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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爷,差不多就行了,有心人来查看的话,怎么布置都是瞒不过的。”钱卿瑛脸颊苍白,柔软无力的身体趴在马背上,背上的伤被水蜇人的刺痛不已。
“话虽如此,但做比不做总要好的。”胤祯再查看了下布置,头上一层薄汗,他抬手用袖子随便抹了一下,转而到马下对钱卿瑛道:“好了,这里布置的也差不多了,我先离开这儿,只是为免待会儿说不清楚。等我走后你再大声叫喊,把人给引过来。”
钱卿瑛解下胤祯的斗篷放在马上,又扶着胤祯的手爬下马来:“今晚的事,劳烦十四爷了。”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胤祯笑着将四个马蹄子都用布条包了起来,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利落地掉转马头,“你在这别怕,我就在这儿附近,不会走远,有事你喊一声就成!”用手轻轻拍了下马背,飞快地往反方向纵马而去。
钱卿瑛走到缓坡上,在浓黑的夜色下立定,东侧,是绵延几里的营帐,间或有灯火未熄,莽原的四周都有零星的火光在移动。观察了一小会儿,趴在地上听了听马蹄声的方向,胤祯的,搜索她的人的,过了片刻,才对着最近的那支搜寻队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
前面因为草原范围大,搜索的人因为没有正确方向,人手少天色又黑,才拖了这么许久,而现在康熙的手谕下达到木兰围场守卫营,人手充沛起来,包围圈自然在迅速缩小。
钱卿瑛被找到的当口,因为被人怕问东问西露了破绽,她索性就当场晕倒,也好拖延些时间。就着外人的眼中的情形看情况做交代。
看到信号烟火,胤禛满面焦急地飞马跑来:“阿瑛,阿瑛!”
在这一刻钱卿瑛当真是充满了负罪感,胤禛劳心劳力这么些天,好不容易能歇歇了,又被她折腾的焦头烂额。
胤禛抱着钱卿瑛上马回到营地,因为他是皇子,又有爵位在身,紧邻着皇太子的帐殿,他们的营帐的地势很好……
只是。也挨着八贝勒胤禩的帐篷。那座与他们相似的营帐里总是汇聚着各种客人,来往的有八福晋燕娴招待的女客,更多的胤禩的知交好友。胤禩是个相处下来很难不产生好感的人。
钱卿瑛被带回来时那边的门帘挑开着,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大概得了消息,里面的人都迎了上来,八爷党除了十四阿哥。都到齐了,各个上来嘘寒问暖,温情备至。皇家的人情往来总像是漂亮糖纸,华丽而迷幻……
回到帐篷里后,胤禛除了让人给大帐里的康熙传话之外,就是让人去请太医。他自己则是一直盯着昏迷的钱卿瑛。他看着青萝和陈芷帮她换洗擦拭,她的脖颈有勒痕,全身湿透。半边肩膀青紫肿胀,背部遍布细碎微小的刮伤,刺伤,手脚均有被绑的淤痕,分明是被绑着手脚拖拽所致。可现场却没有第二个人。
钱卿瑛感到自己来到另一处暖烘烘的地方,空气中有潮湿的蒸汽味道。下人们来回走动,耳旁传来哗啦哗啦的注水声,架着她的两个女子动作轻柔,剪开剥去她身上的残衣,一面用低语彼此叹息?
两个女人抬着她,轻轻擦拭,身子下面有软软的绒毛,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等未受伤的部位清洗结束,肌肤裸露在空气里冰的发凉,钱卿瑛悄悄把眼睁开一隙,营帐里的人都退下了,只有胤禛坐在她身边守着。
胤禛无心一转眼,回过头就看见钱卿瑛慢慢的坐起身来,脸色青苍,发现他的注视,还向他微微笑了笑,她连嘴唇都是白的!
“你还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胤禛走近细看,钱卿瑛的气色太差了。“太医去叫了,等会儿就能过来。”
气色太差?钱卿瑛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摇了摇头,“哦,妾身没事的。只是衣服湿透了,冻得久了。其他的事妾身要整理一下再说。”
钱卿瑛活动了松软的腿脚,转身想下榻拿什么,从耳后贯穿到锁骨的伤口鲜红一道十分刺目。
胤禛看明白钱卿瑛的意图,拦住她,叹了口气:“你想喝水?坐着便是,爷给你倒。““妾身想要拿药吃,口也渴了。等太医来,就让太医用双氧水给妾身洗伤口。妾身这一声的伤,要是不仔细收拾干净,肯定要留疤的。”钱卿瑛咬了下嘴唇,想到自己散个步都能散出一身的伤来,就倍感心酸。
胤禛一手茶杯,一手茶壶走到塌旁坐下,见钱卿瑛一口喝干,就笑着安抚:“水温刚好。爷把整壶都给你拿来了,慢慢喝。”
等钱卿瑛喝完,胤禛有捧着钱卿瑛的脸,对着光细细查看脖颈上的伤痕,扯动了皮肉让钱卿瑛一阵抽气:“这伤是怎么弄的?”
