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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残缺的月亮带着诡异的气息在黑夜的幕布中不断穿行,凋零的清辉洒落,沁冷了下方无垠的废墟。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现出两个匆慌的人影,他们相扶而行步履蹒跚,所过之处洒落一地血迹。
“大哥……我……快不行了……你快走……不……不要管我——”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声道,他的声音嘶哑且又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透支着生命,看他周身的伤势,明显已是危在旦夕。
“老四,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半个小时!”
另一个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哽咽,“马上我们就可以出去,到时候就可以去神庙恢复伤势了,你……坚持…坚持住啊……”
“咳咳——”
伤势颇重的男人从喉咙中呛出一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没了什么血色。
“坚持住又能怎样……我们九人本来说好……好好活着……为什么七妹要出卖我们……她……她可是你的……你的女……”
“不要再说了!”
另一个男人打断他的话悲戚道:“老四,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性命……随后我们还有机会可以报仇……”
“大哥……对不住了……我恐怕……是……出不去了……你……快走啊!”
受伤颇重的男人再说道最后一个字时猛然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自己的大哥从身边推了出去。
“他们就快要追来了……再这样下去,谁都活不了……走……快走啊!”
“老四!”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摇了摇头,他的神色哀伤,刚想上前再是扶住老四,哪想竟是异变突起。
只听“噗嗤”一声,一支飞箭直接从老四的脖颈后面穿透至前,紧接着,又是一支飞箭袭来,从老四的后背直透心脏。
箭头之上,三棱形血槽开始不断淌血,而被叫做老四的男人身形已是摇摇欲坠。
“不——不要——”
站在老四对面的男人整个人都是怔住了,他不愿相信这眼前的光景,相对哀伤,更多是一种无措。眼泪止不住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伸出去的手都开始变得颤抖。
“大……大哥……我……我不能陪……陪你走到最……”
未等老四说完,两抹亮光自他脖颈和心脏的箭支上泛起。随后爆裂声响起,老四的上半身完全被炸得粉碎。
血雨飘落,撒得眼前男人全身都是。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定格在半空,一动不动。
他甚至忘记了出声,忘记了悲伤,就那样站在那里,整个人都似没了灵魂的木偶。
十几个黑影在这个时候不断向当场的男人身边收拢,对面、街道拐角、顶楼处处都有。
死寂的环境里,突然传来了有人拍手的声音,那是一个站在顶楼的年轻男子。
他一身黑色的风衣,竖立的衣领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孔,而在他的身后,还静静站立着一位女人,一位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
“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
那男子感叹道:“今晚居然还能让我看到一场充满深情的死别场面,哦,错了,不是一场,应该是一场、两场、三场,对了,是七场来着,真是一场比一场精彩,一场比一场感人,为了所做纪念,我可是每场都认真记录下来了哦。”
那男子说完便开始哈哈大笑,仿佛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艺术品。
“杨修,非常感谢你的“希望”小队的精彩演出,你放心,以后这些记录我每天都会播上一次。哎,你看,还缺你这么一场,你是不是也要配合一下,你放心,等会我把你的身姿好好刻录在这影像之中,到时候我就可以整天抱着你的甜心好好欣赏你这最后的演出了,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非常美妙?”
那男子自顾自地说着,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癫狂。
“我期待这一天真是太久了,杨修,你想不到吧,你想不到你的女人会改投在我的怀里,你想不到你会眼睁睁看着你的队友在你面前一个个惨死,你更想不到你空有一身本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语气渐渐开始转至扭曲。
“啊!这果真就是人生!人生因为太过善变,所以才会给人太多惊喜!人因为充满了不可预见,才会变得妙不可言!杨修,五年了,我整整守了你五年!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见你的身影,我都有种想把你揉进身体的冲动,而现在,我将要得到你的灵魂,在主神这个世界里,你最后的一切,乃至你的皮毛、你的血液,全部都会属于我。而我,将会彻底占有你的一切,占有你所拥有的每一丝每一毫,哈哈哈哈哈……”
站在场中的杨修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他慢慢地抬起头向面前的顶楼看去,但是他的目光却非是在看那男子,而是定格到了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杨修低沉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哦,这个质问的表情不错!”
