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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非典时期
彭华强住在紫鹃的宿舍里不能随便走动，彭华强也不敢乱走动，这里是隔离区，这非典病毒就是通过空气等渠道就能传播的，接触到病原体就有可能被传染，万一自己被传上了，可能在这医院待上更长一段时间，甚至永远都出不去了。所以紫鹃让他好好在宿舍待着他就听话地待着，这大医院的单身职工寝室条件还不算差，带有小卫生间兼浴室，有热水供应，一日三餐和简单的日用品，诸如牙刷牙膏毛巾洗脸盆洗澡洗手用的香皂，甚至换洗的内衣内裤等紫鹃全替他考虑到了。紫鹃除了每天准时把一日三顿饭给彭华强拿过来，早餐有时是包子馒头加豆浆，有时是面包饼干加牛奶，午餐和晚餐是盒饭，大医院食堂的饭菜也差不到哪儿去的，彭华强上次陪老爸和翠花婶在这湘雅医院住院的时候就吃过这里的饭菜，不过菜品显得简单了点，用午餐肉做菜的时候比较多，鸡肉鸭肉是绝不会有的，猪肉也比较少见，紫鹃有时还会带来一两桶方便面和火腿肠。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间紫鹃还会定期回寝室给彭华强换药，量血压，量体温，每天都会嘘寒问暖六七次吧。彭华强一直习惯了在照顾别人，突然被紫鹃这么无微不至地关心与照顾反而觉得很不习惯起来。
“紫鹃姐，我真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你看看我总是这么麻烦你，实在给你添麻烦了。”
“华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何况即使你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我是医生，做这些也是我应尽的职责。不过，你的身体底子真好，做了这么大个手术，不到两天，生活就能完全自理了，一般人都需要有人照顾个十天半月的，唉，你明轩哥要是能有你这身体的一半好就好了，紫英的命比我好，能遇到你这么好个对象。”
彭华强有些略微尴尬，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紫鹃的这个问题才好，虽然自己和唐紫英的感情经历了一些波折，在彭华强心里和唐紫英的爱情早已转变成了深厚的友情，但在唐紫英父母，紫鹃，整个龙塘村村民眼里，这男生和女生走得这么近纯粹只有友情简直是胡扯，根本就没人相信。唐紫英家里早把彭华强当成是家里的一份子来看待了。所以这让彭华强感觉越来越为难。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到时不知会对这一家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彭华强和紫鹃谈论的话题很多也涉及的很广，从食堂的饭菜聊到板蓝根和口罩脱销，还有老百姓抢购食盐，囤积辣椒，聊各自的感情经历。彭华强原本一直认为紫鹃是个话不多，很闷的女人，没想到她很健谈，内心世界也很丰富多彩。
“华仔，当时是你主动追的紫英，还是紫英主动追求你的，你这样的大帅哥读书时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整天围着你转吧？”
“是啊，每天一打开课桌抽屉或者翻开书就能见到好些女孩子写给我的纸条和情书，有些连名字都忘了留，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呢？有时候还会在课桌里发现几颗好吃的糖，苹果啊梨子这些，我也就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华仔，你这么讨女孩子喜欢，紫英看在眼里肯定急坏了，她给你写的第一个纸条或是第一封情书什么的你应该还记得什么内容吧，说来听听。”
“她没写给我，我也没有写给她，我们好像没有递过纸条写过情书这些。”
“那就太遗憾了，你知道当初我怎么和你明轩哥好上的么，其实都是因为一封情书，我上初中高中那会也有班上和隔壁班上的很多男生给我递纸条写情书什么的，当时我的成绩比较好，班主任老师经常提醒我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和那些学习不上进的男生勾三搭四的影响到学习，所以我收到的这些纸条呀情书什么的大多看也不看一眼，有时被人夹到书页里，翻看到了，我就把错别改正了再把它退回去，现在想想这样也太伤人自尊了。这个男生现在也挺有出息呢，都在上交大读研究生了。”
“紫鹃姐，你是不是有些后悔了？我想当初若不是你这个改错别字的激励，那位男生也不可能这么发愤图强吧，他应该会一直感激你的。”
“没有，没有，我自从和你明轩哥确定了恋人关系，跟其他男生完全就绝缘了，当时班上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给我递过情书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明轩哥，他的成绩也不错，总是很安静地坐，话比较少，因此我就特别好奇，其他所有的男生都给我写情书，为何他不写？”
