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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公一愣,回神笑道:“看我,好好儿的说起胡话来,今儿是你的生辰,正该高兴才是,我却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惹你不开心,真真该打!”说着自己作势拍拍自己的脸。
苏兰芷莞尔一笑:“公公说的是,咱们很该说点开心事。公公可听说了?孙谙达正月时抱上孙子了,把他给高兴的,也不顾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天天抱着不撒手,孙大哥夫妻想抱一会儿都抢不到手,只能哄女儿玩。”
孙正初娶的妻子正是孙清和旧友罗元发的老来女,罗元发是一个小门派的入室弟子,练得一身硬功夫,当年孙清和就是请的他教齐永明的,他有两个儿子,最疼的却是小女儿罗德芳,留到十七岁还舍不得嫁出去,若不是孙正初亲自上门,又见孙正初人品实在是好,他也不会点头。罗德芳出身练武之家,却是个再温柔不过的姑娘,嫁给孙正初第二年,先生了个女儿,孙清和亲自给长孙女起名孙晓寒,去年再次有身孕,刚过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把孙清和喜得无可不可,因孩子生下来有些弱,连大名也不敢起,只起了个“保儿”的小名叫着。
宁公公不但听说了,他还亲手抱过保儿呢,他虽在宫内有住处,却也是可以告假出宫的,保儿满月时,他特意出去看过,还送了个纯金的长命锁。“保儿那孩子是长的可人意,我瞧着眉眼间倒是像孙谙达多些,怨不得谙达疼他。”
“我姐夫这二年收养了五六个小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才五六岁,都是心地良善的好孩子,如今正在京郊的庄子上养着,公公什么时候有空儿,也可以过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宁公公脸上一喜:“等忙过这一阵儿我就告两天假。”他眼瞅着五十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出宫,能趁着身子骨还硬朗,找个合心意的干儿子,好好儿培养培养感情,一来不致晚景凄凉,二来也能有个后,自然对这件事极为上心。
两人当下就未来做了各种畅想,直聊到三更方散。
没过几天,宁公公果然告了假,兴冲冲跑去看齐永明给他准备的义子人选,他还在外面住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回宫,苏兰芷见他神色怪异,有欣慰,有喜悦,这很正常,可是怎么好像还有遗憾?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合适人选啊?疑惑的苏兰芷立马提问。
宁公公笑道:“齐大人有心了,那几个孩子都挺好,有一个正巧和我同姓,名叫保柱,今年十四岁,为人最是忠厚纯善,我很喜欢,已经认了义子。我手上也有些积蓄,正准备让齐大人帮着在外城寻一所宅子,好让那孩子搬过去住。”
“既然公公喜欢,怎么神色间还有些遗憾呢?公公不必勉强的,若是没有中意的,咱们接着找便是,公公不用委屈自己。”苏兰芷认真道。
宁公公怔了怔,释然笑道:“你误会了,保柱真的是个好孩子,我对他并没有任何不满,他虽然才学上差一点,人也不够精明,难得的是心性好,最是至纯至孝,能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是我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委屈呢!不过有一点遗憾倒是真的,那群孩子中有一个叫许维的,天资最好,性情也沉稳,他日比非池中物,我本想帮那孩子一把,跟他认个亲,又想到有朝一日他若发达,名声上难免不好听,倒不好耽误他,因而有些失落。我自觉掩饰的不错,却还是被你看出端倪,你的眼神越发好了。”
苏兰芷笑而不语,心中默默吐槽,自己这不叫眼神好,自己明明是观察力强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宁公公有了养老送终的人,还是个他比较满意的,他对苏兰芷的忠心又上升一个档次,已经开始考虑出宫后怎么继续为苏兰芷卖命这个问题了。
三月底,承祜阿哥百天过后,梁九功来传皇帝口谕,说是再过几天苏兰芷就可以出宫,苏兰芷自是高兴,低调的开始收拾东西,随时准备走人,结果刚进四月,承瑞阿哥又病了,而且比以往都重,皇上难免心中烦躁,苏兰芷出宫这等小事就没人敢提,兰芷就只能等着。
结果这次承瑞阿哥没能熬过去,五月初三那天薨了。皇子身份再尊贵,夭折的也不能大办丧事,因而承瑞阿哥的后事一切从简,等他的后事料理完,马佳庶妃就一病不起,皇帝、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都赏了大批赏赐抚慰马佳庶妃。
本来康熙九年应该是欢乐的一年,皇帝在年前年后添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是尊贵的嫡子,宫中巨头们实在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可偏偏就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承瑞阿哥夭折了,虽然承瑞阿哥一直病歪歪的,对他能不能养大皇帝也心存疑虑,但真的面对这个事实,仍是给皇帝带来莫大的伤痛,才十几岁的皇帝头一次经历丧子之痛,心情可想而知。
于是,自年前再没踏足景仁宫的皇帝又不自觉抬脚走进景仁宫,他看到跪地迎驾的人中的苏兰芷时,还愣了愣,转头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低头禀了几句话,他点点头,带着众人走进正殿,在他的老位置坐下,宫人们静悄悄的上了茶,除梁九功和宁公公之外的人全都退下,苏兰芷想了想,也跟着挪动脚步往外退,刚走两步,就被皇帝阴森森的声音钉在当场:“苏氏,谁准许你退下了?”
