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清宫熹照 !
钱卿瑛点头退下,褪下一身简素着装,放下如墨青丝,晶莹姣美的身躯赤luo于镜中,如初春的新蕊般鲜嫩,是这样的青春与美好。睇视许久,才缓缓步入浴池,打开莲蓬头,温热的水huā便喷洒下来,淋在她柔凝脂般的香肩和雪背上。
胤禛看着钱卿瑛走进浴室,往日在翠微楼跟着她享乐奢华惯了,到了别处猛然的落差下来,就连刷牙的牙膏都是天差地别,他又不能厚着脸皮讨要了带到别人房里去用。
没话找话的问了句:“你家格格平日除了出府,就一直呆在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府里可有交好的?”
鸢萝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爷的话,格格平日里鲜少有空暇走街串门,和府里的其他主子都无交集。以往得了空又是好天气是喜欢四处逛园子的,不过近来我们格格一出门就总有人找我们的麻烦,格格怕招惹事端就不再出翠微楼的院子了。”
胤禛点了点头,钱卿瑛遇到这样踩低爬高的情形完全是在他意料之中。暗暗打量了房间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不禁赞叹她调教手下的倒是个个面色淡然,宠辱不惊!
“爷,请用茶!”陈芷奉上斗彩牡丹纹官窑茶盅,身后六七个小丫头排成两队将各色果品茶点轮番摆上。
胤禛稍稍回神,挥挥手道:“恩,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爷只是坐坐,这里留小高子和小芷两个伺候就成了。”
“奴婢/奴才遵命。”屋里伺候的闻言依次告退。
“小芷。这些日子翠微楼的人受委屈了吧?”胤禛叹了一声,有些于心不忍,其实只要他吩咐一声完全不会如此。
“回禀主子,这事儿奴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陈芷咬了咬下唇,显得十分踌躇“府里的大多数人的确都在是看咱们翠微楼的笑话,见了咱们都是落井下石的,可是翠微楼一向独立采买自给自足,并没有给府里的人什么机会留难,而且格格给咱们当差的都加了五成的月例,近来的打赏也更多了,并且说明这是补偿大家看人脸色的银子……”
胤禛静默片刻方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人做推磨鬼,呵呵,爷怎么忘了你家格格向来是深谙此道的。难怪小高子这样喜欢领到翠微楼的差事呢,感情是收赏银收的欢快!”
“奴才不敢。是钱格格体恤奴才家有老母。”小高子慌忙上前告罪,又耷拉着脑袋信誓旦旦“爷要是觉得不妥,奴才日后分文不收就是了。”
“行了。别拿这话堵爷的嘴,只要你心里还有分寸,爷哪回耽误了你发财?”
两巡茶过后,钱卿瑛虽是未着脂粉,松垮垮的将头发挽了一个纂儿,却实是中规中矩的待客打扮了。
“实在抱歉让四爷久等!”她的脸颊带着沐浴后的红润,眼底氤氲着朦胧的水汽,整个人显得越发纯净了,还带着点清冽,最是那猝不及防的美。
“不妨事,难得这样安静的坐坐,偷得浮生半日闲了。”胤禛心头划过一丝黯淡失落,两人近在咫尺心却已是海角天涯。
“昨儿晌午,圆智大师和法寂禅师都被皇太子放出来了吧!难怪今**心情甚好!你是走的你家庶姐的门路?出手好快,就不怕留下什么隐患么?”
