提议,先暗中安顿下来等一等看。等过上几年太子继位,若他能清除朝中奸佞,整顿吏治,给大伙儿留条活路,到那时大家便换个营生,都去种地、做买卖也没什么不好。”
这便是凌紫藤和张牧见面的结果了。凌紫藤选择了在金蝉脱壳之后带着慕楚帮残部潜龙在渊以观形势,他把这些想法同英男全都讲明足见坦诚。慕楚帮毕竟是寒天致一手所建,何去何从他也应该叫英男这做女儿的心中有数。
想到这里,上官璇便有些担心地望了望裴英男,轻声道:“那英男你是怎么想的?”
裴英男笑笑:“我自是听师哥的。”
她手指转动着一只玲珑剔透的杯子,目光中露出了坚毅之色,继续道:“只是如此一来,爹爹的仇不知何时才能报,江云扬那老贼和金陵冷家为害我爹爹,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师哥说若是一时没有机会,等过几年把大家都安置好了,我们便去扬州,必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江云扬……
上官璇想起无辜而死的江寒初,想起含恨远避蓬莱的岳正,江云扬今年有没有五十?他比连孤鸿可年轻得多,距离身体苍老武功衰退还有好些年。
这一次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法实力暴增,接下来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别的招数再次提升?便按他现在的实力,在如今的江湖也差不多坐定天下第一的宝座了,凌紫藤和裴英男要去扬州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英男,我这回在扬州见到了江老贼,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吸收了雪山派的六足冰蛛,变得十分厉害,你们一定要小心,若是要动手,记得叫上我和铁大哥,他们人很多,咱们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好,我记住了。”
上官璇笑了笑,听她口气不像敷衍,这才放下心来。
当日上官璇和铁逍遥虽是被江云扬打得落huā流水,狼狈逃窜之际上官璇言到再也不去扬州了,但若是凌紫藤和裴英男要去拼命,少不得她还是需去帮忙,再说如今有“十七寸骨斩”在手,也不一定全无机会。
因为凌紫藤和裴英男都要为寒天致守孝,成亲需得等到三年之后,今天这桌酒席虽然简单,在慕楚帮众人看来却意义重大,大伙儿热热闹闹直吃了大半个下午才算作罢,不用说凌紫藤又被逼着喝了不少酒。
众人散尽,凌紫藤带着三分醉意来寻铁逍遥和上官璇说话,坐下聊了几句,凌紫藤酒意上涌,正想顺便问问铁逍遥还记不记得那天夜里两人说了些什么。
便在此时,只听外边匆匆脚步声,来人在门外道:“凌堂主,京里急报!”
寒天致去世不久,凌紫藤虽掌握了大权却未继任帮主之职,故而下边的帮众仍旧称呼他“堂主”。
凌紫藤连忙将人唤进来,接过密信打开,他目光只在那张巴掌大的信笺上一扫,整个人立时便恢复了清明,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若不是要紧的消息,下边的人不会这时间送来打扰。裴英男脸现怒色,说道:“怎么了,难不成朝廷还想着斩尽杀绝?”
凌紫藤摇了摇头,口里回答她:“到不是要冲咱们下手。”
上官璇看着凌紫藤面色凝重向自己和铁逍遥望了过来,口中说道:“皇帝突然将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贬回中都守灵去了。只怕近期太子之位会有变动。”
上官璇闻言不由地同铁逍遥面面相觑,朝廷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张牧的靠山说倒便倒了?
还未等几人详细议论此事,便有负责警戒的白雪堂头目来报:山外来了一乘小轿,坐轿的人腿脚不便,说是姓张,与凌堂主有旧,此番是有要事求见凌堂主。
张牧!他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意欲何为?
铁逍遥“啧”了一声,道:“好大的胆子。”
这可真的是私会反贼了,落到有心人眼中,这老狐狸立时便会脑袋搬家,他这么急不可待地跑来,不用说必是为了刚才那事。
凌紫藤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他这时候找来,咱们有什么能帮得上他?”
说罢他挥了挥手,吩咐白雪堂那头目道:“去悄悄带他过来吧,仔细留意,不要将闲杂人也带到村子里来。”张牧虽然一直小心谨慎,但这关键的时候总不能不防。
半个时辰之后张牧到了,进门之后他先恭祝凌紫藤与裴大小姐订婚之喜,并送上了贺礼。不出所料,这老家伙准备的贺礼也是大额的银票。凌紫藤客气了几句,将礼物收下。
张牧环顾了一下屋内诸人,笑道:“我便猜铁大侠和秦小姐肯定是在凌堂主这里,呵呵。”
诸人见张牧到这时候还笑得出,都有些佩服。
上官璇点了点头,她同铁逍遥去给凌紫藤准备贺礼的事张牧一清二楚,她望着张牧闪烁的目光,突然有了个古怪的想法:难道张牧跑到凤翔来,竟是特意为了找她和铁逍遥?
先前上官璇虽然帮过张牧几回,一是因为两下都将万氏一系看作敌人,二是医者父母心,她总不能眼看着那少年不治,但就上官璇本意而言她根本便不想参合进张牧那些涉及皇位的阴谋算计中去,这老家伙答应的事还未办成,如今这模样,叫上官璇不得不生出戒心来。
凌紫藤吩咐人给张牧上了茶,问道:“张大人不畏风险,亲自来我这里,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张牧拿喝茶遮掩,仔细打量众人的神情,叹了口气,道:“看来各位已经听说了,想必也能猜到我的来意。张某此来,是火烧火燎地求救来了。”
凌紫藤见他嘴上虽说得凶险,神情到看不出如何慌乱,同铁逍遥对望一眼,铁逍遥开口道:“张大人,京里到底出了何事?”
张牧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异,说道:“贵妃娘娘身染重病,太医说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请皇上有个心理准备。”
“啊!”凌紫藤等人虽猜到怀恩突然被贬必有原由,却未料到是因万贵妃病重。
裴英男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妖妇,死了才好。”
上官璇看着张牧眼含期盼向自己望来,突然生起一个荒谬的念头:“我能帮他做什么,他不是想我去给万贵妃治病吧?”
张牧苦笑道:“皇上为了此事昼夜难安,贵妃娘娘旦有所求,他无不应允。前些日子皇上突然将怀恩公公找了去,说是想废掉太子,问他怎么办好,怀恩公公当时便说,圣上要废太子,便请先杀了他。今日他抗旨是死,可若按照圣上的吩咐去做,将来天下人都要杀他。皇上大怒,便叫他回中都守灵去了。”
凌紫藤想起张牧在洞庭时游说自己的说辞,不由问道:“这么说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太子若是被废,想等朝廷自行割除万氏这块毒瘤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不,太子还有一线生机。”张牧坐在座椅上郑重拱了拱手,双目炯炯望着上官璇“临来之前,太子叫张某传句话给秦小姐,殿下说请他的秦姐姐再救他一次,他必不负当日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