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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到底是把沐延昭当成很重要的晚辈看待,看笑话归看笑话,还是很乐意沐延昭早日抱得美人归。
送走了沐七,就把自家爱徒拎到眼前,平铺直叙:“咱们沐家的那位七公子相中了你家妹妹。”
要不是面前的是自家师傅,他还算尊师重道,顾安然都想飞个白眼过去——这么明显的事实,难不成他会看不出来?沐七那混蛋明着暗着地勾搭他们家婉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家婉娘还小,又不愁嫁,根本不用急着定下,前两天才有媒人登门询问,我虽然是她大哥,可在婚姻大事上,我不想勉强婉娘,总要她自己相中了才好。”
顾安然装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暗地里恨不得把沐七给剁碎了扔出去喂郭爷爷家的大黄!就算顾安然偶尔看见妹妹的笑脸,会丧气地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不然,顺了妹妹的意思算了,省得他整日担惊受怕,可真到了要把娇娇软软的小妹子送进狼嘴的时候,他还是恨的不行!
大约所有疼爱妹妹的兄长,都会有这种复杂的感情吧!
顾南先是愣了愣,然后大笑:“好,好,不愧是我徒弟,有魄力!”天底下敢说让自己妹妹挑男人的哥哥,也没几个。
“这我就放心了,小七别的本事没有,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还是不缺的。”
顾南笑眯眯地继续喝酒,顾婉是他爱徒的小妹妹。爱屋及乌,顾南也是为顾婉着想,沐延昭在他眼中,绝对属于人品好,性情好,家世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最佳丈夫人选。沐家的家风,又是出了名的清正,偏偏沐家人还不迂腐。主人家都是洒脱人。
“安然,你别太针对小七,这孩子不错。对你家婉娘也是真心,再说,婉娘还小,可多少比她更小的,都订亲了,订亲又不是成亲,你大可以再多留她几年……只是,也别拖太久,小七的年纪大了几岁,再过几年。我怕他们家里等不起,会有变故。”
顾安然临走之前,又听了自家师傅几句劝。他并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但在妹妹的婚事上,总难有决断。最后也只答应,回去问问婉娘的意思,婉娘要答应,他也不反对。
顾南失笑,转头就告诉沐七——你小子可以出招了,赶紧加把劲。拿出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争取一举拿下!
如果要是换了这个时代别的男人,恐怕不会想到要自己去追老婆,可沐延昭不一样,他绝对不介意自己主动出击把老婆拐进门,前提是他得有时间!
到了年前,沐公子乖乖地辛苦盘账,进行一年的工作总结,并没有因为急着去见顾婉,就把正事儿给扔下。
不是不着急,只是,万事都有轻重缓急在。
沐延昭有时候也想,婉娘跟了他,怕是要受委屈的,在他的心里,纵然喜欢婉娘,可放在第一位的,还是这些家国大业。
…………
顾安然瞅着娇美如huā的妹妹犯愁。
妹妹长大了!
顾婉只当他眼睛抽筋,还特意嘱咐了两句,别老在晚上看书,虽说不怕费蜡烛,但蜡烛再亮,还是要仔细伤了眼睛的。
顾安然无语,拐弯抹角地探听探听,看自家妹子是不是非沐延昭不嫁了,不曾想,到让顾婉以为他自己想娶媳妇,又被安慰加打趣了几句——
“大哥别着急,明年嫂嫂就进门了,没准儿到不了后年,就能给我添一个大胖侄子!”
顾婉一边摆弄玉石的棋子,一边也在心里憧憬,大哥的婚事定了,她也不再胡思乱想,只琢磨着嫂子进了门,好好给嫂子调养身体,争取头一年就添一个侄子或者侄女,记得上辈子,嫂子刚进门的时候,身体还是好的,应该不难!
嗯,等嫂子来了,把她领到师傅眼前去,让师傅给她调理身体!她手里的调理方子不少,经验也丰富,可大多都是针对顾安然,嫂子的身体,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更妥当。
顾婉暗自打着小算盘,一点儿没想到顾安然的反常根本是为了她。
这几天难得晴了天,顾婉在家里也憋了好长日子,不说她,就是宝笙、宝琴也有点儿呆不住,往日,这俩丫头可没少出门逛街游玩。
结果,顾婉也没乘车,宝笙和宝琴一个抱着手炉,一个拎着大氅,就从后门上了大周山。
大周山的冬景壮丽,银装素裹,尽显妖娆。
顾婉还没走到脚下,就看见沐延昭孤身一人,立在寥落的几棵红梅树下,腰佩宝剑,身披雪白的披风,面如冠玉,说不出的好看。
顾婉拎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跑过去,宝笙和宝琴对视一眼,分步不离。
沐延昭笑了,迎了两步,一伸手,自然而然地握住顾婉的小手,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冷不冷?”
