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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晚饭,又买了些干粮,林杝就与公孙四娘准备出发。店小二有些诧异,这两人上午要的房间怎么晚上就走了,便问:“两位姑娘这是去哪儿?”
“去清河。”林杝回答。
店小二立即摆手说:“姑娘你怎么现在去清河啊,整个郴州现在乱的很,新来的巡抚都管不住,你们两个姑娘家还是莫去了!”十分热心肠。
整个范阳的民风貌似就是这样。
林杝笑。承恩帝当时让她来郴州劝崔家小姐,她觉得皇帝是居心叵测,心里有些排斥。但是现在,她一想到她能为郴州的老百姓做点什么,就算被李束樘和李束权利用又有何妨,起码她自己的心愿也得以实践。
经过城中之时,听到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说范阳王亲自出来发放食物了,于是人们纷纷涌向某个方向。公孙四娘把握着马头,尽量避开冲撞的人群,林杝在马上眺望,远远看到一个瘦长的男子,穿着一袭白衣,虽看不清面容,但是十分有风骨。
她没见过范阳王,十年前十五岁的范阳王因为和十一岁的七王爷吵了一架生了一场病后,圣元帝就封了范阳的地给他,不让他接触皇权中心的漩涡流。林杝觉得圣元帝想必是疼爱每一个孩子的,只是儿子多了,就难免会生出些不太平,没有腥风血雨的皇家,也就不是好皇家。
出了范阳,豫州与郴州有一段灰色地带。好的时候,两州的百姓都会再这里摆集市做买卖,十分热闹;不好的时候,就是个三不管地带,两边的官府也不是不想管,只是实在说不清楚这权利应该怎么分配。
这时又是灾情严重,混乱非常的档口,许多匪类就会躲在树林里,打劫那些举家搬徙的人。且此地还未受到上游洪水的灾害,是个绝佳的打劫之地。
公孙四娘出声提醒:“姑娘抓紧了,这段路上匪类多,我们走快点。”
林杝“嗯”了一声,整个身子贴上去,右手抱紧了四娘的腰。
四娘浑身不禁抖了一抖,马上又恢复过来,身子前倾,势如破竹。
她不知道林杝的身份,只是接到七王府的命令,让她保护这个女子,只以为这路上仅是她们两个,艰难险阻。公孙四娘虽然身怀武功,却仍怕寡不敌众,若是保护不利,她死了也就算了,害得林杝也没了命,实在不忍心。
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的理儿。
白马刚刚飞驰进小树林,草丛间有悉索声,不等公孙四娘应对,“绷!”白马的前蹄被一根突然横生出来的绷直的麻绳绊倒,整匹马嘶鸣着朝前扑倒。公孙反应极快,立即拉着林杝提气而起,离开危险的马背,手里还握着那把鞭子。当两人飘然落地时,白马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不知道摔伤了哪里,喷着鼻气尝试了几次,再站不起来。
“姑娘,小心!”公孙四娘如狼,微微前倾着身子,把鞭子送在身前,警惕地看向四周,随时准备战斗。
林杝被方才突然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回过神,说不出话,紧贴在公孙四娘身后有些恐慌。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树林里有黑影快速流窜,好似鬼魅,抓不住身形。气氛寂静压抑到了极致,隐隐中有死亡的气息。
忽然!从林杝背后方向射来一只小箭。林杝都听到了它破空而来的声音,回头,可是箭的速度太快,听到的下一秒,已然近在咫尺。
公孙四娘不算白嫩的手,灵蛇般游到她的腰际,将自己与林杝的位置对换。而在那之前,长鞭翻飞,位置互换时,正好打落了刺来的箭羽。
小箭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落,黑衣人从四面闪出,不多,就四个。
林杝环视了一圈,在心中焦急对李束樘道:“王爷,你的人呢?!”
不料李束樘风轻云淡来了一句:“本王的人,只有公孙和梅二。”
“……”林杝无语,没想到七王爷会如此淡定。她出皇宫之时,其实料想到可能会遇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局面。不过想着李束樘在自己身上必然不会让这具身体有危险,根本没过问李束樘的打算。却原来,他只带了两个保护他的人!?
更有甚者,梅二至今根本没有从暗处现身。这会儿四个高手围攻公孙四娘,而公孙四娘在这之下还要空出手来掩护她,委实有些吃力。
林杝心里如焚,紧咬着下唇。此时李束樘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却总觉得李束樘是有办法保护好公孙四娘和这具肉身的。但她的脾气和李束樘有点像,她方才问李束樘时,他那样回答了,就不屑再去问一遍,只强撑着,祈祷公孙四娘不要受伤,也是要看看最后梅二出不出来保护他主子。
最后呢?
最后,原来树林里还有第五个人,就是那个放暗箭的杀手,并没有现身。
公孙四娘与人斗得正酣,蓦地从后来又飞来一支冷箭,依旧是对准了林杝。
林杝这回没有听到冷箭放出的声音,因为身边是不间断的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公孙四娘的听觉却是十分灵敏,林杝只看到她突然回首,双目在紧张与拼力中仿佛要撕裂开来。她鞭子猛地一记横扫,将那四人暂时逼退,然后自己闪身到林杝身前,两人面对面。林杝在黑色中,仰头看那个女子英气的脸,脑海里暂时空白一片。
公孙四娘闷哼一声,背上中了一箭。
“四娘!”林杝惊呼。
公孙四娘踉跄了两步,险些倒在林杝身上,却又强支撑起身体,是要再战。
林杝又急又怒地喊李束樘:“你不管你手下的死活么?!”
李束樘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咻——!”不远处有个信号弹炸开。
本来又要围攻公孙四娘的那几人一看到那信号,动作停顿下来。林杝心中一喜,以为是好事。谁想那四人互看一眼后,居然继续冲上来,身上凌冽的杀气更甚,连林杝这种不懂武功的人都能清晰感觉到。
林杝从前听林仲之说过,江湖上有两种杀手。一种是收钱的杀手,这种杀手要命,不接杀不了的生意,最后若是任务没有完成会退还雇主的定金;还有一种杀手,是不要钱也不要命,是家生家养的死士。他们不管能不能把人杀掉,都会拼了命去干,任务完成不了,就是有去无回。她看着这几个人的样子,应当是属于后者。
是谁家要杀她?
受伤的公孙四娘,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手上挥舞的鞭子都变得软绵绵。可是梅二依旧没有现身。
眼看又一致命的刀要砍下来,树林里略出数个一样打扮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大刀一扇,就挡下公孙四娘身上致命的一刀。
林杝看向那人,身形并不是梅二。
来人并不与林杝废话,扭头就去杀之前的那四个杀手。
一阵刀光剑影,血气冲天。
这时,李束樘对发呆的林杝冷冷道:“傻立在这作甚,还不赶紧趁现在带公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