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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魏珠颠颠的退下,苏兰芷轻轻吐了口气,她真没想到,那两人会这么狠,自尽的方法有许多种,能狠下心用簪子戳喉咙死的,会是什么人?苏兰芷觉得,除了传说中的死士,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尤其是女人。
冬雪和翡翠死了,死的无声无息,魏珠为了证明自己,很快查出她两人的来历,两个人都是家世清白的,是这座园子主人十几年前买的仆从,一家子卖身契都在园子主人手上,因为皇帝要驻跸此处,园子里所有人员都被审查过好几遍,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能留下,这下子出了两个异类,别说她们的父母家人,就是园子主人都快吓死了,他只是盐商,家资富饶不假,攀了几个官也不假,可真心没什么权势,在扬州本地算是地头蛇,可跟皇家对着干,不说有没有这个能力,他是连这个胆子都没有!
他上蹿下跳的,给扬州能说得上话的几个官员送上重金,才得到让圣驾驻跸他家别院的殊荣,本意是想凭借这个,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价,钱多了就想有势,他有个儿子天资聪颖,从小读书就是一把好手,他还指望着儿子能考个功名,从此也好改门换庭,结果自己家的奴仆要给贵妃娘娘下毒,园子主人差点没疯,对着魏珠派过去问话的人就是一阵哭天抹泪的叫屈,此时他脑子里没别的,赶紧把自己摘出来才是最紧要的,摊上谋害皇妃的罪名,他家就玩了。
而冬雪家和翡翠家,都是一大家子人,经过调查,这两家就是普通人家,没有作奸犯科的,排除了冬雪和翡翠被人拿住把柄的可能,也没有忽然发财,也就是说冬雪和翡翠不是被人收买的,他们两家死了女儿,本来伤心欲绝的,只是因为一家子都是死契,不敢找主人讨公道,后来听说女儿好像牵扯到了不得的事情里面,两家人都吓坏了,未嫁女不得入祖坟,两家在乱葬岗找了个地方,匆匆将冬雪和翡翠下葬了,天天在家里担惊受怕,两家子都快崩溃了。
魏珠本来安排的有人监视这两家,结果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而事情到现在为止,仍是毫无头绪,好像走进死胡同,魏珠深感挫败,却也只能按捺住脾气,提高警惕慢慢查访。
虽然没查出结果来,但是安答应举报的功劳却是实打实的,苏兰芷平白欠了人情,心里不大自在,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让文娟给安答应送过去几件珍玩做谢礼,安答应谦让几句,见推辞不过就收了,倒有些宠辱不惊的风范。
闹了这么一通,最后也没个结果,皇帝回来之后,苏兰芷原原本本把事情经过跟他汇报一遍,皇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苏兰芷是他重视的人,有人想害苏兰芷,也要看他答不答应,给魏珠分了几个暗卫,要求他一定要把暗地里的人找出来,魏珠苦着脸应了。
皇帝对安答应的行为挺赞赏的,召她侍了两次寝,又给她提了一级,安答应晋级为安常在,苏兰芷、小佟贵妃、和贵人都送了几样贺礼,安常在分别到几人处谢恩,脸上并无高兴之色。
按理说苏兰芷承了她的人情,应该对她亲热些才对,可不知为什么,苏兰芷总有种违和感,只是说不出问题在哪儿,只好归结于自己不喜欢欠人情上,所以对安常在做足礼数,却并不肯太过亲近,哪怕安常在后来又求见她两次,也被她以身体不适给推了。
十四日,圣驾至苏州,驻跸江南行宫,原本皇帝是想驻跸苏州织造衙门的,苏州织造是他的亲信李煦,他本想给李煦个体面,只是在扬州被膈应了,干脆住进李煦专门给他建造的行宫里,好歹行宫的服务人员更可靠些,而且行宫修建的宏伟雄壮,也挺合皇帝心意。
苏兰芷等人对这行宫其实没多大兴趣,再宏伟的建筑,也不能和紫禁城相比,皇宫才是规格最高的,行宫总是差一层,她们出一趟远门,本想见识的是江南风光,住到行宫里,虽然也有几处景致,到底失了些意思,不过为安全故,也没人会说什么。
要知道,虽然爆出来的消息是有人要害苏兰芷,可别人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连最受宠的贵妃都敢下手,何况是她们?所以,不管是小佟贵妃这几个皇妃,还是三福晋那几位皇子福晋,都很有危机意识,觉得行宫安全系数比较高,嘴上不说,心里对皇帝这一决定都是连呼英明。
