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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贤弟,你有没有想过要长期居住在阴司世界里,图谋发展?”
就任仪式完结之后,两大城隍以及一众鬼差散去,金龟子单把宁采臣留下来,两人在大殿后面的密室里说话。
宁采臣回答:“没有。我也不愿!”
金龟子劝道:“贤弟身怀正气,乃鬼魂的天生克星,你在阴司里当官,可谓是如鱼得水,无往不利。我敢保证,假以时日,你甚至可以超过愚兄,当上一方土地公!”
宁采臣笑道:“人鬼殊途,我终归是人身,不愿贪图阴司里的荣华权势。”
金龟子见他意志坚决,不禁叹口气,只恨身怀正气的不是自己。要知道“正气”这种气息,只有在阴司才能把威力作用发挥出最大化,仅需坐拥一丝一息,在阴司就可以横着走了——因为这里头,除了寥寥几个修炼凝聚成阳神金身境界的存在,其余的都是阴灵鬼魂,它们对于正气,无不畏之如虎;正气所向,唯有俯首称臣。
现在宁采臣的正气境界,俨然小成,虽然还没有完全激发出一百零八道,但自从把继承的圣贤孟子的精气力神全部炼化后,也已经激发出了三十六道,而且道道都荧荧闪亮,十分稳固,具备了极强的反噬力。即使无法主动出击,可一旦妖魔鬼怪靠身太近,就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魂飞魄散。刚才的雷豹,便是明证。被正气光华一灼,就像滚汤泼雪,浑身上下被消融得一干二净!
“人各有志,既然贤弟不贪恋阴司权势,愚兄就不强你所难了。先说说如何降服辖区内那些有名的刺头吧。”
说到正点子上了,宁采臣不露声色,问:“金兄法力通玄,嘉兴金华两地居然还有鬼雄不听管教,不知都是些什么来头?”
金龟子叹息道:“愚兄修道五十年,不敢说法力无边,但总算有几分本事,方能坐上这山神之位。一般的鬼雄刺头,我都能对付,唯独……”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想玩那太公钓鱼的把戏。
可宁采臣早看破他的心机,根本没有搭腔,也没有追问,而是端端正正地坐着,装傻!
金龟子没法子,只得继续说道:“唯独有一个修炼千年的老鬼怪,很是厉害,我拿它不住。”
“哦!”
宁采臣只是淡淡地哦了声,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金龟子恨得牙痒痒的,继续一个人抖包袱:“此老鬼盘踞在金华北郭的兰若寺内,自称千年树妖姥姥……”
“什么?”
宁采臣终于色变。
金龟子见他突然变得激动,奇怪地问:“莫非贤弟知道此老鬼?”
知道知道,千年之后我就知道了……
宁采臣心里嘀咕,神情很快恢复如常,很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那你刚才怎么……”金龟子惊疑不定。
“呵呵,我听你说此老鬼的名号为‘千年树妖姥姥’,很是威风;俗话说盛名之下,必有不俗。因此觉得有些震撼。”
宁采臣面不改色,大话张口就来。
我信你我就震撼了……
金龟子腹诽起来,他是个老江湖,也不揭破,道:“我的意思就是想请贤弟出马,用正气去对付姥姥。”
终于翻出交易的底牌了……
宁采臣微微一笑:“本来我身为玄武副山神,管辖区内的事情不能坐视不理,不过……”轮到他玩起太公钓鱼的小动作了。
金龟子沉不住气,问:“不过什么?”
“如果你请我当副山神是为了对付千年树妖姥姥的话,我觉得这个交易我亏了。”宁采臣眨眨眼睛,迂回地说了句。
金龟子倒也爽快,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宁采臣苦笑道:“问题就在于此,我既不是修道士,法器法宝之类对我没用;我又不喜欢金银财宝之类……”
金龟子皱起眉毛,背负双手在室内踱起步来。他长得矮小袖珍,走起来倒像个小鸭子。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道:“你为书生,正气对凡人无用。所以你离开阴司,在凡间奔走的话,安全很成问题,不如我送你一个可以保护你周全的得力手下吧。”
宁采臣怦然心动,金龟子给出的条件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那人在哪里?”
金龟子从怀里取出一个乌黑的木牌,喝一声:“夜叉何在?”
呼的,一人好像从地底里冒出来一般,出现在宁采臣面前,身材高大,光头有须,目光呆滞,巍然站立着,仿佛一根粗大的石柱。
“此乃夜叉也,其生前被尸王咬过,变成了僵尸,后来被我收伏,再用秘法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成就刀枪不入之身,力大无穷,等闲百来名官兵都不是对手;最重要的是,其为行尸走肉,没有灵智,只听主人一个人的命令。”
金龟子解释起来,望着夜叉的目光,满是不舍,显然夜叉的实力非同一般,不舍得送人。
宁采臣嘿嘿一笑,问道:“金兄真肯把夜叉送给我?”
金龟子强笑道:“一木偶而已,无所谓。”
宁采臣拍手道:“金兄果真爽快,他日我就陪你到兰若寺走一遭!”
陪我?貌似颠倒主次了吧。他到底是读书人还是生意人,嘴巴不肯漏半点破绽……
金龟子嘀咕不已,他念个法咒,伸手在乌黑木牌上一抹,抹掉了上面的一滴暗红痕迹,说道:“这是控制夜叉的本命令牌,也是通过滴血认主的,我已经抹去了我的精血印记。你拿着,有了这个令牌,滴血认主后你就能和夜叉心神相通,随心所欲地指挥他帮你做事了。”
宁采臣大喜,不客气地拿过木牌操作起来。
金龟子又道:“好事成双,我答应过的,这只鼠妖也交给你处理吧。”把通洞老祖捏出来。
那鼠妖看见宁采臣,全身抖瑟,垂头丧气,屁都不敢放一个。
……
却说嘉兴城隍宋祖得离开后,许久才觉得心没有那么震,脚没有那么抖了。他惶然无助,顾望左右,一咬牙,下了狠心,心想:宁采臣身怀正气,他和金龟子下一步肯定要去对付树妖姥姥,这个消息得提前泄露出去,让姥姥做好恶战的准备。
他张口吐出一只纸鹤,悄悄地对纸鹤说了几句话,一放手,那纸鹤见风展翅,疾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