苏兰芷只好老实的站到一边装雕像,宁公公和梁九功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气氛立时压抑的不行,梁九功趁皇上不注意给苏兰芷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灭火,苏兰芷回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把梁九功急的差点跳脚,眼睛眨的都快抽筋了。
正沉默间,皇帝把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喀”的一声,梁九功忙收起怪相,就听皇帝轻声说:“你们下去吧。”梁九功如蒙大赦,忙和宁公公相携退下,独把苏兰芷留在原地。
苏兰芷很想跟着出去,可惜不敢,只好沉默,皇帝也不说话,半晌忽道:“朕今日很难过。承瑞身子弱,隔三岔五要病上一回,太医都说仔细调养,长大些就好了,朕想着宫里什么药材补品没有,总能把他养回来,谁知他还是去了……承瑞很乖,每次见朕都软软的叫朕汗阿玛,有时候药太苦他不喜欢喝就闹脾气,马佳氏她们怎么哄都不行,只要朕哄两句,他就乖乖喝了,那小脸皱的,给他塞一颗蜜饯就冲朕笑,笑的朕心都化了……朕第一个孩子,还那么小,三岁生辰都没过,前儿他还说长大了要做巴图鲁……”
皇帝声音低沉,描绘着他记忆里承瑞阿哥的点点滴滴,苏兰芷听得也有些恻然,不禁劝道:“皇上节哀,您一片爱子之心,承瑞阿哥定是知道的,想来阿哥在天之灵也不愿皇上难过,皇上若一味哀伤,阿哥又怎能走得安心?”
“朕不是个好阿玛,平时对他关心不够,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你说他会不会怪朕?”一贯坚强的人偶尔露出的软弱,其杀伤力强悍无比,饶是苏兰芷心如坚石,也忍不住有些动摇,她软下声音,柔声说:“不会的,阿哥那么懂事,知道皇上有很多朝政大事要忙,怎么会怪皇上呢?!皇上这样想,岂不是误解了阿哥的爱父之心?”
皇上喟然长叹:“但愿如你所说……”
苏兰芷见皇上兴致实在不高,不免讲些趣事转移他的注意力,说着说着就说到她家邻居神婆王婶子,皇帝见她说的口干舌燥,只为都自己开心,不觉心下一暖,很赏脸的给了个回应:“……那齐杜氏找神婆有何用?难道她真有神通,能管人生男生女?”
齐杜氏就是齐永明的奶奶,苏兰蘅套话本事不差,没多久就把齐奶奶找王婶子的目的问了出来,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自然是不能的。奴婢认识王婶子这些年,从没见过她有什么神通,倒是那张嘴真真厉害,黑的能给说成白的,偏总有人信她。齐奶奶想让她给奴婢的姐姐看一下八字,算算命里有没有儿子,结果她说奴婢小妹有宜男像,还说奴婢弟弟就是小妹带来的,让奴婢姐姐多跟小妹接触,姐姐定能一举得男……奴婢家没人信她,可齐奶奶深信不疑,几乎天天拉着小妹去陪大姐,把小妹烦的不行,碍着大姐,又不好说什么……”
苏家上下挺奇怪的,那王婶子平素最爱说些故弄玄虚的话,只要有人找她,总要给人家挑些毛病,或是八字不好或是命里带煞等等,等人家送上厚礼,她再说个破解之法,借此赚钱,这次竟没说齐家和苏家什么坏话,真是出乎苏家人意料,不过也正因如此,兰蘅才捺住性子没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