钱卿瑛正在想要怎么说,太医在帐篷外高声说:“四贝勒,老臣是来为格格处理伤口的。”
“有劳了,进来吧。”胤禛扬声回道。
隔着屏风钱卿瑛就隐约看到门帘被撩开,八福晋郭络罗氏和十三福晋兆佳氏已经带着太医全都进来了,第一个进来的燕娴当然看清了钱卿瑛掩藏的动作。她没立刻说话,因为这次的事实在太蹊跷了,钱卿瑛遭遇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要是说错了话,就是里外不讨好。
兆佳氏却是极快的四下打量了大帐里的布置,她和钱卿瑛不亲厚,因此从未去过钱卿瑛那号称藏娇金屋的翠微楼,这里的大帐里布置也极为精致奢费,家具和摆件的造型色彩上都有女人匠心的痕迹,厚厚绯色波斯栽绒地毯上铺了雪白的羊绒毯子,再上面又是雪白的羊羔绒皮草。
皇太子奢靡被人抨击,是因为耗费国库公帑,四贝勒在宠妾那享受奢花,却被说成是迎合那个女人的喜好,却遭人同情,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衡量标准。
兆佳氏心口微酸。
听说钱卿瑛刚才浑身湿透,大概是需要取暖,隔着绢纱仕女图屏风,钱卿瑛娇弱的坐在一堆毯子中,身上裹着羊羔裘,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白色毯子里面高出来一块。
听到声音,女人缓缓转过头,露出姣好美丽的面孔,男主人则是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捂着她的手,软语轻抚的样子。
兆佳氏终于知道除了八福晋,为什么没有其他贵妇喜欢钱卿瑛了,都是因为酸,酸的让你厌弃人生到活不下去。
胤禛已经起身从屏风后出来,对三人略拱了拱手:“夜色这么深了,难为八弟妹、十三弟妹还来探望,太医也辛苦了。”
兆佳氏深深吸了口气,啧啧赞叹起来:“四爷对钱格格真是体贴备至,难舍难分。”又做疑惑状:“钱格格究竟遇到了什么,不会是被强人掳了去吧?那……”后面的话自然是让人浮想联翩的,而后仿佛惊慌失措的拿手绢捂嘴,说,“啊,妾身不过是乱猜的……,”
胤禛微微迟疑,还没说什么,就见钱卿瑛 仰头咬唇,向兆佳氏投去诚心感激的纯净目光,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喃喃道:“难为八福晋、十三福晋和太医这么晚来看妾身,妾身感激不尽,不过也正好可以拜托几位转告他人,草场那边有陷阱,踩着了脚会被绳索绑住拖到陷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若是真有匪徒,妾身这会儿也没法好端端的走路说话了。”说话间就裹着那身毯子快速稳健的迎上去,带动 背上腿上一阵钻心的疼。
其实这话是有隐喻的,犯事的贼匪有胆子打她们这些贵妇的主意,哪里会蠢的把人放回来,就算是自己逃出来的,如果受过性侵害了,面上再云淡风轻,走路的姿势总会有异样的。
“难为你好端端的回来,不知道让人多么操心。”燕娴瞥着兆佳氏悻悻的脸, 热心地说,“眼下人也看到了,我就不再打扰了,没得耽误了太医治伤,好心办坏事。就先告辞,明日我再来陪你说话。”
话说到这步,兆佳氏也只好同样告退:“八嫂说的是,瞧着钱格格没事,我这高悬的心才算放下,你们不知道,我们家爷一整晚都在我耳边念叨着钱格格是不是平安。这会儿啊,我回去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太医冷眼旁观这几个女人你来我往,等两人走后,才弓着身提着药箱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该治疗哪里。
“太医我的整个后背,还有脖子这儿都是伤,这边的肩膀,好像骨头都断了。你帮我好好治下,用我那种药水洗。”钱卿瑛皱着脸,直接爬到榻上,一边拿手吱吱呀呀的 比划着。
太医惊疑不定,这些女人的娇贵柔声哪能让他们这些外男看了,何况还有臀部和大腿,八月的天竟然流出冷汗来,不敢搭话,只拿眼角去瞅胤禛,征询意见。
“治吧!爷就在这儿,恕你无罪!”胤禛抿了下嘴。
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钱卿瑛身上的衣袍,他看见了纵横交错的各种伤痕,倒吸一口凉气,格外加了小心地用旁边的薄毯去遮住关键部位,目光更是不敢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