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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五脉俱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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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星山最高峰山崖上,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倚靠岩石,满脸愁苦的望着延绵挺拔的遥远山脉,此时夕阳落入半山腰,天边染着道道金红色的绚丽霞光,投映在苍翠的崖壁间,仿佛是女孩娇媚的脸蛋儿惹人遐想。

    但是此时的少年,却没有一点欣赏山间落霞的心思,独饮一小口微涩的竹叶青,面容充满了不甘和悲苦。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五脉俱废……五脉俱废,哈哈哈……”姜恒面目凄然的狂笑,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在天星宗生活十多年,却始终一事无成,他的脸色便更加雪白。

    姜恒四岁时,因为被诊断出天生五脉俱废,根本无法感悟天地元气,被他父亲逐出家族,丢到了天元大陆一处偏僻的修真门派,弹指间便是十年光景,如今的他,比起当年在家族中的境况更加凄苦。

    姜恒四岁投入天星宗七长老洛云天门下,成为洛云天的首徒,虽然年纪不大,但按辈分理所应当的成了门下的“大师兄”,修真宗门最重礼仪,但姜恒这个“大师兄”却成了旁人的笑柄。

    因为天生无一脉可以感悟天地元气,姜恒没有任何修真的可能,哪怕他十年来不断的尝试,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在月下感悟元气,在别人戏耍时,他饱览群书,为了只是寻找医治方法,在师弟师妹修炼剑招掌法时,他则在远处偷偷学习,无论寒暑春秋,他总是付出旁人数倍的艰辛。

    但即便如此,姜恒的身体依然没有半分反应,只能看着一位位新进门的“师弟师妹”感悟天地元气,进入炼气期,成为万千修士中的一人,而他则永远无法跨入修真这道天堑。

    天元大陆宗门无数,但修真境界却都相同,分为:炼气,筑基、融元、金丹、胎息、灵寂、启玄、化婴、合体九小神段,一般达到金丹期的修士就已经是一方霸主,有设立宗门的能力。

    比如在天星宗这种偏僻山坳里的小宗门,宗主天星子也不过是融元后期修为,但却有飞天遁地,移山填湖之能,在寻常人眼里便是神仙一般的角色。

    而金丹期之后的胎息、灵寂境界,实力之强大堪称毁天灭地,远非一般修士可以想象,几乎每一个都属于老怪物般的角色,至于启玄、化婴、合体三大境界者,就真的只有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了。

    想要成为强大的修真者,第一步便是感悟天地元气,引天地元气由身上五脉进入丹田,滋养血脉骨骼,洗涤脏腑百络,为修真打下基础,这便是修真者至关重要的炼气期。

    引天地元气入体,一般天赋再差者苦修数年也能成功。但对于天生五脉俱废,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天地元气的姜恒来说,却是至今难以逾越的一步,这就表明他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介凡人,永远与修真无缘。

    假如姜恒生在普通山野人家还好,但他偏偏是天星宗七长老洛云天的大弟子,是众多师弟眼中的“大师兄”,在一群踏入炼气期的师弟面前,他这个大师兄却是一位普通人,由此受到的屈辱可想而知。

    因为弱小,所以被讥笑,姜恒无数次听到别人对他议论纷纷,就连最重礼数的修真宗门,他也经常到看到门下师弟师妹眼里的轻蔑和不屑,连他的师傅洛云天都没有正眼瞧过他,这种压抑和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

    “哎呦,这不是大师兄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欣赏山光美景,还独饮美酒。李潇师弟成为师傅门下第一个突破炼气期之人,也是我派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大家都在为他庆祝,却独独缺少了大师兄你到场祝福,师弟们都十分挂念呢,担心大师兄会出什么事!”

