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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只是想家了。”钱卿瑛赌气斜斜倚坐着,咬紧嘴唇,红艳艳似要破出血珠来,模样极为动人。
胤禛有些出神,一时倒忘记方才来意。只是恍惚想着,若是她能对自己一直这样柔顺可爱就好了。
两人距离甚近,钱卿瑛忙抬手挡了一下他伸过来的要摸她脸的手,转瞬又觉得拒绝太僵硬了,忙朝外间叫道:“青萝,拿毛巾来,松松的毛湿了。还有泡杯菊花蜂蜜水来。”
胤禛缩回手没有十分在意,笑问:“认床?”
“不是,我,不,妾身到哪都睡得好。只是不知道日后何去何从罢了。”钱卿瑛想想自己十几岁的年纪,居然要自称“妾身”,真是适应不良,每每卡壳。
“翠微楼不好么?”胤禛弯腰去抱又将他认错成钱陈礼的趴儿狗,在它的后颈揉了几下,舒服的松松直吐舌头。
钱卿瑛摇摇头说:“翠微楼很好,劳贝勒爷费心了。不过终非久留之地,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翠微楼乃闲置的罩楼,除了独门独院,外面看着甚是寻常,内殿却是重重绡纱帷坠,雪白莹透、匝地垂下,比之正房也毫不逊色。寝阁内一扇桃形新漆圆门,双层纱帐挽于旁边,中间垂着淡紫水晶珠帘,只要有些许的光,就会折射出迷离朦胧的光晕。
钱卿瑛喜欢与奢华的东西紧密依偎,吃穿用度无不随心所欲。胤禛的确是用了心,只不过不知道他怎样在他那高贵的妻子面前通过这个决定的。
“的确非久留之地。”胤禛点点头应了。
“那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让我走,你放心,我会走的远远的,不会影响你名誉的。”钱卿瑛不料胤禛如此好说话,心中一松,高兴的忘了形,仿佛枯木逢春,这样子她就什么都不必纠结,世界上总有好男人等着她的。
“让你走?”胤禛突然收敛笑意,放下松松,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钱卿瑛一番,淡淡反问道:“你离开爷,还想去哪儿?”
“贝勒爷吉祥。”青萝先行给胤禛见礼,又对钱卿瑛说:“格格,这是您要奴婢泡的菊花蜂蜜水。”
“好,我来吧,你带松松下去把毛擦干,等下抱它回来。”自己到底要去哪里?钱卿瑛一时被问住,脑子里混乱不堪,除了家,除了贝勒府府,确实的地方她还能够去哪儿?
越想越是头疼,突然仿佛看到一点明光,按耐住性子,钱卿瑛讨好道:“爷,这蜂蜜水比浓茶要解酒的,您先用了吧!”
“哦,那倒要试试了。”胤禛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把空杯往托盘上一放,摆摆手道,“下去吧,没有传唤都别进来。”
“是。”青萝喏喏的躬身应了,投了个询问的目光给钱卿瑛。
“没事的,你下去吧,那松松等下你把它送到我房门口,它自己会进来睡得。
青萝退出去后,钱卿瑛才沉声追问:“你刚才不是说这里非我久留之地吗,怎么又说不是了?”
“此处非你久留之地,是因为对爷来说非久留之地!你是要和爷一辈子呆在一处的。”
钱卿瑛脸色骤变,举足无措道:“四贝勒,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天大地大,我总有地方去的。”
胤禛随手脱了外衣,然后往床上一躺,悠悠叹了一声:“原先是说好的,爷没打算变卦。可事出有变,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爷总得对你负责吧,就算你不用负责,爷却要你负责的。”
“你……我和你又没什么。”知道他是说闹洞房时候发生的事,钱卿瑛又羞又气又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胤禛把自己的床铺翻了个遍,忍不住就去拉他起来,“你别躺我床上,酒气熏天的脏死了,你现在这样这才是败坏我名节!”
