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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见已不能从密道脱身,焦急之余你言我语,纷纭乱嚷起来。,却俱都莫衷一是。
那筹尊徐义怔然半晌,脸上掠过惊惧之色,蓦而怒骂道:“吕子通,都是你这厮结交的好兄弟,断送了我等的大事!如今咱们被官军团团围住,莫说什么覆明兴周的大业。只怕不消片刻光景,就都要去做那剑下亡魂了!”
吕子通闻言抬眼望天,冷笑道:“吕某识人不明,今日百死莫赎。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定能保少主人安然无恙!”
他前半生追随张士诚转战三吴,纵横疆场十载本就浑不畏死。如今大敌当前,非但没有半分惧意,抑且胸臆豪气陡升。倏而抽出腰间那柄赤虹宝剑,目视众人高声叫道:“昔楚霸王项羽只以八千子弟,便能服诸侯灭强秦。陈子云惟率数旅之众,就可攻城隳国席卷中州千里。那朱重八心狠手辣绝不会容我等性命,何况大丈夫宁当斗死不可苟降!咱们此处还有千百好汉,有何不能护着少主透出重围?”
五行门群豪本已多自惊惶,听得这话心头一震,俱都热血沸腾起来,纷纷叫道:“明廷当年戮我兄长,今日拼死了却血仇!”“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和他们拼了!”“咱们齐心杀将出去,他日定可东山再起!”
吕子通眼见群情激奋同仇敌忾,伸手一挥又道:“大家伙随我先上院墙,瞧瞧官军哪边阵势单薄,也好护着少主杀出重围!”说罢忽而想起一物,冲柳少阳吩嘱道:“阳儿,你带些人手去后面的武械库,把方尊主前几日送来庄内的几门铁炮推出来,也让明军见识一番咱们周吴火炮的厉害!”
群豪纷纷登上院墙,眼看远处明军纛旗招展。东北两面前阵的数千官军应命倏动,先是弓手在前以弩箭齐射。而后刀戈如山齐发声喊,推着十余部数丈高的登城车械,如潮径往庄前涌来。
吕子通觑见明军涌至庄前百步上下,伸手朝前一招。伏在墙上垛口的数百名五行门帮众,操起百余具“裂阵弩”、“凌天铳”,失弹如雨朝下射去。
“裂阵弩”以机簧牵引一发四失,集古今弓弩之大成。“凌天铳”凭火药之力击发铅丸,转膛巧妙远胜明廷手铳。
墙下涌至的官军浑没料到五行门有这等精良战器,一时不备前队惨呼纷纷倒地,有如挥锄割草。后面的明军惊惧之际不敢再冲,拥着冲城梯车又反身退了回去。
此刻柳少阳已指挥一干帮众,些许功夫已架起了四尊千斤铁炮。这铁炮曾经方天禄几番改良,比之明廷洪武将军炮,威力增了何止数倍。非但填药移挪便捷不少,更可将火药弹丸轰出六百步远。
柳少阳深蕴此道,当下指挥众人填弹引火。四炮齐鸣越过三五丈高的院墙飞射而出,里许之外的明军阵里,随之发出轰隆鸣响。每一炮落将下去,便有半亩见方血肉横飞。明军眼见这炮失如此厉害,虽有中军令旗指引勒令。但人人心悸之下,阵脚俨然生乱。
吕子通久经战阵深蕴兵法,眼见明军有乱心知机不可失。当下返回院中布置往西突围,只打算遁入洪泽湖中,再觅机重汇集聚。
众人听了都觉妥当,牵出马匹收拾物什,预备着结队出庄朝西首冲杀。正是一派纷乱之际,忽见木玄英急急奔来,面色惨白惶然道:“义父,大事不好了!外面的明军齐齐往后退开,阵里竟排出了数百门铁炮。转眼齐轰过来弹雷无眼,务必得躲上一躲!”
他话音甫落人人震惊,群豪正要觅处暂避。庄外明军的数百门铁炮已然轰隆作响,所发的火药石弹从空直坠,纷纷呼啸倾泻下来,直如骤雨乱雹也似。
昔年五行门修下这座威远镖局掩人耳目之时,占地虽广却终究不过十顷之地。怎经得住这等百尊铁炮齐发,只管打来乱轰一气。
庄内前后屋宇殿廊,应声断折噼啪粉碎。骡马惊鸣,四下乱闯。群豪虽勇终归血肉之躯,遇上这等火雷弹雨,纵使武功再高也只不能直撄其锋。不少人躲避不迭为火弹炸开击中,肢身横飞顷作齑粉。一时间连番炸响声震旷野,五行门总舵内外,顿成一片火海。惨呼之声撕心裂肺,竟而俨成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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