苏兰芷带着人住进自己的院子,这是个二进院落,院子各处空地上种的都是蔷薇,苏兰芷微微一笑,看来自己喜欢蔷薇huā的名声已经传到江南来了,也不知这院子是专门为她布置成这样的,还是凑巧有这个么院子分给了她?不管是哪一种,安排院子的人都有一颗玲珑心。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院子里的蔷薇huā开的正艳,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开的热热闹闹,满院子都是huā香芬芳,墙根种了一排huā,搭着架子爬了半个墙头,密密的开满了huā,倒像是huā墙,院子里种的很像是玫瑰,还有很漂亮的紫色huā朵,苏兰芷其实分不清月季和玫瑰,反正都是蔷薇科,她只管统一叫蔷薇,也不会有人跟她争辩这个。
看着一院子的huā儿,苏兰芷是挺高兴,但她有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很少有人知道,那就是她很讨厌huā香引来的蜜蜂等小飞虫,在宫里时,她也只是在院子里摆几十盆huā,住所的门窗都封的严严实实,可是这里的房门和窗户都是纸糊的,若是关着吧,屋子里闷得慌,空气还不好,可若是开着,多少会有些小飞虫飞进屋子捣乱,这让苏兰芷很不喜欢。
文英等人对苏兰芷知之甚深,哪能不知道她的烦恼,自动自发的为她排忧解难,找到行宫的负责人,让他找来许多轻薄的绢纱来,将窗纸都给换成窗纱,门上面也挂了帘子,隔着薄纱,看外面朦朦胧胧的别有一番美感,又不用再受飞虫困扰,苏兰芷总算是满意了。
当然,苏兰芷的这一行为,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难免要嘀咕几句,她们在行宫能住几天啊,就是不方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何必闹得人仰马翻的?而且,那门窗上都换上窗纱,还是上上等的好料子,这不是糟蹋东西是什么?皇帝还一个劲儿说要节俭呢,一个贵妃却这般奢华,这不是给皇帝脸上抹黑吗?!而皇帝看到了竟也不说什么,偏心也不带这样的!
不过,她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没人会说出来,皇帝明摆着偏心了,她们能有什么办法?
苏兰芷对糊窗子的绢纱挺感兴趣,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红楼书中描述的什么软烟罗,看着忒梦幻,又一想,李煦跟曹寅是亲家,曹寅是他妹夫,他的妹妹就是书中贾母原型,这么说来,李煦地盘上有软烟罗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现在这纱的名字不叫软烟罗而已。
苏兰芷虽然对这纱有些好奇,不过她这些年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宫里比这个好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只是好奇,并不觉得有什么,身处金字塔最顶端,她真不觉得自己用几块布叫奢侈和浪费,而且,她也不觉得除了皇帝和太后,还有谁有资格要她“忍”的。
眼下虽然风平浪静的,苏兰芷却没忘了暗处还隐着一个要对她不利的人或势力,她带来的人仍警戒着,每天送到院子里的物件全部经过重重检查,可以说,在把那人找出来之前,她都不会放心,别说这里只是行宫,就是回到宫里,她也不能安心。
皇帝其实挺善解人意的,他虽然有忙不完的政事,不过出门在外,不比在宫里那么拘谨,他骨子里也有几分贪玩的天性,到了风景优美的江南,什么名胜古迹都不能看,皇帝自己都不答应,所以,他硬是在百忙之中挤出两天时间来,专门带着老娘和老婆们出去游玩,而他选的第一站就是苏州寒山寺。
因着张继的《枫桥夜泊》,姑苏城外寒山寺算是闻名遐迩,到了苏州,不到寒山寺一观,似乎苏州就白来了,皇帝自然不想白来,所以带着一群人到寒山寺,想拜佛的拜佛,想观景的观景,皇帝本人还带着点政治意义,一行人的寺庙之旅整体上圆满结束。
苏兰芷对神佛不像别人那么敬畏,所以一向对寺呀庙呀的敬而远之,不过既然来了,她的态度也是很端正的,她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叫做“敬神如神在,不敬神不怪”既然到了神佛面前,该有的虔诚她是一点不缺,当然,平时她可没有求神拜佛的心思。
与苏兰芷相反,小佟贵妃等人这一路上几乎是见庙就拜、遇佛就求,她们所求是什么苏兰芷不知道,但大致也能猜出来,不过因为她不信这个,所以只觉得她们的行为好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