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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复杂的机械绝对不是钱卿瑛这个玩化学的能捣鼓出来了,这还是她见过原物,参照了本土的《天工开物》和许多西方典籍,连皇宫內造局都给使唤上了,才给拼凑成功的。
这些东西她也只打算保留羊毛处理配方,其余的还是造福大众的好,就是不知道那几位掉进钱眼里的爷肯不肯撒嘴,任由这些推广出去。
宋氏的女儿终于生了,红彤彤、瘦瘦小小的,哭声也像猫儿一样纤细。
胤禛却极喜欢极怜惜,好像他从来不讲究什么“君子抱孙不抱子”的,白天的时候一有空就跑到宋氏那边颠着孩子玩,回来的时候也都是吃过饭了,宋氏原先的那点子沮丧瞬间就荡然无存,据说月子做的不错。
那不过小了钱卿瑛一岁的二格格却日渐忧愁,大概是怕被那小女婴夺去了父亲的宠爱。
七月七乞巧节,在这之前御驾已经回鸾,皇太子回宫,钱卿瑶的胎算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能否康泰。奉诏入宫过节之前,钱卿瑛又特意去看了她一次,整个人都沉静了许多,岁月真是最好的砂纸,不管多麽毛糙的人都能把你给磨圆磨平了。
穿针引线赛乞巧是俗例,鹊桥相会的情人节倒只有在民间流行,富贵圈子却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因为不管是男女私相授受,还是鸿雁传书都是道德礼教所不容的。
胤禛抬头看着午后树荫间漏下的点点碎金洒在那个纤细的女人身上,她穿着薄纱慵懒的躺在卧榻上,透过卷帘看无边春色,一头青丝垂落到地。
“步懒恰寻床,卧看游丝到地长。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你着急上火啊?要是打算盘,算账比赛,皇城里女眷你铁定是年年拔头筹的,不过这穿针引线么……你确定不会给人垫底?”
“垫底就垫底呗,再说眼神不好的还是有的,今儿个爷怎么这么早来了?”钱卿瑛躺在原处,没有动弹,语气平平淡淡。
胤禛弯了弯唇角,将小篮子递到钱卿瑛眼前,道:“喏,你瞧给你带什么来了。”
钱卿瑛秀气的耸动着鼻子嗅了嗅,倏的睁开了眼,抱住小篮子不撒手:“原来是进贡香芒,这玩意儿可金贵,谢谢爷了。”
胤禛看钱卿瑛这么高兴,也是满心欢喜,正要玩笑几句,就听鸢萝低着头捧了满满一汝窑秘瓷果盘的杂锦水果刨冰过来,嘴里犹自念叨着:“这皇太子,九爷,十四爷都这么有心,别家闻个味都难的果子,龙眼、提子、哈密瓜、芒果这三位居然一股脑的都送全了。早上的时候宋格格那的春玉还跟我们炫耀爷一早就送了水晶葡萄过去,咱们这可是什么都没有,真是气死奴婢了!”
“鸢萝!”钱卿瑛突然将人喝住,不论是她还是胤禛脸色都极为难看。
“贝勒爷!贝勒爷恕罪。”鸢萝骇的大跳,慌忙跪下。手里的托盘因为颤抖叮呤当啷的胡乱作响,不过做丫头任何时候不能摔碎东西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沉默一阵,钱卿瑛走过去接了托盘过来,安稳的放在小几之上,淡淡开口:“鸢萝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皇太子和九阿哥都算和妾身是姻亲,十四阿哥府上人口少就选了些给府里送来,福晋那也是有的。爷还能记得妾身,妾身就知足了,送什么,什么时候送并不重要。”
“我只想亲自给你带来,让你高兴。”胤禛垂下头摆摆手,有些忐忑。
鸢萝如蒙大赦,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便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钱卿瑛有些心酸,拉胤禛坐下,推心置腹道:“恩,妾身知道。芒果运到京是最金贵的。可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女人都是天生爱比较的,爷这么做只会在后院掀起血雨腥风。送提子的,收到的宋格格本人,认为爷是因为提子最多,送的早是弥补,在我们眼里爷第一个想到她,是会妒忌的。譬如妾身,收到爷带的芒果,其实也并不高兴,芒果带毒,吃多了是要发疱疹毁容的,而且还是最晚。虽然妾身勉力不让自己这么想,但还是克制不住的幽怨。其实爷是按照个人体质和喜好送的东西,下一次爷一碗水端平好不好?”