“啊!”钱卿瑛惊叫一声,她又犯糊涂了,她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比得过习武的成年男子,没把胤禛拉离雕花大床,自己反被他一把扯到床上去。
胤禛餍足的搂着钱卿瑛,忽略两只手搭放的位置的话,他倒还算安分,柔声道:“陪爷躺一会儿,爷刚才在楼下洗完澡上来的,还让你带来的人准备宵夜,等下咱们一道吃。你闻闻咱们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钱卿瑛微微撑起身子瞪着胤禛,气咻咻的说:“说到这,我不是让人落锁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普天之下,落锁对男主人都是例外的,下头的人巴不得爷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她们才会有体面。然后爷再同你说说必须负责的原因。”胤禛笑意深深的侧头看她,意味深长道。
“不用说了。”钱卿瑛急急地打断,说完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明明当时是他比较丢脸的,可自己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埋在被子里你不闷吗?”胤禛闷声笑了笑,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板正了她的身体,挑起钱卿瑛的一缕青丝送到鼻尖嗅了嗅,步步紧逼,“这秀发就像你的心事一样,细腻,茂密,散发着叵测的香气。”
“求你别来招惹我,真的,我受不起。”钱卿瑛偏过头去忧伤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吁嗟鸠兮无与士耽,吁嗟女兮无食桑葚,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可爷一直没有脱身出来啊,你却铁石心肠,这诗经该反着唱。”胤禛叹了口气。无奈道。
钱卿瑛呵呵笑了两声,嘲讽道:“不一样的,看吧,你说爱我许久,平日里除了想得到我之外,这些年照样和不同的女人睡觉,生孩子。可我的身体是跟着心走的,没办法和你这么洒脱。女人要是和男人这般,嘴里说爱着某人,实际上却拥别人同眠,唯一的结果就是被男人浸猪笼,骑木驴。”
说完又对自己不耐烦,“看我说这些废话干什么,真像我母亲那样的怨妇。”
胤禛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钱卿瑛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你父亲伤岳母很深?让你很害怕是不是?”
若是钱卿瑛用心就会发现他的措辞很巧妙,称钱纶光为“你父亲”,称陈书为“岳母”。
钱卿瑛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是个人都会害怕,我母亲嫁给他,从我生下来开始,就夜夜独守孤灯到天明,看着父亲一个个的往家里娶还不算,外室也养了不知凡几。她又没本事,又看不开,还能怎么办,说是一年到头饱受凌迟之刑都不过分。我和哥哥的日子因为爹不亲娘不爱,过的十分的艰难,甚至常常要挨饿。”
酝酿了许久,钱卿瑛忽然转头看着胤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们的距离真的很大!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把我往旁边一扔再有更多更年轻更漂亮的。可我却被关在这笼子里,痛苦,寂寞,挣扎,怨恨,直到折腾死自己。”
本来一脸纳闷的胤禛渐渐笑了起来,一把把钱卿瑛抱到身上坐着,调侃道:“呵呵,别的女人会这样可怜,你却不会。谁不知晓钱九小姐雷霆一怒,是要血流漂橹的!万琉哈家的小子背着你养了通房,你就一口气把他的整个家族的产业一撸到底,看吧,过不了多久就要为柴米油盐发愁了。”
钱卿瑛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那不一样,我对付的了他,可对付不了你。更何况,换了你撒出去十几万两雪花银去成就你的女人去和别人**,你会怎么想,别把我说的十恶不赦似的。”
“呵呵,既然你高看爷一眼,怎么就能喜欢他,不能喜欢爷呢?”胤禛兴味盎然道。
“因为有两点你比不上他。一是他比你年轻,二是他比你干净。”钱卿瑛不为所动,反而满脸的嫌弃。
“……”胤禛无语,幽怨的望着钱卿瑛,“你亲身试下就知道爷年富力强的。”
“那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我二十年后有把握让自己一丝皱纹、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爷却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了呢?”不下猛药是不行了,钱卿瑛托着腮,很认真的眨巴这眼跟胤禛讨论。
“咳咳,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你那个一肚子坏水大哥背后黑爷。”胤禛恼怒不已,刚刚说这个只是调戏下钱卿瑛,谁知她竟然听懂了,往这方面扯的,除了天天跟防贼一样防他的钱陈礼还会有谁!
钱卿瑛摇摇头理直气壮的说:“没人告诉我,反正我知道,年纪相差太大,是不会有幸福的!最糟糕的是大多数老男人还要嫌弃比他年纪小一轮以上的女人老,一点耄耋老老的自觉都没有。”
“宝贝儿,那都是别人骗你的。你母亲就没告诉你,男人年纪大的会知道疼人么?”胤禛再度把钱卿瑛拉到怀里柔声诱哄。
“本姑娘就是嫌弃你了!男女授受不亲,放开我啦,我要睡了。”钱卿瑛努力挣扎,半晌未果。
胤禛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抬眼笑道:“今天累了一天酸乏得很了吧,来,爷给你揉揉。“禄山之爪伸到衣襟里面乱游一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