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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傅腾的心顿时便柔软起来。
他难道想看着傅月环受苦么。
可是今日皇上召见,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但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浓了。傅月环联络外臣散布流言,攻击顾常乐,这些事情她自以为做得隐蔽,但当今皇上赵容毅何等地目光锐利手腕强势,早就查清楚流言背后的源头,正是春华宫。
赵容毅之所以没有直接怪就傅月环,正是因为顾及傅腾的颜面。
傅腾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更是股肱之臣。
说白了,他对傅腾的信任更傅月环没有一丝的干系。他对傅月环的冷淡,和对傅腾的宠信,更是两码事。
所以他召见傅腾,话里话外做了敲打。
傅腾若是知趣,便该对傅月环做出警告,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有别的动作;如果傅月环不知收敛,赵容毅不介意对她进行贬斥惩罚。
傅腾当时真是一头冷汗,虽然这些日子,他隐约觉得自家夫人出入宫廷有些频繁,但也只以为是傅月环受皇帝冷落,心情不佳,与母亲诉苦罢了。没想到,傅月环和自家夫人竟然背地里散布流言构陷顾贵妃。
傅腾当即便表忠心。
赵容毅也说的很明白,傅月环做的事跟傅腾没有关系,他不会对傅腾产生坏印象,但是傅月环如果再不收敛,他也不会因为顾忌傅腾就放任自流。
所以,这才有傅腾的春华宫之行。
他正是来劝说傅月环,不要再搞小动作了。
即便此时面对傅月环楚楚可怜的泪眼,他也不得不硬气心肠,道:“环儿,你的婚事几经波折,能够最终得偿夙愿,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父亲不求你富贵荣华,傅家的恩宠也不是靠你成为皇上的女人得来的。父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并没有别的野望。”
傅月环苦笑道:“父亲虽然没有野望,可在这深宫里,你若是让人家一步,人家便会步步紧逼,最终连喘息之地都不会给你留下了。”
傅腾摇头道:“不会的,皇上有明言,即便将来立了中宫皇后,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位份。况且那顾贵妃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自然也不会刻意来逼迫你。”
他的话说得诚恳,傅月环的心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顾常乐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那是傅腾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当一个人交出了心,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傅月环想得到赵容毅的真心,顾常乐何尝不是。
她会为了攻击顾常乐,而私下使出这许多手段,难保顾常乐回过神来,也对她做出反击。
说到底,她跟顾常乐,已经是没有和局了。
傅腾的劝说,傅月环已经不想再听进心里,只是任由他谆谆教导,她也不再做辩解,心里却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决心。
顾常乐,你已经有了皇帝的宠爱,有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的支持,难道连我的家人我的父亲,你也要拉过去吗!
不!我决不答应!
我傅月环,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有感情,就要地位!
总之,我一定要做那个最后站在赵容毅身边的女人!
皇后之位,我绝不会让给你!
“混账!”
大庆宫时政殿中,赵容毅将一本奏折重重地甩在桌面上,嘴唇紧抿,刚毅的脸庞上闪现一丝冷冷的愠怒。
童小言正端着茶过来,无意中瞟到了翻开的奏折上的几个字。
“……请诛奸妃、清肃内宫……”
他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把眼睛移开,不敢再多看一眼。
一猜就知道,这奏折肯定又是御史台那帮人写的。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皇上纳不纳妃,宠爱哪个妃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还越来越来劲了。
“皇上,先喝口茶歇歇吧。”
赵容毅接过童小言手中的茶杯,喝了两口,又揉了揉眉心,突然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色。
“这些官员真是太闲了,朕不说话,他们还真把天子家事当做自家的。”
童小言见赵容毅神色放缓,心中便安定下来。
当今皇帝可不是太上皇,太上皇天生仁慈,所以对大臣们都是和蔼可亲春风化雨,但当今可完全不同,胸襟虽然广大,手腕却很是强硬,乃是强势之主。大臣们说得有道理的时候,他自然从善如流;但大臣们如果拿一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胡搅蛮缠,他却也不会任由他们瞎吵吵。
纳妃、立后。
这两件事情,赵容毅从来不认为,要听官员们的安排。
天子家事,自然是天子说了算。
时政殿门外有了一些动静,一名太监进来禀报:“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赵容毅点点头:“请进来。”说完话,随手将那奏折合拢,扔在已经看过的奏折堆里。
常乐带着喜鹊、小铃铛进来。
“咦?皇上今天看着心情不错。”
常乐笑眯眯地指挥小铃铛一盘已经洗干净的新鲜樱桃放在罗汉榻的茶几上,一面便跟赵容毅说话。
赵容毅嘴角一翘,道:“我自然是心情不错的,倒是你,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跟常乐相处的时候,他几乎都不说“朕”,一直都用“我”自称。
宫外流言越来越盛。
现在不但有说顾常乐狐媚惑主的,更是直指她红颜祸水女色误国,妄图独霸内宫,甚至于连断绝皇嗣的话都说出来了。
换了别的女人,早就该气愤不止哭闹不休了,偏生常乐还能笑语晏晏,连赵容毅都不得不佩服她强大的神经。
常乐笑道:“不过是流言罢了,别人说几句话,又不痛又不痒的,有什么好在意。”
赵容毅摇摇头,拿起一本奏折,道:“你倒是悠闲,我这里参劾你的奏折可是雪片一般,宠妃奸妃都是好听的,有些个二杆子,甚至要求朕废了你的妃位,打入冷宫。”
常乐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然是二杆子,不说我好歹也是个贵妃,岂能说废就废吧,他就不怕被我们秦国公府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我那些哥哥们打上门去!”