“阿瑛,嫁给我,你是不是常常委屈和后悔?”胤禛十分想问这一句,可总是说不出口,到了嘴边最后只有一个“好”字,因为答案他其实知道。
钱卿瑛又安静的躺回小榻,轻轻的哼着歌,在这府里她总是格外的寂寞,这还是胤禛除去初一十五都歇在她这儿,若是以后他走进别人的屋子了,那她还不知道该怎般的寂寥呢。
胤禛也脱了鞋袜,躺倒钱卿瑛身边,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心格外的安宁。
“阿瑛,等过些年朝廷太平些了,给爷生个孩子吧。不管男女都好,有他在,你便不会这般寂寞了。”
钱卿瑛很想说“好”,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存身多久,两辈子的念想孤孤单单的被留下来任人鱼肉,她……会死不瞑目。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一句。
闭了闭眼睛,钱卿瑛深深的吸着鼻子,压抑下那股浓浓的酸涩,自嘲的笑了。
“到时候再说吧,福晋那关也不好过,有子盛宠,委实太过扎眼了。”钱卿瑛没有转头,只是迅速的擦了擦眼角。
“爷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钱卿瑛反问道,看着他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一直没能给你最好的,总想和你有个结果。”胤禛轻声说道,眸色深沉的看着钱卿瑛。
“府里和宫里的事,不要担心。”胤禛低沉的声音中有一丝紧绷。
钱卿瑛看着头顶的树梢,轻笑道,“若是妾身有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小名都叫阿宝。在妾身眼里世界上没什么词语比宝更珍贵了,男的就叫元宝,女的就叫珠宝。”
“恩,爱新觉罗是金子的意思,金元宝,金珠宝,听着俗气却人见人爱,无法拒绝。”胤禛忍俊不禁的接口道,最后笑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让钱卿瑛沉重的话,“神鬼不惧,好养活。”
钱卿瑛却是轻描淡写的回答:“爷还年轻,又有那么多人争着给爷生孩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胤禛望进钱卿瑛的眼里,顿了顿,方道:“你别担心……”
“爷以后有多少孩子,一定要把宝字留给妾身,不管妾身有没有生育子嗣。”钱卿瑛靠近胤禛,极为认真的说。
可能是钱卿瑛的表情太过严肃了,以致胤禛呆愣片刻后,郑重地问道:“为什么?”好似钱卿瑛的理由是多么神圣一般。
“因为妾身喜欢啊!到那个时候妾身还有什么?”钱卿瑛笑了笑,神色苍凉。
“好。”胤禛静静的看着钱卿瑛,眸似星辰,忽而又笑道:“他若是个争气的,多多像你,保不齐能挣个宝贝勒的爵位,说不定是宝亲王呢!”
“宝亲王?”钱卿瑛如遭雷击,无意识的喃喃道。只是届时会如此么?还是按着当下稳打稳扎,日后带孩子去南洋称帝也不是办不到,她当然会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自己孩子面前。
“爷?皇太后和太子妃都差人来赏府里女眷的七夕节礼,赏赐的人都出宫门了,两位还是先准备准备吧。”远处传来小高子的声音,胤禛轻声应了一声,迅速的起身。
“妾身要进去沐浴更衣了,爷要不要洗漱一番?”钱卿瑛侧身坐起,漫不经心的拢了拢纱衣,笑道,“爷这身汗味儿可要熏坏了宫里的差人!”
那一片裸露的莹白灼烧着他的心,让他忘记了其余的声音,忘记了眼下的催促。唯余一片洁白,在心中如火燃烧起来。胤禛看了钱卿瑛一眼,用力的呼吸,好似压制着什么一般,狠狠的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钱卿瑛无奈的耸肩,晃悠悠的走向楼上的浴室。
洗到一半,门房猝然被撞开,胤禛站在门角急促的呼吸,钱卿瑛半掩着胸向外看去,正对上他的目光,小高子颠颠的跟在后头追了上来,跟老妈子一样念叨:“爷,您的亵衣穿反了,头发也没绞干,天儿虽热,可水气沁到骨子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都出去!”胤禛皱着眉对服侍钱卿瑛的陈芷和青萝向外一指,补了一句,“没叫你们别进来。”
青萝呆在原地,被同样脸红的陈芷暗暗拉了一把,两人才匆匆一福,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几乎在她们出门的一瞬间,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徒留三人面面相觑。
听见里头不知什么器物被撞倒的声音,小高子招了招手,招呼道:“快些走吧,耽误了主子的好事,谁都没个好的!难不成你俩黄毛丫头还要继续在这听墙角?”
两个丫头狠狠的啐了小高子一口,羞红着脸跑出去了,独留他一人在房间里听着喘息和呻吟收拾打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