“所以你就主动给他写了。”
“被你给猜着啦，当时我就给他写了个简短的纸条，应该称不上情书，我就问他喜欢看什么书，打算考哪所大学，能够跟他成为朋友不。”
“啊，紫鹃姐，你写第一封情书就这么直接？”
“从那以后我们也就是经常在一块聊聊各自看过的小说，聊学习，相互鼓励能够考上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没你想的这么不堪的。这份友情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转化为爱情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略微有那么点遗憾，我只和你明轩哥一个人谈过恋爱，大学毕业后就被他父母催着把婚给结了，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嘛，他妈又是个特别传统的女人，他也对******话百依百顺的，原本我计划着不用这么着急，等我把这研究生或再往上一点的博士读完，你明轩哥也能有个更好的基础，尤其是把身体养得更好一点，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你也是知道的，但她妈是个非常固执霸道的人，这家庭的矛盾冲突就难以避免了。所以平溪我都很少回去，不想去面对******那张老脸。你说这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能达成的事，而且第一个必须得生男孩，这生男孩女孩能有着你的主观意志来么，实在是没办法跟他妈沟通。还说如果怀上女孩就要打掉，说我是医生，找妇产科的同学朋友帮下忙鉴定下胎儿性别很方便的。这鉴定胎儿性别是违法的，我能知法犯法么，何况是我自己的骨肉，即使是只猴子我也要把它生下来，我来这湘雅医院实习时就住这间寝室，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差不多以医院为家了。”
“紫鹃姐，你和明轩哥都已经结婚了，你们两个不住在一块啊？不住一块怎么能有孩子呢？”
“生不生孩子是我们两个自己的事，你明轩哥身体状况还不是特别好，住一块不利于他调理身体，你明轩哥也是个好安静的人，有时也嫌我在身边唠叨烦着他。他也是我的病人，我当然得管着他了。”
“呵呵，是啊，明轩哥可是夹在你和他妈中间特别不好做人呢。”
“华仔，不说我们家这让人不开心的事了，可气的是他妈竟然怀疑我的身体有问题，还跑去跟我妈说，要我妈好好说说我。华仔，说说你跟紫英是因为什么因缘巧合最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吧，不过娟姐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个胡文钧，当初如果不带紫英去和他见面就不会给你增添这么多困扰了。”
“紫英当时是我们九中的校花，紫鹃姐你在高中时应该也是你们一中的校花吧？”
“这我怎么知道？你们男生在背后对女生评头论足的，每所学校的男生都会这么无聊嘛？”
“紫英当时在我们学校是公认的排第一位的美女，喜欢她，追求她的男生多是再正常不过了，当时她就坐在我前面一桌，有一天我的钢笔没盖盖子，一不小心就滚到了桌子边，笔头刚好抵触到紫英穿着的崭新的白衬衣上，很快那衣服上就浸染了一团蓝色的墨迹。”
“华仔，我看你是故意的吧，看来你的手法很高明啊，哈哈。”
“我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心里暗道不好，捅下大篓子了，当时也很犹豫，究竟是勇敢承认真心道歉还是要死不认账，我纠结好久的，根本提不起那个勇气的，还是紫英主动找来质问我，我想我也是个男人嘛，就主动承认错误吧，大不了赔人家一件新衬衣咯。若不是当时我帮人家劁猪口袋里还有点底气，我肯定是不会这么主动承认错误的。”
“看来真是个美丽的错误啊，你真的赔了紫英一件新衬衣？但你却赚回了一个女朋友，你们男生啊鬼主意真是多，看来我们女生很多时候要防范像你这种英俊又帅气而且鬼主意层出不穷的男生根本是防不胜防的。我想紫英肯定在心里早对你有点意思了，一定早在哪里等你主动去找她呢，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比较急也比较直，就直接找你麻烦来了，没想到最终把自己也给搭进来了。唉，华仔还是你们的故事比较精彩，对而比之，我跟你明轩哥的爱情就像是一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了。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到一块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呢。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生一个儿子，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吧。”