赵容毅也笑起来。
秦国公那个性子,养出来的儿子孙子都是暴脾气,尤其护短,常乐上头可是有七个哥哥,真打上门去,写这奏折的御史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了几个果子,并没有真把这些御史的奏折放在心上。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这时候,一个太监进来禀报。
赵容毅微微挑眉,道:“请进来。”
傅月环带着银心、金珠,也提着一篮果子走进来。她大约没想到常乐也在,原本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在见到她跟赵容毅坐在罗汉榻上的时候,那笑容便也微微僵硬了一下。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
常乐比她位份高一点,她自然要行礼的。
每次对着最痛恨的情敌行礼,难怪傅月环心里的怨念越来越深。
赵容毅道:“你难得过来,可是有事?”
傅月环从银心手里提过那精巧的小篮子,道:“天气越来越晴朗,今日臣妾娘家送进来一篮樱桃,这个季节还不到樱桃成熟的时候,倒是难得。臣妾特意送来给皇上尝尝。不过……”她目光落在桌上常乐带来的那盘樱桃上面,“贵妃娘娘原来已经送了樱桃过来,倒显得臣妾多余了。”
她如今敏感多疑,一点小事都能激起她的怨恨,连常乐比她先送了樱桃过来,也令她觉得是故意的。
她虽然神情掩饰得极好,但赵容毅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恨意,心中便有些冰冷。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不等赵容毅发话,童小言已经搬了一个绣墩过来,给傅月环坐。
傅月环却并不落座,只说道:“臣妾此来,原是给皇上送果子,既然皇上已经享用到了贵妃娘娘送的,臣妾自然不必多此一举了。臣妾先行告退。”
赵容毅并不挽留,傅月环行了礼,径直去了。
常乐看着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淡淡道:“如今,她连跟我同处一室,都不肯了。”
赵容毅眉头微微蹙着,心中有些厌烦。
常乐道:“皇上何必烦心?”
赵容毅将一颗樱桃扔回盘子里。
“朕,不喜欢耍弄阴谋的人。”
他难得在常乐面前用“朕”自称,可见是真的对傅月环失望了。
其实能够坐上皇位的人,哪里没有心机手段,赵容毅能够打败先天优势比他强的赵容止,自然也是经过多番计谋纵横的。但是他用的,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不像赵容止,总喜好用一些冷酷的阴谋,每每牵连许多无辜的人。
常乐亲眼所见的,就有点朱、福翠、福翠身边的小宫女,甚至连丁贵妃也被赵容止牵连进去。更何况还有当日她在顾芳韵婚礼上中毒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拿不出手的阴谋。
赵容毅不反对别人在他跟前耍心机手段,但是他最讨厌的,便是用阴谋诡计。
他上次特意召见傅腾,敲打了傅月环,傅月环却并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地动作频繁,透过傅夫人,私下里不住鼓动民间的议论风潮,更蛊惑御史不住上奏参劾,妄图制造舆论攻势,将常乐拉下马。
而明明已经背地里做了这许多手段,傅月环面上却一直表现出跟常乐和平共处的模样,可谓笑里藏刀之阴险小人。
这才是让赵容毅最为反感的。
他可以包容傅月环的怨恨,却不能容忍傅月环将手段耍到他的头上来,甚至妄图用舆论逼迫天子。
宫里女人一多,就难免乌烟瘴气,现在才两个人,就已经搞出这许多事来,若是再多几个,岂非天天都要上演全武行。赵容毅愈发肯定,自己不扩充内宫的决定了。
这事情,必须有个了结!
治理天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陪着这些人瞎胡闹。
用手巾擦了手,随手扔回盆里,赵容毅对常乐道:“你的那些筹备工作,都做好了?”
常乐不提防他有此一问,顿时精神一震,半倾着身子道:“你,你答应了?”
赵容毅淡淡一笑:“君前奏对,可是你自己提议的,既然你为此做了这么多准备,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浪费了你的一番心血。”
常乐脸上现出踌躇满志之色。
“你放心,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今日我便效仿先贤,虽千万人吾往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