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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每天的爆米花时间,一帮家伙老早就坐到了电视前房间已经不算小了,但仍旧被挤得快要爆炸。
最开始波鸟把大批朋友带回家,莉莉丝还有点担惊受怕。他们当中有一半看上去像是军人,另一半是野人,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个巨人,她实在想不通丈夫所说的“跨国公司”到底在做哪门子生意。
后来莉莉丝慢慢发现,他们其实都很好相处。
亚裔汉子人数最多,无论走路吃饭,都是标准的军人做派,一丝不苟。今天这个特殊群体全都出了门,说是要去接同事,然后在城里逛一逛。莉莉丝觉得很好笑,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酷得要死,连话都很少说,居然也会有旅游的闲心。
波鸟介绍时所说的“玛雅”部门职员,也就是那些怎么看怎么像原始土著的家伙,从来不睡床,每晚都在院子里席地而卧,刚来的时候甚至吃生肉。对此波鸟的解释是公司最近在推行原生态减压法,他们很迷这个。
巨人是唯一来自东方古国的,食量赛过猛犸,脾气好到如同小猫。先挠头再傻笑是他的标志性动作,莉莉丝常会从超市带回一些特大号的冰淇淋给他,两人虽然语言不通,但已算得上友情甚笃。
除了每天必看的拳赛直播让莉莉丝觉得太过可怕以外,这些人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幢在长岛的豪宅是波鸟的老板送的,上次波鸟还转了一大笔钱回来,足够小俩口花好几辈子。莉莉丝向来没什么主见,每次想到波鸟的前科,总盼着他能平安无事就好…至于挣得多挣得少,倒是从不在意今天莉莉丝做了最拿手的土豆派,由于人实在是太多,她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此刻见那帮家伙吃得狼吞虎咽,不免成就感十足。
波鸟一回家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拳赛还有几分钟才开场,这足够他再去光顾又一间银行了。那笔让银河集团不得不咬牙接受的巨额赌注,款项并非全部来自摩利亚——他花了点工夫黑进了瑞士联合银行中央系统…“借”来了援助。
当然,等到哥罗塞姆赛事结束,这些钱得还回去。有据可查的犯罪可不叫犯罪,而叫犯傻。波鸟向来觉得自己要比白头佬和九指高几个档次,尽管那两个杂碎从不承认这一点。
“快出来帮忙!”莉莉丝围着围裙进屋,气呼呼拽他的耳朵。
“遵命遵命。”波鸟拿新婚妻子可是没半点法子,傻笑着在电脑上输入最后一串指令。
“你的老板什么时候来M国?我想请他来家里做客。”莉莉丝戴上大手套,从烤箱中端出托盘。
波鸟这次回来告诉她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老板已经发话,以后可以带家属去摩利亚定居。这让莉莉丝欣喜不已,她很感激从未见过的那位雇主先生,如今的波鸟总算是有点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模样了,以前想让他收心可是比登天还难。
“他就在M国啊!”波鸟往嘴里塞着土豆派,烫得一个劲吸气…“喏,待会儿就轮到他出场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天天都在看谁?基督在上,我可从来都不是闲人,换了其他拳手我才懒得多看一眼。”
“你是说那个23号?”莉莉丝怔住。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外面那些家伙会看拳赛看得状若疯狂,有时候乐个没完,有时候却脸色铁青,像是要吃人。
“我刚去赌博公司帮我们老板下的注…买他独赢。”波鸟得意洋洋地说…似乎完成了某件伟大使命。
“你们老板应该很有钱啊,为什么要冒这种险?”莉莉丝还是无法理解。
“他得养活许多人,这次也不仅仅是为了钱。”波鸟仍旧回答得漫不经心。
“要是他死了呢?”莉莉丝放下托盘,已有点不敢走出厨房。那些血腥到极点的镜头曾一度让她以为是假造出来的…就跟著名的M国摔跤一样,但到了今天,她知道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这次波鸟沉默了片刻,才一字字地回答:“这世上没人能打得倒他。”
同样的场合,同样的一群人,同样的电视直播,在莉莉丝看来却有着本质性的转变。她为每个人送上食物,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坐在丈夫身边。
莉莉丝第一次想要真正关注这场血腥游戏,23号出场时,她心里隐隐约约抽了一下。
电视前的那些粗鲁汉子全都有着紧张表现。他们的眼神全都亮得可怕,不少人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祷。
现场摄像师毫不吝啬地给了23号一个长镜头特写,他年轻到令人心生怜惜,莉莉丝忍不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挑战方号,同样来自Z国的聂青阳!”解说员在嘶吼,观众的反应热烈无比。
镜头转向另一人,那是结着发髻的老者。
巨人在电视前霍然站起,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双眼瞪到极限。他那庞然如山的身躯发起了抖,脸上表情既迷惘又痛苦,仿佛宿醉的人正掀开天灵盖拼命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
“铁牛,你怎么了?”波鸟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吓了一跳。
“带我去现场。”铁牛只答了这么一句话,脚下的地板咔嚓开裂。
嘈杂声浪涌动在超级碗中,回音隆隆作响,似是连天都能掀开。陈默听到的却是绝对寂静,他注视着眼前的老者,眼神已缩成了一根针。
实力评估为未知,阿瑞斯机器人仍处在罢工状态。
陈默唯一还能倚仗的就是人类始祖遗留下来的野性本能,对方的气息几乎无可捕捉,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像个有形无质的虚影。
至少高过自己三个等级,也就是说,超出了十二级。陈默眯起了眼,在失去超限爆发,失去局部防御和定向蓄力的前提下,就连子弹时间是否能如愿施展,也成了未知数。
他的斗志却已经磨成了烧红的刺刀。
阳光正是一天中最明朗的时候,海风阵阵,平台脚下的浪头卷涌声清晰可闻。
活着向来是件足够奢侈的事情,他并不认为终于登场的强敌,能终结自己这点小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