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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倾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迟疑间,永宁侯已经提了刀进门。一双眼睛猩红可怖,见了姚倾便要往前冲。
顾氏跌跌撞撞冲进来,双臂一展挡在姚倾前面。永宁侯手里的刀顿在半空,僵持半晌后,到底泄了气,喝道,“你拦着我做什么?闪开!便是遭了报应我今日也必定要结果了这个混账东西。”
顾氏吓的脸色苍白,簌簌两行清泪落下来。哽着声音道,“侯爷不问青红皂白,就拿我倾姐儿治罪。便是那下了大牢的犯人,也总有个陈情的机会。更何况倾姐儿是侯爷的女儿啊!”
永宁侯一句她算我哪门子的女儿险些脱出口来,咬死了嘴唇瞪着顾氏。又僵持了半天,方才将手上的刀仍在一旁。却自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来,在姚倾眼前一抖。“这是你自小的贴身物件儿,如今怎不在身上了?你给我说清楚!”
姚倾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瞧,永宁侯手上的可不就是自己贴身的那块玉。
那玉因托了贺伯卿找陶戬,后来又让贺伯卿出征时带着以防陶戬下杀手,给了贺伯卿,一来二去折腾着竟忘了要回来。
姚倾心道莫不是永宁侯怪她与贺伯卿之间私相授受?可到底是未婚夫妇,便是有一两件定情的小物件也无伤大雅。倒怎么这么伤心,一面迟疑着,一面回道,“这玉佩自小跟着女儿,原想它是吉祥之物,是以伯卿出征,女儿便将它赠给了伯卿,以保平安。”
顾氏忙帮着说辞,“本就是未婚夫妇,相互赠送物件也不足为奇。侯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谁知永宁侯却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双鹰眸满是寒光看向姚倾,冷笑道,“事到如今,却还要这般狡辩?给了伯卿?”说着又瞪向顾氏,颇为无奈,“你养的好女儿,到底要许几个人家?”
姚倾和顾氏都是一愣,完全陷入茫然状态。
永宁侯又道,“今日早朝之后,二皇子拿了这玉佩跪在皇上面前。求娶倾姐儿!这原是我儿贴身之物,若非有私情如何会在二皇子手上?圣上体恤皇后娘娘,顾忌我们永宁侯府几辈子的老脸。方才私下里将我叫去盘问,这玉不是我儿的又是谁的?原本倾姐儿已经说给了肃王世子,人尽皆知。如今又闹出这档子风月事,我永宁侯还有什么颜面可言?”说着手指向姚倾,咬牙切齿道。“你一个不知廉耻便罢,无端端的连累了我满门女眷名声!你三姐姐嫁了二皇子为妃,你叫她如何自处?!”
姚倾听过之后,完全愣住。这玉在贺伯卿手上,怎么会到了贺綫那?以贺伯卿的精明强干,贺綫是不会自他手中夺走这玉佩的。除非他拱手相让。否则贺綫不会得逞。难不成,是贺伯卿不想娶自己,却又不好驳了肃王爷和永宁侯府的意。于是便私下里将这玉佩给早就对自己起了心思的贺綫?
思及此处,姚倾心中隐隐作痛。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喘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紧紧咬着双唇盯着永宁侯手中那块玉佩。
顾氏见姚倾魂不守舍样子,着实心疼。一把搂在怀里。对着永宁侯道,“倾姐儿既然说这玉给了肃王世子。便不会错。侯爷如何不去问问肃王世子,兴许是误会也未可知。”
永宁侯抓狂,“我有脸去问?肃王爷知道了这事儿,已经决定要退婚了!”
姚倾如遭雷击,讷讷道,“退婚?”
女子若被退婚如同被休弃一般,自此便要受尽别人冷嘲热讽。想要再说人家很难。而且家中姊妹也多少会被牵连,更会被指家风不正。怪道永宁侯如此生气。
贺綫不仅前世毁了自己,就连今生他也执意不想放过自己。姚倾原本平和下来的恨意再次汹涌起来。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嵌进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氏侧头看了一眼,心疼不已。搂着姚倾的手臂收紧力度,道,“事情未明之前想要退婚,岂不是欺负我永宁侯府?侯爷,您是大老爷自不知这婚配之中的细枝末节。明日,我亲去肃王府走一趟,便是想要退婚,也得做足了礼数。”
顾氏铿锵有力的话,让永宁侯的气焰顿时少了大半。迟疑要不要吐口。此时姚倾却是恍如大梦初醒一样,看着永宁侯手中玉佩问道,“这玉佩是二皇子拿出来说,是我赠与的?”
