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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总,你说话能不能着点边际,不要前言不搭后语?如果我其实看错了,玉总不是有点酒意,而是真的醉了,我可以叫梁忠过来扶你去休息。或者,我直接帮你清醒过来也很方便。”蓝草心举起手中还没收好的一枚银针,容色不动地回答。
玉飞扬站直身子看着蓝草心,将她的神色完全收入眼中,眯了一眼那枚亮闪闪的银针,忽然就笑了起来:“蓝董的医术,飞扬还是不要体验了。”下一句声音就低了,“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威尔斯医学院毕业,一针下去,飞扬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
说完竟是笑吟吟潇洒地拂袖而去。
蓝草心平静地垂眸,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玉飞扬进一步的挑衅。
此刻她的情绪已经迅速地镇静下来。国家的特别部门,想要查她的学历有什么难度呢?查到威尔斯医学院如何?就算查到她与天龙会有关系又如何?她可曾利用天龙会做过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还真是抱歉了,一件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意?
至于玉飞扬奇奇怪怪的举动,她只觉得他可笑!隐隐的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有一些不好的猜疑,仿佛她表面越冠冕堂皇,肚子里必然男盗女娼一样。他是在故意激怒她、撩拨她,刺激她忍无可忍对他下手吧?他还真是看得自己够高!
篝火的光影下蓝草心安静利落地收拾着医疗器具,已经回到火旁继续端起银碗的玉飞扬面上依旧是一片潇洒笑意,眼底却浮上了一道异芒。
造福边疆大地的神的使者?盛名之下依旧隐瞒身份亲自给百姓问诊,一副不求名不求利的善良圣母样子,果然伪装得够完美、够低调!
如果她真是这么干净,这么善良,那偌大的青蓝集团,她的账户上数以亿计的原始资金积累又从何而来?他所嗅到的那些血腥味为什么又恰巧都与她有关?
蓝草心,他就不信她到底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直装下去!
当地推荐的5处场地全部跑过来一遍之后,蓝草心驳回了三处,决定在剩下的两处建立苗药种植基地,一线员工全部从当地苗民中聘请,如何种植、后续如何安排交给张广栋带着这次跟来的团队具体去研究解决。
政府陪同的官员再次被感动了。要知道这五处场地中,被蓝草心驳回的三处都是药材生长条件最好、面积也最大的。虽然距离很远,交通不太方便,但政府方面承诺修路,由政府争取相关的项目,把外界的公路一直修到未来的种植基地门前来。
蓝草心却坚决反对。她的看法与大家都不同,根本不同意把道路修到深山中去。
固然,大多数人都认为深山通路是让山中的百姓脱贫致富的第一步,但蓝草心却反对这种看法。她这样对大家说:“苗民世代居深山,在你们看来他们贫穷落后,但在他们自己看来,不一定!也许你们是一片好意想要把现代文明引进深山,把落后的苗民带出大山,但是也许在他们自己心目中,城市里那种摩肩擦踵、雾霾重重、勾心斗角、冷漠诡谲的生活根本就是地狱,他们现在这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生活才是天堂呢?”
“既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主动地走出来,我们有什么权利自作主张地用现代文明轰碎他们原本满足平静的生活,把他们带入我们的**横流中去?十万大山是他们保护自己现有生活状态的屏障,愿意出来的人自会靠自己的双脚踏着祖祖辈辈的山路走出来。我不会为了自己企业的发展再硬去开通一条方便所有的汽车闯入他们平静生活的宽广大道!”
大家都被蓝草心的观点震住了,多年来,真的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讲过这个问题。回头看看,华夏的各个边疆,那些被“开发”了的地方,经济的确发展了,城市也一个一个建立起来了,但原来的蓝天白云、清溪河谷不再,多出来的是内地涌来的移民和商家,垃圾和污染。
大家不由得去看眼前郁郁葱葱的大山和那些淳朴憨厚的面庞,在心头扪心自问:开发,真的好吗?
当地官员很感动也很激动地说:“就是这个道理!内地人都说我们保守,不开放,可是他们不明白我们苗民对十万大山的感情!我们苗疆最大的资源就是漫山遍野的野生药材和传统苗医和苗疆文化,其实只要放开了让药厂进来,让大家修路,致富并不是太难的事。可是我们不敢开放!东北早早就开放了,结果你们看,现在原始的林子还有几座?药材和走兽都被挖得一塌糊涂,多少年前东北虎就活不下去了!蒙地大草原也是,文革前就开始开发,结果是过量载畜、过量移民,这么多年下来,隔一道国境线你们看外蒙的草场和山林,再看看蒙地的,都成什么样儿了!
国内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例子,我们眼睁睁地看到了,不敢放开我们的大山让人随便进啊!这是我们苗民的家啊!”
