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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芷望着玫贵人,顿了顿,继而道:“后宫里被抛弃的女人数不胜数,你住在崇华殿,于你而言已经是清苦,但是再怎么样也比冷宫强了百倍。本宫希望你能够戒掉福寿膏的瘾,警戒后,宫,这也是你翻身的唯一机会。只要你能证明,你可以摆脱福寿膏这祸害人的东西,本宫许了你,可以获得你失宠之前想要的一切。”
“当然,皇上的恩宠,就要看你自己了,本宫也无能为力。”
玫贵人笑了笑,望着兰芷坚定的神色,只是摇头:“你瞧着我现在大好,但是若是想要抽食福寿膏了,便不成人形了。”
说着,她唤了之前的那个宫女,有些愧疚道:“贵妃娘娘,你看看锦绣身上的伤,没有一块不是我打的,我事后也是那么后悔,可是一旦发作,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娘娘,我自己都不信任自己,你又何来的自信我可以做到?”
兰芷望着玫贵人,顿了顿,只道:“本宫话儿摆在这里,想要如何做便是你的事情了。”
她见玫贵人若有所思,又补充道:“明儿个本宫给你安排两个内监来,看你还做不做得了伤人的事儿。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也是你自己要走的。别人都帮不了你。”
玫贵人望着兰芷,她心里何尝不想如兰芷所说呢。只是她也不敢确信自己能不能做到,那种嗜入骨髓的痛,让她每一次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和徘徊,她甚至不知道今天的自己能否活到明天。可是兰芷口中的诱惑又是那样大,自己不是做梦也想做回以前的自己吗?再也不要那样枉为人的感受。
兰芷搭了子豫的手,缓缓踏出了崇华殿。外面的天空里里面多了许多生气,可是她却只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风。
冬去春来,一年又缓缓过去了。紫禁城里的春来的比外头迟了许多,等到雪慢慢化完,春来又好像是一晚上的事情,兰芷只觉得自己一早起来,刚刚打开窗子,看到外头的阳光直直射向屋内,一瞬间就感觉大地回暖了。
她心情也根治天气一起明媚起来、,忙吩咐子豫进来洗漱,免得耽误了晨昏定省。
子豫吩咐下面的人儿端了盥盆进来,见兰芷似乎心情愉悦,便笑道:“这春天虽然来得吃一些,好歹也是来了,这寒冬,终究是过去了。”
兰芷对着铜镜细细描摹着自己的黛眉,莞尔道:“是啊,昨儿个还是冬天,没有一点迹象,今儿个的天色却是豁然开朗了。”
子豫笑道:“方才准备了薏仁小米粥给主子,一会就端了进来。”
兰芷微微颔首,像是想起什么,又随口问了句:“对了,皇上昨儿个是在哪里歇下的?”
子豫道:“似乎是英嫔娘娘那里,最近各皇上喜欢往英嫔那儿跑,这几日也宠得厉害,英贵人是旧酒装新瓶,每日每夜能歌善舞的,这不,一下子就越了个一宫主位,晋了嫔了。”
兰芷微微蹙眉:“这一个多月以来,英嫔倒算是扬眉吐气了。她是和我一道儿入的宫,入宫那会子也是争强好胜,后来被丽嫔云嫔压了一头,这气焰儿便落下了。未曾想过了这么多年,倒算是熬出了头。”
子豫顿了顿,替兰芷拿来了帕子擦了擦手,又道:“这些年皇上宠爱过的人,多的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那些人曾经也是在紫禁城的红墙内独领风骚的,如今不过也都是红颜老去。这英嫔究竟能得宠多久,咱们也不知道。”
“总有她的本事吧。”兰芷叹了一口气,见收拾得差不多,这才缓缓搭了子豫的手步出。
坤宁宫内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儿,众人三三两两围绕在一起,都是因为今日的春意而感到兴奋,兰芷抬眸望去,无论是新人或者是旧人,脸上都有说不出的神采来。
这帮女人偶尔贪心,因为权力,因为宠爱斗个你死我活,此刻又是那样知足,只不过是老天爷偶尔遗落下的几缕阳光,便让整个紫禁城都变得明朗轻快起来。
众人见了兰芷,忙起身恭敬行礼,口称道:“臣妾给懿贵妃娘娘请安,懿贵妃娘娘万福。”
兰芷只是微微摆手示意,便敛衽落于次座,静候成韵出来。
一会儿工夫,成韵也从内室挑帘子走了出来,有别于其他人的神色,她面上的笑容自是有了几分不自在,而尾随着成韵出来的,还有一脸不情愿的丽嫔。