“爷过誉了,实在是不好再度麻烦您,她被我胁迫定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虽说难免倒也值得。”钱卿瑛疏离而客套,粉唇间始终带着一抹浅淡甜笑。
“你那鸿艺会馆如今是日进斗金了,有没有想过在天津、直隶一代开设分号?还有你们养在直郡王皇庄的梅huā鹿,据说也已经有二十几头了,估计到什么时候能正式供应鹿血、鹿茸?”胤禛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共同话题,朝政她未必不知,两人谈及却太过敏感,只能说些她喜爱的商道。
钱卿瑛笑道:“当初开鸿艺会馆只想为我们钱家在京城里谋得一席之地,又赶上了和你们兄弟一齐合作的好时候,扯起虎皮当大旗才立起门面的,在地方上哪有这般容易,与其开这个我还不如多研究些新品种,多开几家卷烟铺子开的容易。鹿血供应却还不知道,总要得等鹿儿适应了那儿的生活,身体状况稳定下来才能提供采血的,到时必也会将头茬采的孝敬四爷。”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对钱卿瑛来说,不当胤禛是自己的丈夫就没什么好吃醋的,她会有自己独占的幸福。
“孝敬”这样的字眼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鹿血这等壮阳之物,胤禛真的看到她抽身的有多彻底,他们真是越来越相顾无言了。
胤禛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钱卿瑛干笑了几声说:“嗯,冬至日进宫要备下的我都准备好了,能不能拔得头筹不好说,垫底总该不至于。年关近了,前些日子府里走水必是损失了不少,这是今年您应得的红利还有我的一点心意。”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沓汇海钱庄的银票推过去。
胤禛没有接过,反而抬眼望着钱卿瑛,挑眉嘲讽:“明珠名下的汇海钱庄,你真是未雨绸缪将自己摘得干净。”
钱卿瑛不以为意,悠然一笑:“凡我开出的金银提货券,就算我说本号从不对这些签子记录生意来往,银两去向,爷也是不信了。早几年爷与人结交,不过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官吏,且结交在明处,爷并不会对我介怀,可如今爷动作慢慢变大,我就该聪明的避嫌,好奇心太大的人都活不长,何况我原本就不好奇。”
“想必你在汇海钱庄存放了大笔银两,只等着众位阿哥拿着你分的银票去套现吧。你可知你在大阿哥和明珠跟前的露富会带来杀身之祸。”胤禛微眯了眯眼,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钱卿瑛。
这种看对手的表情警醒着钱卿瑛,她毫不避讳的任他研究,摊摊手无奈道:“直郡王明里暗里的同我说汇海钱庄银根紧缺,我难道能拒绝么,不仅是他,皇太子和八阿哥两派也是张嘴就要银子的,我就在这等着四爷开口呢,只要爷真正放我〖自〗由,我付出的条件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哦?你知道这是玩火自残,那打算怎么办?”胤禛更为诧异,她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么?
钱卿瑛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个悲戚的笑容:“我就像路边的风中柳絮,随风摇摆无所依凭,总之是避无可避的了,也只能从中谋求制衡之道。”
胤禛神色凝重,抿唇不语。
钱卿瑛见他如此又笑着自我开解道:“各人都有自己的机缘,起码目前我还是好端端的。爷在这小坐,我去取了金矿的账本来,哎,真希望早些把这金矿完全过给爷了,我也就少了件操心的事。”金矿是当初和胤禛约定好帮她在选秀中落选就全部转送给他的,如今变成放她出府的附加条件之一了。
“在你的计划里,就是玉石俱焚也不愿依靠我是不是?”就在钱卿瑛转身的霎那胤禛忽然开口。
钱卿瑛顿住脚步歪头笑道:“要是在我和福晋之间选,爷会帮哪个?其实爷不偏不倚,妾身定然斗得过她!”在咬字“妾身”时她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柔媚娇艳,而后陡然凌厉“可惜……不止是福晋,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你都会帮着她们把我踩在脚下,您瞧,哪个有自己出路的女子会选择这样的男子献身?我更是无法容忍!”
胤禛腾地一声站起来,怒目追问:“你哪来这样的想法,到现在爷都不明白,把你踩在脚下?谁这么对付过你了。”
钱卿瑛勾唇冷笑,不再与他多话,转身出了房门往书房去了。
若说以前她想在几大势力间夹缝求存,现在却不是这样的想法。
她主动出击抛出巨大的利益,不论是哪个派系都会同时对她垂涎三尺,恨不得当下生吞活剥,与其不知道日后这些人什么时候被朝局逼得对自己出手,还不如在现在把他们心中的坏水都提前一起逼出来!
不论自己落到哪方手里,另一方必然焦躁不安设法抢过去,外界多方角力下,即使刑囚也逼问出什么的话,杀鸡取不到卵的事情就无人会做了,她就安全了。
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而且日后与各派系的合作中自己的话语权也会增强,主动参与渗透那些人的产业,摸清并贿赂银钱给他们各自的党羽。
一帮二十来年就要日薄西山的天之骄子们,他们没落后留下的人脉和家底最顺利成章接收的不就是自己么,凭什么自己要躲躲藏藏,难不成就不能当手握大清朝命脉的无冕之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下还需忍耐,小心行事。
等钱卿瑛捧了相关账册回到外间,却不见胤禛其人,仔细一看他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她那描金勾漆的拔步牙床陪嫁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