“紫鹃姐，你怎么会这么悲观呢，生活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白纸，我们不能被动等待命运的安排，任由命运随意涂鸦，而要主动拿起画笔，用心去描绘书写完全属于自己的一副壮丽秀美的画卷。一个人除了替别人考虑，总还得活出自己的精彩来吧。”
“华仔，真想不到你对人生对生活的思考比我深刻的多了，惭愧啊。华仔，你要不要跟你家里通个电话报声平安？我可以借我同事的手机用下，我的手机也落在家里，现在情况好了点，医院允许被隔离的这些人可以和家人通话报平安了，不过不能多说一些与这个病情有关的话，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我跟家里打电话也没有说我在这里隔离，而是说非常时期，医院要求加班，有重要任务，一两个月可能回不了家。我爸妈也有问到你，说一直打你电话没人接，担心你的安危呢。”
“紫鹃姐，你没跟他们说我在这里住院出不去吧？”
“没有，没有，我要这么跟他们说只会让他们更担心，还以为你被传染上了，现在每天电视里关于非典疫情的通报都比较及时，全国各地都陆续发现了疑似病例，广东和北京两地是最严重的，在电视新闻和报纸上每天都可以了解到最新信息的。活禽交易市场暂时都关闭了，很多养殖户这次受到的影响不小。人员能不流动的尽量不让流动，你即使能回学校，也只能在学校里待着，不能随便出校门的。”
彭华强就特别担心这一点，那麦坪乡两千多亩辣椒，龙塘村四百多亩辣椒都将进入盛产期，如果因为这非典影响不能及时加工或运出来销售只能任由辣椒成熟后烂在地里，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华仔，你在担心什么？我家里人都很好，平溪那边没有星沙这边这么紧张，村里的鸡鸭养得不多，也就是那个有机蔬菜受了点影响，文明叔他们的辣椒反而特别好卖，不知是从哪里传起来的传言说多吃辣椒多出汗可以预防非典，所以很多人都想着多囤积些辣椒，做成糟辣椒或泡椒，总之这辣椒也不容易坏，可以吃上好长时间。这非典反而是帮了文明叔他们大忙。不然我都有点替他们发愁，一下子种这么多辣椒，卖不出去烂在地里可不太可惜了么。那个养猪场的猪的售卖受到一点影响，不过影响不大，大不了多养上一段时间。很多养鸡的可就有点惨了，鸡现在没人敢吃，送人人家都不要，一些养鸡户为了减少损失不得不含泪把鸡杀了掩埋了。其实这个禽流感病毒各种鸟类身上多少都带了有的，每年都会局部的爆发一下，不过今年好像引起社会的关注度高一点。这可能和网络手机的普及也有关吧，不论天南海北，信息传播非常快，而政府的信息通报跟不上老百姓的自发传播，所以才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嘛。”
“紫鹃姐，你分析得非常到位。这是社会转型时期必然要经历的一些阵痛。原本以为我住个三五天院就出去了，没想到却和家里还有我那么多朋友合作伙伴失联了这么久，我来这里是第几天了？紫鹃姐，你看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每天的瞌睡就是多，一吃完晚饭就哈欠连连特别想睡觉，这是不是手术留下的后遗症，这个嗜睡症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吧。以前我每天都只需睡四五个小时就能精神很好的。”
“到今天是第十天了，不过警报解除可能还有一段时间，你得继续保持耐心。你现在感觉瞌睡多是正常的，那是以前你睡眠太少了，长期这样透支身体是很不好的，现在你多睡觉可以让大脑更充分地休息，更有助于你伤口的愈合恢复。”
“紫鹃姐，我长期霸占了你的地方，让你都没得地方休息了，你看这多不好。”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么，我们办公室还有床铺可以休息呢，你不要担心我，我们当医生的肯定更懂得照顾自己的。你把换下来的衣服拿给我，晚上我回来顺便帮你洗下。我就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每次回来你都已经睡着了。”
“紫鹃姐，你已经够辛苦的了，我自己这两件衣服我自己能洗的。”彭华强等紫鹃走后就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拿到窗户边上去晾晒，那晾衣架上有两件女式内衣在随风飘动。彭华强心里愧疚感更甚，自己占了紫鹃姐的床，要是那办公室的床铺也让其他人给占了，她不是没地方休息，只能干坐一晚么？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晚上又睡得像个死猪似的，连紫鹃姐有没有回来过，什么时候回来的全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