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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个当事人之外,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天上午院长办公室里到底发什么了事情,其中又有什么样的内情,也全然不清楚未来又会对这个院子产生什么样的重大影响。
大家只知道,门卫孙德才是最先从院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离开的时候不光重重地甩上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还一个劲地大声骂着李彦江是非不分颠倒黑白,那声音大得像是生怕楼里的人听不到似的。
为了把戏演得真一点,孙德才离开院长办公室后,便捂着手臂去医院住着了,按照方杰在院长办公室里的话说就是——反正这老头年纪也不小了,以前又负过伤,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毛病,这次也算是去公费疗养疗养了。
后来有好事者上前打听才知道,李彦江这次是将双方各打一大板,孙德才受到全院通报批评、党内严重警告、扣除半年奖金并留职查看处分,而陈涛,由于动手在先、骂人在先,事情又是因迟到而起,所以给予全院通报批评、党内严重警告、扣除全年奖金并停职查看的处分。
表面上看,两人的处罚结果差不多,但细心一点的人就会发现,这两人一个是留职查看,一个是停职查看,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性质却大为不同。
这意思就是说,孙德才查看是查看,但还可以随时来上班,只是档案上有了个党内严重警告的污点罢了,不过一个看门的老头,这个污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陈涛却是没法上班了,所以查看不查看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近乎被免职了,而且还有个党内严重警告的污点,对以后发展造成了很不利的影响。
至于掰断了陈涛手指头的方杰,则是在半个小时后像个没事人一般从院长办公室里晃荡了出来,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后来院子里的人才知道,方杰不光没有受到处分,反而还被李彦江大加表扬了一番,并且还十分正式地进行了全院通报表扬,缘由是上班不到两天的方杰就把院里的规章制度背了个滚瓜烂熟,而且在处理打架事件上,能做到有理有据有节,敢于地发出正义的声音!
至于掰断了陈涛手指头的事实……按照通报里的解释是,这是方杰在自卫过程中的误伤,不应承担相应的责任,关于陈涛住院治疗期间的费用,全部由院里来承担。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天中午,一个自称是陈涛母亲的中年妇女就气急败坏地冲进了院长办公室,随行的还有据称是园林局保卫处的两名科员。
“什么?他是方市长的侄子?”
陈涛母亲这次前来,主要目的不是别的,就是要找出掰断他儿子手指的凶手,然后好好教训教训对方,算是报私仇了,可没想到,李彦江一句话就打消了这位“慈母”的想法。
丈夫陈护松曾不仅一次跟她提到过方世忠方市长的名字,说这位市长就是分管他们园林局的直属市领导,而现在打伤儿子的人竟然是丈夫顶头上司的侄儿,那这仇……还怎么报?难不成连方世忠也给一起得罪了?
于是,陈涛的母亲可谓是来时凶凶,去时匆匆,连方杰的面还没见着就这么灰头土脸地溜了。
可过不多久,一个电话又打进了院长办公室。
“老李,近来可好啊?……哎,对对对,我是园林局的老陈啊!……是啊,惭愧啊,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家那小子迟到了还打人,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什么?我那口子刚找过你?这、这也太不像话了!”
李彦江一边暗笑着,一边应付道:“老陈啊,说起来园林局和规划院一直都是兄弟单位,你家公子在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我也感到很愧疚啊……嗯,是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不巧门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两人发生肢体冲突时也伤了,还伤得挺严重的,现在已经住院了,这性质就有点严重了啊……”
那边的陈护松似乎听出了李彦江的敷衍之意,忙道:“老李,打马虎眼的话就别跟我说了啊!我家小子从小就被他娘惯坏了,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但我听说院里还给了他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这事……您看是不是可以从轻处罚,……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您在规划院可算是土皇帝了,就您一句话的事情……”
显然,陈护松已经知道方杰是方世忠的“侄儿”了,所以压根就没提儿子被掰断手指的事,现在只想着怎么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彦江也是老得成精的人物,自然能看出对方的心思,不由得笑道:“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不是什么土皇帝,这事是经党支部研究决定的。昨天早上我还在例会上提出要响应市委市政府的号召,在全院范围内掀起治庸问责风暴……”
“治庸风暴……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边的陈护松不得不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在说“经党支部研究决定”?这不是扯淡么!你李彦江是党支部书记兼院长,整个规划设计院就是你李彦江的一言堂,还有什么好研究决定的?