    一声嘲弄自山道传来,姜恒微微皱眉,已经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旋即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凄苦烦闷。

    “原来是张天师弟!”多年饱受白眼之下,姜恒的忍耐力却达到了常人所不能,此时他看清来人的面容,颔首笑答:“是师兄唐突了,师兄这就下山,为李潇师弟庆祝……”

    姜恒眼前之人皮肤微黑,双颊瘦削,生有一双细小的三角眼,看上去獐头鼠目,正是平日里最喜欢捉弄姜恒的弟子张天。

    不过姜恒有些奇怪,一般这个时间,其他师弟师妹都在宗门苦修,哪会有功夫跑到这里来,张天平日虽然诸般挑衅,但也不至于爬数千阶山道,特地来这里嘲笑他吧。

    “大师兄别急,李潇师弟的庆贺虽然重要,不过还有一件事更急迫!”张天突然拦住准备离开的姜恒,露出一丝阴冷笑容:“这件事事关师弟我的修行,希望师兄能够帮个忙。”

    姜恒心下微沉,此时天光渐暗,秋风萧冷,张天不怀好意的神情让他提升了警觉,略一思量后,立刻朗笑道:“师弟,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聊,师傅之前还说要我晚上回来跟他商量事情。”

    张天再一次拦住姜恒,然后狠狠的推搡一下他,冷笑道:“别骗我了,师兄,师傅有什么事会跟你一个废物商量?再说师弟我上山之前已经打探好了,可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在山上!”

    “张天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恒心中一跳,他之前并不相信张天会加害自己,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弟,但此刻,对方在夜色下略显狰狞的眼神让他感到一股不妙。

    “没什么意思,师弟我在炼气期中期停留两年多了,如今仍然无法更进一步到达后期之境,见李潇师弟突破炼气期,心有积郁,相信师兄你这种废物应该最明白这种心情了……”

    张天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将姜恒向后逼去:“我知道师兄虽然是无法炼气的废物,不过身上却有一枚珍贵的青玉珠,有提升感悟天地元气的妙用,反正师兄也用不到,不如成全了师弟,将青玉珠送给我如何?”

    姜恒心中怒不可遏,这件青玉珠是他小时候,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物,张天居然把注意打到青玉珠上,虽然胸中怒火难息,但他却清楚眼前的形式,强笑着摘下胸前一颗半透明的青色挂珠,递给了张天。

    “师弟既然需要,师兄便送给师弟,希望师弟可以一飞冲天,成为师傅的骄傲弟子,不要像师兄一样默默无闻,一辈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张天一把抢过青玉珠,望着已经被逼至悬崖边的姜恒,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笑容:“多谢师兄成全,既然师兄如此慷慨,师弟我也不能没有表示,这就送师兄魂归极乐世界,免得再遭受师弟师妹们的白眼了,为师兄免去了一切烦恼……”

    “你……”姜恒怒目圆睁,他已经交出了青玉珠,话语中也都隐晦的表达示弱,但张天真的为了一枚青玉珠,丝毫不顾同门之谊,想要将他赶尽杀绝。

    姜恒惊怒之际,张天身体周围气流陡然一滞,似乎连附近的山风都变得柔缓了起来,一双肉掌猛力朝姜恒胸口拍去,拥有炼气期中期修为的张天,肉体力量远超普通人数倍,姜恒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张天手掌触碰到姜恒的身体,后者仿佛被巨石砸中,胸口一声闷响,身体向后飞起,姜恒只觉得脚下一空,然后朝着深不见底的崖谷跌去,望着渐渐缩小的张天,和对方脸上残忍微笑,姜恒目眦欲裂,但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直直坠落。

    “嘿嘿,反正你无法修行,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死了别人也不会察觉……”张天望着此时漆黑一片的谷底,确定没人发现这一幕,这才转而端详起手中的青玉珠,露出一丝满意笑容。

    剧烈的痛楚在姜恒全身萦绕,他浑身上下一片粘稠,强忍着昏沉意识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挂在一颗千年老藤的粗干上,头顶上方编制着一层细密斑驳的藤枝,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窟窿,月光从中透了下来。

    姜恒身上道袍被枝条刮蹭的破烂不堪,鲜血不断从狰狞的伤口中溢流,他的左肘弯曲,创口血肉模糊,隐隐露出一截森白断骨。

    姜恒咬牙从道袍上撕下一条布料,忍痛包住伤口,然后服下几粒低劣的疗伤丹,这才慢慢平缓自己愤怒的心情,开始打量起蔓藤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