玉飞扬一直怔怔地听着,此时突然开口:“政府的意图原本应该并不是这样的,开发的目的是为了让群众过上好日子。只不过……最后可能没有执行好。但这不代表所有的苗民都不愿意走出深山到城市里去生活。我相信如果苗民感受到了现代化生活的好处,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出山的。”
大家有些意外地看着玉飞扬,玉飞扬仿佛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掩饰地咳嗽了一下:“讨论嘛,大家各抒己见。总得有个反面意见让大家对比分析。”
当地官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玉飞扬,想说什么又看了一眼蓝草心忍住了。毕竟是青蓝集团的人,他们不好多驳斥。
蓝草心深看了玉飞扬一眼:“玉总说得也有道理。而且我们最终选定的两处场地更深更远,没有便利的交通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虽然不修路,但可以建一个飞机场,用直升飞机运输人员和货物。种植基地旁边把医院、学校、集体宿舍和寨子都建起来,当地招的员工单身的可以住宿舍,有家的可以带家人搬进新寨子住竹楼。孩子就近入学,家人可以打猎、采集野生药材我们高价收购,也可以在基地打零工。飞机场的审批手续,就麻烦政府方面多多给予便利了。”
基地的专用机场,基地自己就可以控制,不会像公路一样,一旦修好了,什么苍蝇蚊子都可以轻易地闻着味儿跟进来。
而有了机场,不但货物运输更便利,想要出去的苗民也可以搭机外出,比翻山越岭要方便百倍。
当地官员激动地连声应诺。这真是比原来预想的结果更好了千万倍!都说青蓝集团的当家女子是巫神派来的使者,这次亲眼所见,蓝董果然是一心为苗疆和苗民着想!这样的奇女子,就是把十万大山打开来让她挑选,他也愿意啊!
两块面积很大的山林作为药草种植基地选定了下来,接下来又在两处之间选了一块地方准备建立药品初加工厂房,大事已定,蓝草心单独叫来了张广栋。
蓝草心面容冷静,语气不容置疑:“集团这次向全世界主打中医药,仅仅在苗疆这边建立基地是不够的,这边你留下业务上的人负责,一边抓紧建立苗药种植和初加工基地,一边紧急收购所能收购到的一切苗药原材料。然后辛苦你带着人继续跑。我会安排青蓝商厦最近所有的利润全部暂借到药业这边来,你把边疆都跑一遍,原则和这里一样。”
蓝草心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一个月之内,我要你在全国主要的中草药产区建立至少六个药品种植和初加工基地!三个月之内,我要药业研究成功的那些保留药剂百分之八十投产!春节之前,我要药业集团生产规模扩大两倍!等你跟贝斯曼正式签订合约的时候,告诉他,合约数额我们要乘以十!”
张广栋呆呆地看着蓝草心,只觉胸腔里热血翻涌,辉煌事业的激情冲击得他一贯稳重的风格都荡然无存。蓝董的计划竟然如此宏伟!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可是却是步步连贯,稳扎稳打,厚积而薄发!
他张广栋得是多么幸运投身于青蓝集团,赶上了药业公司与医疗公司分家,在遴选中一跃成为药业公司总经理,又得以在蓝董手下亲手开创整个华夏中医药冲出国门的先河!
满腔澎湃的激情无法表达,最终只化作了最简单扎实的一句话:“蓝董,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张广栋壮志满怀地离开之后,蓝草心透过竹楼向某个方向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背起蛟皮背包走出了竹楼。在她的身后,蓝二和蓝七默契而悄无声息地紧紧跟上。
另一座相隔不远的竹楼里,玉飞扬听梁忠“实时转播”了蓝草心和张广栋的对话后神情又是一阵怔忪,继而眉头微微蹙起,但片刻后眉梢重又扬起:“管他那么多,好不容易她要单独行动,先跟紧了再说!”说着当先背起背包跳下了竹楼!
眼见得娇俏火辣苗女打扮的蓝草心和两个保镖的身影闪出寨门,玉飞扬和梁忠正要跟上,寨门外忽然走进另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仿佛见到玉飞扬两人背着行李很惊讶似地,“哎呀”一声手扶着寨门愣在了那里,刚刚好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茫然无知地问道,“玉总,梁助理,这是准备去哪儿啊?怎么还背着行李?”
玉飞扬眸中闪过“果然如此”的光芒,微笑着走上前去,看似潇洒随意,却是步步紧逼,直停步在美人面前半尺,那高挺的酥胸都快要碰到他宽阔的胸膛上,眸子紧紧地捕捉着对方眼中隐藏的那一丝狡黠的眸光,忽地低头看着她,十分暧昧地笑起来:“天马上就要黑了,外面毒虫很多,白薇秘书这是从哪儿来啊?”