“对吧!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这边李彦江顺竿子往上爬道:“你看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事,而且当时的情况,全院上上下下都看到了,我要是帮了你这个忙,你叫我该如何自处?我总不能自己摆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这事不是我老李不愿意帮忙,实在不能帮,你家那小子也太糊涂了,顶风作案,搞得我也下不了台啊!”
一听这话,陈护松便意识到情况可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不禁诧异道:“什么?全院上下都看到他打人了?”
“可不是嘛!”
李彦江道:“当时他和其他一些人迟到被门卫堵在了大门口,当时楼里好多人都挤在窗户边上看热闹,所以两人发生口角最后打起来都被他们看到了,你说这事让你遇到了,你怎么办?难不成当众偏袒他?这事要是被上头知道了,那就是我的麻烦了啊!”
“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还是有点过了吧?”
陈护松已经能理解李彦江的“难处”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是有点过。”
李彦江倒也坦白地附和了一声,可接着又来了个但是:“但是呢,如果不这么做,门卫那边就没法交代。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党龄也超过四十年了,很有党性原则的一个人,他认为这件事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坚持要求给自己严重警告处分,所以……”
不等李彦江把“所以”说完,回过味来的陈护松便怒了:“哼!这是东敲西逼啊!他年纪那么大,受个处分又怎么样?他这是拿自己的处分换我儿子的处分,想断了我儿子的前途,好歹毒啊!”
“这……我倒是没想到呢……”
李彦江故作诧异了一声后,反问道:“那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吧?那老头可是放了话的,如果这事我不一碗水端平,他就告到局里去,人家是老党员老资格了,几次局里要给他提干他都拒绝了,所以他的话还是有点份量的。”
那边的陈护松顿时沉默了,许久才气馁地问道:“不能不免职?过阵子给他调动调动。”
李彦江会心一笑,道:“这倒是可以,本来就是停职查看嘛,又没有就地免职。至于调动……”
“我把他调到园林局来!”
陈护松生怕李彦江又出什么花招,连忙道:“具体的我来操作,只求你能放行。”
李彦江想了想后,微微一叹,道:“这个没问题。”
见李彦江松了口,陈护松又得寸进尺道:“能不能在调动之前给他办个工伤?怎么说他也是上班期间受伤的。”
一听这话,已经作了妥协的李彦江顿时额头青筋直冒,好容易压下火气,语气渐冷道:“这不太好吧?他是在院子门口跟人打架伤的,而且是上班迟到期间受伤的,这……”
“好的好的,老李,这次麻烦了。谢谢,再见!”
不等李彦江把话说完,陈护松就敷衍了两句,直接把电话挂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挂上电话,李彦江揉了揉太阳穴,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接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把电话拿起拨了个号码。
“喂?是我!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过了片刻,方杰便揣着个二锅头带着一身的酒气出现在了李彦江面前。
“坐吧。”
已经见怪不怪的李彦江示意了对方一声后,离开了自己的“院长椅”,来到沙发边陪着方杰坐了下来。
“刚才陈涛的母亲找过我,他爸还给我打了个电话……”
李彦江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方杰讲了一遍后,叹道:“赶是赶走了一个,可事情办的不够彻底啊……”
方杰歪着脑袋,嘴巴对着二锅头的瓶口想了一会儿,忽然一仰头,将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巴道:“你把陈涛的简历资料给我……对了,院里所有人的简历都给我一份,最好附有照片,还有他们的家庭背景情况。”
李彦江也没问方杰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起身打开了一个档案柜,拿出了一大包档案袋交到方杰手上,这才道:“简历都在这里。至于他们的家里背景,孙德才比我还清楚,你直接问他好了……你有办法?”
方杰笃定地一笑:“办法肯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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