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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节 冒着炮火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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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没多远,看见刚才出门的那些指挥员们刚下到一条战壕里,正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我绕过地上几棵被炸断的树干,顺着平缓的斜坡也走进了战壕。

    这条半人多深的战壕,是第107师在森林里修筑的第三道防线。由于这里一直不曾发生过战斗,所以战壕内外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原本待在战壕里战士们,看见指挥员们走了过去,纷纷站起身来,背靠着壕壁向他们敬礼。

    先前走了不远,来到了一个掩蔽部的门口,掩蔽部不大,只要罗科索夫斯基、扎哈罗夫、洛巴切夫和参谋长马利宁四个人走了进去,我和其他人都留在了门外。大家虽然没进去,但都挤在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看到司令员进去,屋子里原本坐着的十几个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位留着小胡子,戴大檐帽、穿灰色长军大衣的中年人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面前,向他立正敬礼。

    罗科索夫斯基回了个礼,然后伸出手去,大声地说:“你好!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亚历山德罗夫!”

    小胡子赶紧把手从帽檐边放下来,一把抓住司令员的手握了一下:“您好!司令员同志!”

    “欢迎你们来到这里!”

    小胡子挨着又和其他三名指挥员一一握手,然后才回答司令员说:“司令员同志,我认为我们有义务立刻到前沿阵地去,在那里演出音乐会。”

    听到他这样说,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说:“那里已经是音乐会了,听见没有?!不能让你们去那儿,”

    小胡子看来也不想轻易放弃,试图说服司令员同意自己的提议:“但我们是为了演出而来的!”

    罗科索夫斯基的头像拨浪鼓般地摇个不停,斩钉截铁地说:“不!不!不行!!!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亚历山德罗夫同志!我没有权力这么做,要知道,您是全体红军的财富。……”

    听到司令员连续两次在对小胡子使用了尊称,我忍不住好奇地问挤在我身边的卡图科夫:“将军同志,这个小胡子是谁啊?”

    “小胡子?!”听了我的问题,卡图科夫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我,吃惊地说:“你连他都不认识吗?他可是红旗歌舞团的团长,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亚历山德罗夫。这个全国闻名的歌舞团,还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伸长了脖子仔细地打量着歌舞团的成员们,根据我后世的经验,通常这种军事团体的歌舞团里都是美女如云。可瞧了半天,只看见满屋子的帅哥,一个异姓都没有,顿时兴趣索然。这时我听见罗科索夫斯基喊了一声:“参谋长同志!”

    “到!”马利宁上校应声上前。

    罗科索夫斯基半转身体,吩咐道:“多准备一些电话机,拿到这儿来,让歌舞团的演员对着电话筒唱。”马利宁答应一声,转身出门从我们中间挤了出去。我听见司令员对小胡子又说:“战士们在前沿能听得到,尽情地唱吧。”

    “谢谢司令员同志。”小胡子对这样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祝你成功!”罗科索夫斯基再次向他伸出手,握了一下后,转身走了过来。他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看着我们这些挤在门口的人说:“都回指挥所去,接着开会。”

    “是!”大家轰然答应,然后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司令员回到了指挥所。

    当大家重新围坐到木桌前,继续讨论战役部署时,我没有去凑热闹,而是举着个望远镜观察前沿的战况。

    从指挥所到第一道战壕之间的开阔地上,随处可见烧得漆黑被打坏的坦克、装甲车,既有我军的,也有德国人的,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的弹坑,坑里坑外铺满了尚未收去的苏军战士和德军士兵的尸体。看到这一切,我不禁有些隐隐地后怕:昨天进行的这一仗,就其激烈程度和残酷姓而言,是怎样的一场血战,是何等的骇人。

    我军的第一道防线巨响四起,浓烟滚滚,整个阵地都笼罩在了烟雾之中。再向远处望去,只见硝烟的另一头,几十辆德军的坦克正杀气腾腾地向我军阵地猛扑过来,密密麻麻的步兵紧跟在坦克的后面。看着从硝烟中不断飞出的肢体,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部队在炮火中遭受这么大的伤亡,又面临着敌军强大的攻势,我军防线不会像昨天那样突然崩溃吧?