“白薇”仿佛被玉飞扬的举动惊住,呆愣了片刻才蓦然通红了一整张俏脸,羞不自胜地后退了半步,垂下头心慌意乱般地结结巴巴回答,却是言不及义:“啊……我……玉总您……干嘛忽然离人家那么近……”
这半步退得分寸拿捏得极好,她一手越发紧张地紧紧握着寨门上的粗大竹枝,身子微侧,刚刚把寨门让开了一道二三十公分的空隙。要想从这道缝里挤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可是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人家的酥胸上挤过去了!
玉飞扬深深地看着眼前娇羞不胜的拦路美人,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莫名的诡谲笑意。
巫医寨中,头一卡卡恭敬地向抱着孩子端坐在主位上的木绿花行礼:“人已经送来了,的确和之前所说的一样。原本神使夫人的意思,是让他从最低级的巫医开始跟起,用一年半载的功夫,学一些苗医药理,回去以后也好在那边的苗药上工作。可是这几天跟下来,带他的小巫带消息来给我说,他天分奇高,恐怕自己教不了,怕耽误了神使夫人送来的人才。圣女,您看我要不要亲自去看一看?”
木绿花美丽的面庞朝气蓬勃,整个人神采奕奕还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气度也比原来沉稳了许多。仔细听完头一卡卡的报告,她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浮上崇敬的表情:“夫人特意送来的,不可能是废材,夫人谦虚,是我们不懂事当真了。你亲自去一趟也好。不是说那人的精神不太正常吗?我看不如这样……”
蓝草心带着蓝二和蓝七一路快速向大山更深处前进。蓝草心还好,蓝二和蓝七则是完全对自己竟然有一天会骑着一只丈许长、尺许宽,数不清有多少条腿的巨大蜈蚣在丛林中奔跑相当地无语!
耳边掠过的嗖嗖风声中,蓝二扭头对着身后的蓝七悄悄做出唇语:这他妈的也太酷了!
蓝七拼命地拢紧速度过快被风吹得乱张的帅帅风衣,一脸苦逼地心疼着风衣上一路被荆棘挂出来的好多小口子,回了一句唇语:酷个毛线!老子现在觉得老子就是一原始丛林里的野人!
蓝二眉毛一阵乱抖,小心地瞄了面朝前坐在蜈蚣脖子上的蓝草心一眼,挤眉弄眼地对蓝七做出唇语:你说,所谓美貌与智慧兼具、强大和妩媚齐飞,是不是就是头儿这样的?她不会是从外星来的女超人吧?我怎么就觉得咱们头儿越来越无所不能了呢?
蓝七心疼地脱下风衣抱在怀里,咬牙回以唇语:超人你个毛线!你见哪个超人不是在天上飞,像咱们这样骑个虫子跑的?
蓝二还打算再说,耳边忽然传来蓝草心淡然宁静的声音:“原来七少喜欢在天上飞啊?早说嘛!”
话音一落,大蜈蚣忽然猛地一振尾,刚刚脱掉帅帅风衣的蓝家七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弹簧一般“嗖”地从蜈蚣身上弹起,射向了浩淼的、黑漆漆的夜空!
大蜈蚣小黑眼镜油亮油亮发着光,无数条腿腿奔跑得飞快,恰恰赶在蓝七晕头晕脑着从空中摔下来的时候尾巴一甩把他接住,再一甩,又扔上了黑漆漆的夜空……
树枝、荆棘,里面的衣服也破了……
蓝二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从此后一路鬼哭狼嚎地“飞”着走的自家兄弟一眼,很没义气地在蜈蚣背上朝着他家头儿的方向又挪了挪……
他就说头儿是个超人了嘛,那家伙偏不信!
大蜈蚣走过的地方之后很远,两个人影也在快速飞奔着。月亮渐渐升起,银色的月光笼罩住黑魆魆的十万大山。
梁忠背着行李拽着玉飞扬跑得满身大汗,腿部的动作快得像电影里哪吒的风火轮一样,奔跑间几乎看不见腿影。奇怪的是玉飞扬竟然似乎也完全跟得上,同样是迈开双腿无影腿一样,只不过脸色看起来比起梁忠有些苍白。
“休息一下!”玉飞扬终于发出指令,梁忠几乎一个踉跄就要就地栽倒,扶稳了一棵树才站住:“我操!累……累死我了!”
玉飞扬也是两腿发颤地扶着树站着,汗如雨下的俊颜上,眼眸却是漆黑如墨,放着星子般的幽光:“不应该!我的追踪设备不会出错,数据显示,他们应该就在我们的前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们只不过晚了两分钟出门,以如此超越极限的速度追赶,却始终被她甩在身后,甚至还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不应该!这不合理!
满头的汗渐渐散去,夜风吹凉了玉飞扬奔跑到发热的面庞,他很快地冷静下来,拿出特制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老党,有个问题请教你。”短暂的休息让他略显苍白的面容渐渐恢复了浅茶色,玉飞扬的声音很快就不再喘息,“在苗疆的十万大山里,山势陡峭、无路通行,有没有可能有什么交通工具,让人前进的速度比梁忠全力奔跑的速度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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