“不冷,暖和的很。”
顾婉抿了抿唇,自然是暖和的,沐延昭的手不算大,在男子里,算是极秀气的,手指修长,但很干燥,很温暖。
“咱们走几步,活动活动身体。”沐延昭的眉眼都舒展开,拉着顾婉的手,缓步而行,顾婉的身量高,随了父亲,但她才十二岁,才能达到沐延昭的肩膀,很是娇小,可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一样的白皙,袖口镶的是同样雪白的毛边儿,并肩缓行,足堪入画。
宝笙和宝琴都看得傻了眼,半晌一个扭头看梅huā,一个耷拉下脑袋树地下的落叶,不过,还是紧紧跟在自家小娘子身后。
她们两个眼睁睁看着沐七公子弯下腰,在自家小娘子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小娘子就一伸手,恶狠狠地在七公子的胳膊上用力一扭!
俩人都替那位公子哥儿疼的一哆嗦。可那位公子清清朗朗的笑声却响了起来,震得周围雪huā飘落,洒了两个人一头一脸。
沐七小心翼翼地拂去顾婉毡帽上的雪huā:“我家的媒人若是登门,你可千万别让你大哥把人给打出去。”
顾婉失笑:“我不是说,要等你,等你……”
沐延昭用力攥住顾婉的手,把她口中的话都给攥了回去,喃喃:“是我不想等了。”他哪里还敢等?再等下去,煮熟的鸭子很可能就飞走了!
一开始沐延昭还不着急,他本不用着急的,但谁让意外发生,似乎本不为人所知的顾婉,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这事还是水波写信告诉他的。事情发生在大庸,就是顾婉离开大庸,被荣淮安给拦住的那一日,她让燕王家的恩平郡王给看见了。
恩平郡王水俊贤和大多数丰朝的权贵们不同,按照水波的说法,在所有的宗室里面,恩平郡王是最正直天真的那一个。而且不是很多人装出来的那种正直天真,没有遗传到半点儿皇家人的狠毒凶残,属于半路上碰到老太太摔倒,绝对会搀扶一把,遇见有人迷路,一定很热心地把人送到地头的那种好心人。
皇室会出现这种奇葩,是真不容易。
但因为他只是燕王的次子,而不是嫡长子,燕王和王妃也就乐意纵容他这种天真,刻意保护,就由着他这般天真无邪的长大,省得将来闹出兄弟阋墙的丑闻,反正燕王不缺能闹腾的儿子。
水泽病重,燕王就把自己最纯孝的好儿子送进皇宫去承欢膝下,水泽年纪大了,最喜欢孝顺的小辈儿,水俊贤就是其中一个,燕王哪会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
那一天,水俊贤轻车简从,王府的卫队都是便衣打扮,怀着满肚子对皇祖父的担心,就进了京城的大门,没成想,乍一抬头,正好看见顾婉撩起车帘,抬着头和骑在马上的顾安然说话——何等清丽脱俗的小佳人一枚,一双大眼睛里,细腻温柔的眼波,比月光还要明媚,就那般闲逸地倚在车上,低眉浅笑,漂亮的让天地失色。
水俊贤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脸红的简直要烧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路迷迷瞪瞪地进了皇宫,等到被拎到水泽面前,他还恍惚着呢,回过神儿,头一反应,就是立即吩咐燕王府的人手,掘地三尺,先把那小美女的身份给扒出来。
恩平郡王要侍疾,他不可能在皇祖父生病的时候,还跑出去亲自找一个小姑娘,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跟来的燕王府的总管和侍卫身上了。
恩平郡王是个单纯人,但燕王府的人都不是傻瓜,一看自家主子犯huā痴,再一打听,马上就知道了顾婉的身份。
就顾婉那样的身份,若是恩平郡王想弄进燕王府做个美人啊,侍妾之类的,到也没什么大碍,可就他们家主子那张如梦似幻的脸,手下人也明白,郡王这是迷瞪了,必须压制,要是让燕王知道,主子进一次京,就让一个狐媚子给勾搭走,那他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被砍。
然后大家一起糊弄,反正这里是大庸,燕王府的下人们自认无能,死活找不着人,恩平郡王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