    不时有炮弹落在德军的进攻队列里,炸起冲天的泥雪。是我军的在开炮,我四处搜寻着我军的炮兵阵地,很快便发现在战壕的右后方有一个,都是些体积较小的45毫米反坦克炮,火炮架设被击毁的坦克旁边,正在不停向德军射击着。我数了一下,只有九门炮,不可能同时在德军队列中打出那么多炸点,应该还有其它的炮兵阵地。

    我继续观察了一会儿,惊喜地战壕的左后方看见了我军坦克,准确地说是昨天那辆打不烂的重型坦克。虽然有不时炮弹在四周爆炸,甚至直接命中它,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继续向德军开火。看到这辆异常牛叉的坦克,我马上联想到后世看过的一个帖子:说苏军的一辆重型坦克,在战争初期曾经挡住了德军一个装甲师的进攻。当时我还嗤之以鼻,认为简直是吹牛,再好的坦克,挨上几炮,照样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铁。不过这辆超级坦克在昨天战斗中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苏联的重工业真不是盖的,居然能造出这种连炮弹都打不烂的坦克。

    随着德军的逐步逼近,炮击停止了,战壕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德军的坦克放缓了速度,在战壕前停了下来,用炮火和机枪火力压制我军,掩护步兵进行冲锋。

    “起来,巨大国家,做决死斗争,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耳边骤然响起了激昂的歌声,我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原来是从挂在墙上的一个方盒子里传出来的。这首歌的旋律我非常熟悉,每年看红场阅兵的实况转播时会听到这首歌,看前苏联卫国战争影片中能听到这首歌,甚至在《潜伏》和《士兵突击》连续剧中也听到过这首歌。虽然听过无数次,但在这种场合下听到熟悉的旋律响起,还是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屋子里正在开会的指挥员们,原本很多人都是坐着的,甚至还在抽烟,一听到歌响起,马上掐灭了手中的烟卷,纷纷站了起来,静静地听着歌舞团的同志们演唱着这首名为《神圣的战争》的歌曲。

    刚听了没多久,罗科索夫斯基便开了口:“各位指挥员同志们,任务都已经明确,你们马上回去准备吧!”

    “是!”那些指挥员们整齐地答应了一声,向司令员和政委敬礼后退了出去。

    我看见有两名战士从第二道战壕里爬了出去,然后站起身,弯着腰向反坦克炮阵地跑去。跑在前面的那名战士手里举着个话筒,后面的战士抱着个线轴,边跑边放电话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进了炮兵阵地,两人蹲下身体,把话筒交给了一名同样蹲着的指挥员。

    指挥员接过话筒听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揪下头上的棉军帽,露出了包着绷带的额头。只见他把军帽高高地举起,大声地冲炮兵喊着什么,喊了两句后,把手向下猛地一挥。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炮兵们来了一次齐射。

    我调转望远镜看向德军的队列,炮弹呼啸着落了下去。爆炸声中,冲锋的步兵被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被直接命中的那辆坦克直接掀掉了炮塔,浑身是火的乘员挣扎着从车内爬出来,向后跑了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接着又有更多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到了德军的进攻队列里,把他们炸得晕头转向。我从爆炸的威力和杀伤半径判断,这绝对不是反坦克炮,而是122或者152那样的重炮才能造成如此的效果。

    我忽然听见参谋长马利宁的声音从后来传来,回头一看,他不知啥时候回来了,正在向司令员报告情况:“……除了采用通过电话机将歌声传向指战员们的方式,我还动用了阵地上原有的高音喇叭,这样即使远在几百米外的战士也能听见。……”

    “太棒了,应该给你记上一功。你这样做,让前线的战士们听到歌声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对我们击退当前敌军的进攻非常有效。”他停了一下,又问:“有什么最新的敌情吗?”

    “有的,司令员同志。”马利宁不愧是罗科索夫斯基最信任的参谋长,他总是能及时地掌握敌情:“昨天被我军击退的是德寇的摩托化第14师,而从今天审讯俘虏得知,他们已经得到了补充,新投入战场的是第252步兵师。……”

    “报告!”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指挥员,大声地喊着报告。

    “进来吧!别洛博罗多夫上校,可把你们盼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看到这人的到来,显得十分高兴,把他来到了桌前,指着地图对他说:“你马上组织部队进行反击,一定要击溃当前之敌,并把他们赶得远远的。明白吗?”

    “明白。”上校敬了个礼,然后说:“我可以出去指挥作战吗?”

    “去吧,祝你成功!”司令员说着又伸出了他的手。

    受到歌声鼓舞的炮兵,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射击速度比刚才快了将近一倍,准确度也高了许多。当越来越多的坦克被我军的炮火击毁后,他们选择了后退。

    和以往一样,德军一撤退,苏军就会进行反击。这次打头阵的,还是卡图科夫将军的第一近卫坦克旅,从森林开出的坦克,迅速展开了战斗队形,边行驶边开火。不过让我奇怪的是,那辆重型坦克依旧停在那里没动窝,只是自顾自地向德军射击着。

    站到我身边观察战况的罗科索夫斯基看到我疑惑不解的样子,给我解释说那辆重型坦克在昨天的战斗中,先是发动机出了故障,接着又被德军的炮弹炸断了履带,所以只能摆在那里当成一个固定的炮台使用。

    近卫旅的坦克冲上去了,紧随其后的是来自西伯利亚的第78步兵师,在师长别洛博罗多夫上校的指挥下,他们排成散兵队形,高喊着“乌拉!”,冒着德军的零星炮火大踏步地向前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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