此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不知廉耻啊!永宁侯气血上涌,喝道,“这玉佩不是你的还能是谁?不是你给的,难不成是人家偷的?”
“我将玉佩亲手交到肃王世子手中,这是千真万确的。倘若我说半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姚倾赌咒发誓说道。
这毒誓说出口,到叫永宁侯心里生出疑虑。此时世人皆信因果报应,尤其内帷女子。姚倾能说出这样的话,怕是当真被诬陷了?
此时听见动静赶过来的姚子瑜,在门外听了半天,见永宁侯迟疑,便一步跨进门来,缓声道,“我曾听说苗疆有特别手巧的玉匠工人,凡所见古墓中出土的玉器亦或配饰皆可仿造,且其仿造技术一流,可以假乱真。为了提高真实性,每件东西他们只仿造一件,而后以假充真贩卖以牟取暴利。是以,这世上不会找到两个相同玉佩的说法便自此再也说不通了。”
永宁侯眼珠一转,看向儿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姚倾如醍醐灌顶,情绪也平静下来,沉声道,“父亲就一定确定这玉佩便是倾儿自小带在身上那一块吗?”
永宁侯此时也动摇起来。
姚倾虽生的美艳,可却并非是轻浮之人。自己似乎有些太冲动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还想要继续争执一番。
顾氏最了解永宁侯的脾气,于是上前软声道,“侯爷稍安勿躁,明日我且去肃王府上走一趟,真相也就大白了。”
永宁侯点了点头,又指着姚倾教训了几句,便由顾氏搀扶着走了出去。
永宁侯前脚一走,后脚林妈妈便哎呦一声,被吓的腿软跌倒在地上。
尚且还能动弹的流苏和流萤赶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带到下面休息。
姚倾看着躺在地上的刀,也是一阵颤栗。世上最怕是后怕啊!
姚子瑜见姚倾面色惨白,上前扶了她按住肩膀在屋内的堂椅上坐下。叹了一口气,“何必生得倾城颜啊。”
姚倾眸光闪动,看向姚子瑜。忽而觉得满满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喊了一声三哥便哭了起来。
姚子瑜见她哭,已是手忙脚乱。顾不得礼数,上前搂了轻轻拍着后背。“就算大家都不信你,三哥也信你清白。”
这般境地之下,能有一个人相信你,且毫无理由的相信你,该是多大的安慰啊。
姚倾越发的抓紧了姚子瑜的衣角,哭的伤心。
待她哭累了,姚子瑜又哄着她吃了粥,吩咐流苏、流萤仔细照顾,方才离开了沉鱼阁。
而心力交瘁的姚倾,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姚倾身子本来就弱,夜里又连发恶梦,折腾下去第二日竟是病了。顾氏哪里还顾得上去肃亲王府,便一直留下照顾姚倾。
贺綫不知消息为何如此灵通,第二日晌午便就到了永宁侯府。跪在门口,求让见姚倾一面。
虽然唐突,可他是皇子,永宁侯府上下谁敢拦着。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
顾氏看着他便恨的牙根痒痒,行了礼之后,便冷声道,“萝姐儿未出阁之前,与倾姐儿最为交好。二皇子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贺綫面上一讪,笑道,“岳母大人说笑了,倘若当时若非我与倾儿闹了别扭,恐怕也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顾氏原本想提醒他自己取了永宁侯三小姐为嫡妻,就不要打七小姐的主意。却不料他根本不把姚三小姐当回事,反倒说的如此露骨。让她接不上话。
贺綫颇为得意,看着高烧昏睡中的姚倾。伸手探了探姚倾额头,惊道,“怎么这么热?可叫太医瞧了?”
“嗯,”顾氏点头,也露出焦急之色,“吃了两服伤寒的药。”
“吃了药还不见好,岂不是庸医?”贺綫怒,吩咐道,“去太医署请了江太医来。”
姚倾此时正是半睡半醒,听见贺綫声音,挣着着睁开眼睛。入目出明黄色腰带异常刺目,她恨的要开口骂他,却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贺綫转头,忙扶她坐起来,轻拍着后背哄到,“我请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你且忍一忍,就快好的。”
姚倾恨极,却说不出话。顾氏只好上来拉开贺綫。片刻之后,江淮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装腔作势把脉。
姚倾最是厌恶他,可病来如山倒,此时也做不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顾氏在一旁却颇为焦急,问道,“太医,我儿如何?”
江淮似是有难言之隐,半天后方才道,“七小姐有孕在身,如此高烧怕是保不住肚中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