顶楼上风衣男子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手中的刻录设备一边不断狂按着键门,一边高声叫道:“哈哈哈,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暗夜之中,看不清那女人是什么表情,但是在杨修开口后,她却是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不过,很快他就被风衣男子掐着脖子提到了前面。
“你的旧人正问你话呢,那你告诉他,是为什么呢?”
男人舔着嘴唇带着阴骛的笑容道。
借着残月仅有的一点光辉,可以看清那女人脸上明显已没了颜色,她虽被男人粗暴扯到前面,但却是紧紧抿着嘴唇,眸中含泪一言不发。
“真是很抱歉呢。”
风衣男子将女人像玩具一样随手丢在了一旁摊开手道:“你也看到了,这女人不肯回答你的话呢,既然如此,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杨修不再去看那女人,目光终于转向了顶楼上的风衣男子道:“为了对付我们,你居然在主神那边兑换了断魂草,果真是好大的手笔!”
“冰果!”
风衣男子一边叫着一边打了响指。
“你说得非常正确,为了你们我可是花费了这十几年包括全队人的积蓄去兑换断魂草,怎么样,我对你的爱意是不是让你非常感动,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努力让你的人生在最后片刻的光阴中绽放一朵绝世美丽的鲜花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此话一落,周遭包围的身影全是动了,十数兵刃纷纷向场中袭去,呼啸尖厉,杀气腾腾。
杨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的笑容,最后一刻,他抬头去看顶楼上的风衣男子和那个出卖他整个小队的女人。
他说了一句什么,或是对那风衣男子和女人所说,也或者是对自己所说,因为那句话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十数兵刃击中,瞬时之间,四分五裂,唯留一蓬血花在暗夜中唯美绽放。
……
被隔绝的虚空之中,有着一处无垠的广场。
广场外围有云雾缭绕,中心之处,一方神庙建筑肃穆庄严地耸立着。神庙浩大威严,看上一眼都仿佛能感觉到人之渺小。
在神庙前面站着有数百之人,这些人俱是奇装异服,脸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自信、有恐惧、有惊慌、有期待,不一而是。
不过这些人有一个共通点,他们都是在等待着什么。
无人敢大声喧哗,无人敢出言不逊,在这里,似乎重重说上一句话都好像是极大的罪过。
沉闷的气氛,压抑得几是让人窒息。
也是在这人群之中的一处空地,静静坐着一位年轻男子,看样子大约二十几岁,正在慢慢吃着馒头。他吃得很小心翼翼,也或许是这馒头太过美味,就是连残渣都是被吃得一干二净。
他的周围被人有意无意隔绝出来一大片空地,没有人愿意接近。
因为这个男人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很不好友好的气息,特别是他的脸上,爬着七条深深的疤痕,看起来都是显得有些扭曲,在旁的人无不是趋远避之。
不过这名男子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吃完馒头后,他便是闭目养神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神庙门前光亮大放,看到此景,原本沉默的人群终于开始骚动了起来。
在神庙门前的周遭出现了许多古怪复杂的传送阵法,而广场上的众人便开始排好队一个接一个有序地踏入了这未知的传送阵,一是踏入便是消失了身影,也不知是被传向了哪里。
等人数消失得差不多得时候,先前吃馒头的男人随即也站起身来,开始一步步向传送阵走去。
他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原本一段很近的距离,竟也是走了许久时间。而此时,整个广场上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直到走到传送阵前时候,他再次停下了脚步,他的神情有些激动,脸上的疤痕在纠结下显得狰狞之极,连是他的手心不自觉地都是握到了一起。
片刻的犹豫后,他终于还是踏了进去,白光泛起,转瞬便是吞没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