兰芷心里所有疑惑,却也并未言说。只随了众人,一同款款下拜,对成韵行礼,只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成韵抬了抬手,便是落了座,还不忘对兰芷道了句:“贵妃你也坐。”
兰芷颔首谢了恩典,她与成韵这些日子一直心照不宣,两人相互扶持,共同进退。无论是外朝还是内廷,兰芷对成韵都是毕恭毕敬,不敢逾越。那样的默契让兰芷更加深刻的认同日后即将到来的“同治”局面。
成韵今日有些疲乏,说话声音也不大,只缓缓道了句:“本宫今日身子不适,若是各位姐妹没什么事儿,请了安便回了吧。”
她少有这样的时候,以往就算身子再有不适,也不会如此草草,兰芷当下有些会意,想必成韵心里是隔着什么心事儿,此刻却又不能说。
众人听了亦是识趣儿,欲起身告辞,却见丽嫔站了起来,只道:“皇后娘娘,那方才臣妾禀告之事,皇后娘娘难道不认为应该和众位姐妹一同商量商量吗?若是皇后有心包庇某些人,臣妾就只能上奏皇上了。”
丽嫔神色一凌,眼神直直望着兰芷,兰芷不解其意,却也知道丽嫔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自从予晴公主和载淳的事儿出了之后,丽嫔鲜少被奕宁待见,对兰芷更是心存怨恨,奈何兰芷地位固若金汤,又受奕宁重视,丽嫔自然无可奈何。
成韵的脸色更差了,见丽嫔如此说来,只冷冷喝住:“丽嫔,休得没有规矩。本宫自会给你交代,你在大庭广众吵吵嚷嚷,还放不放本宫在眼里?本宫和你说的话,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众人见状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觑。云嫔摆弄着柔荑轻笑道:“这刚开春,瞧着又是一场好戏了。”
“云嫔。”成韵有所不满,对着云嫔没来由喝止住,只道:“什么事儿你都想着搀和。”
云嫔听了,倒只是一笑,并不参与。这些时日她的性子收敛了很多,有时候爱逞上几句口舌,也全无恶意。
丽嫔顿了顿,还是道:“臣妾自知地位卑微,但是也绝对不容许有的人狐媚祸主,做出有悖祖宗家法不知羞耻的事儿来,更不容许混淆皇家血统的事情发生。此事既然有疑点,皇后娘娘一定要彻查清楚,也好还了大家一个公道。”
此话说的严重,众人听了不免倒吸了一口气,兰芷瞧着云嫔的架势,直直冲着自己,不觉有些好笑。只道了句:“云嫔话中有话,但是有些东西可不是你随意能说的,宫里头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被拔了舌头的大有人在。”
丽嫔听了有些害怕,却还是道:“若是真的行的正坐得端,就不怕有人说。只是很多时候,这空穴来风,却未必无因啊,贵妃娘娘是何等高贵,臣妾等望尘莫及,但是贵妃娘私底下的那些肮脏事儿,臣妾既然听说了,就不得不揭发。”
成韵有些生气,忙瞥了丽嫔一眼,道了句:“丽嫔,你说的究竟是什么胡话?说话之前,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未予晴公主多想想,你都是做额娘的人了,怎么能这样没有分寸?”
丽嫔这样的语气让兰芷不好受,不顾成韵的阻拦,只道:“丽嫔说话含沙射影,处处指着本宫的鼻子,今**不给本宫交代,本宫便不轻易绕过了你。”
丽嫔见成韵兰芷如此,有些退却,却还是昂起头,兰芷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却听她冷冷告了退:“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皇后娘娘好自为之吧。”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离开了去。兰芷只觉得丽嫔有些莫名其妙,众人也是同样的狐疑,却没把心里的话儿说出口去。
成韵开口,让大家都散了去,只说是头疼,扶着墨香的手缓缓入了内室。众人见状,忙纷纷退了下去,虽然心中均为不解,却始终没敢多问一句话。
直到后妃们缓缓出了坤宁宫,这才开始因为之前的话儿讨论了开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开春的紫禁城更像是冬眠过活过来的,格外有精力。
无论是流言还是蜚语,都随着说的人,缓缓飘向遥远的天际。如尘埃般细小细碎。湛蓝的天空下,紫禁城还是稳稳盘踞于北京城,只是风雨飘摇的大清,早已经随着奕宁这个皇帝的气数慢慢地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