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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迎亲》之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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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堂~”云阳县衙再一次开堂问案了。吴说着官袍戴乌纱,在一片低音“威~~武~~”声中,坐在明镜高悬之下,气势摆得极足,重重一拍惊堂木,“带原告!”

    “启禀大老爷,那高家以杀人罪也把梁家给告了,因此两家都是原告。”

    “呃,那就两家的人都带上来,省了带被告上堂的过程了。快些,别磨磨蹭蹭的,耽误老爷的时间。”吴说揪了揪八字胡须,顿时泄了刚刚那股锐利官宦的气,变得猥琐起来。

    不提底下皂吏的心中暗骂,高家高守礼、梁家梁汝真都来到堂上。两人对视一眼,视线相对仿佛有火花一闪而过。梁汝真讥讽一笑,而高守礼紧紧抿着唇,不动声色。

    两个同样外表俊逸、学识不凡的男子,本应该是郎舅之亲,天然的同盟,未来在朝堂上同进同退、携手并肩,可惜因为意外,成了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你们二人都是有功名在身,不用跪了。高守礼,你代表乃父上堂,梁汝真告你胞姐辱没他的声誉,败坏门楣;梁汝真,高家人告你伤人性命,贩卖他家家奴。你们两个都是被告,可认罪?”

    “学生观无罪。”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说完,再一次目光交汇,火花激烈四溅。

    梁汝真先一步拱手为礼,言辞锋利,“县尊大人容禀,学生前年于高氏女结为婚姻之约。当时媒人曾道:温婉贤良、宜室宜家。我梁家本是书香门第,若非相信此言非虚,如何会迎娶一个商户之女!本指望她知书达理、相夫教子,那样便是家世差了也无关紧要。谁知,竟是个寡廉无耻、贪生怕死之人。

    县尊大人,寻常妇人还知道‘烈女不侍二夫’,他家高氏女被贼人掳走,失了清白之身,但凡有一点廉耻之心,也不该活在世上受人唾骂!连累高家不说,也让学生受辱!学生本有大好前程,都是为此贱人,要背上一声骂名了!试问,学生不该向生养了高氏女、教导了高氏女的高家索要一个公道吗?”

    听了梁汝真的话,高守礼气的眼前阵阵发黑,天底下竟然有这种颠倒黑白、蛮不讲理之人,他算是见识了!奇耻大辱,他永志不忘!

    “启禀县尊大人,学生状告梁某人谋害家中奴仆……”

    话还没说完,梁汝真呵呵直笑,“家奴等同牲畜,你家死了几个,大不了赔你钱财。”

    高守礼死死咬着唇,才能忍住不当场拳脚相向。“这么说来,梁二少你认罪了,承认谋害了我家的家奴。”

    “哼!”梁汝真脸一扭,显得十分傲慢,“具体案情早就呈交县尊大人,你高家家奴的确死了几个,不过是对付贼人时不幸遇害。梁某本着仁慈兼爱的心才打发送你几个小钱,当时做善事,给那几个人买副棺材。”

    高守礼拼命的咬着牙才冷静下来,“家奴之事以后细算。不过陪同学生胞姐的陪嫁中,有一女是良民,请大人做主。梁二少谋害良民性命,论罪当死!”

    “哼,你说是良民就良民?可有凭证?”

    迎着梁汝真嘲讽的眼神,高守礼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足足过了十多秒,他才斩钉截铁,“当然有!”

    堂外,英嬷嬷搀扶着瘸了一只腿的小蝶,艰难的跨过门槛,眼中含泪的看着高守礼,“少爷!”

    来不及多说,两个受足了苦难的女子跪下,“民妇李英氏拜见青天大老爷!”“民女张小蝶见过青天大老爷。”

    吴说抚了抚八字胡须,很是满意“青天”这个称谓。

    “你二人说说各自的遭遇吧。”

    “是。”

    那日迎亲后,两个可怜女子就被梁家的人贩卖给人伢子,天南地北的不知去向。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高祈丰才辗转找到了她们。

    英嬷嬷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不仅自己的遭遇如实说了,连迎亲路上发生的一切,也全部说出。梁汝真脸色青白,“大人,这个妇人本是奴婢,说的话做不得真。”

    “启禀大人,民妇是良民!”英嬷嬷朝梁汝真露出鄙视仇恨的一眼,磕了一个头,“民妇是丈夫是被梁家人逼迫,才不得已写下卖身契,求青天大老爷明鉴。”

    醉醺醺的李大知道妻子回来了,破天荒也不喝酒了,在县衙大堂外等待宣召,就等着作证呢。

    轮到梁汝真气的浑身颤抖了。

    “陷害!这是陷害!”

    吴说翻了个白眼,“李英氏的卖身契还在本官手中,本官也想听听,为什么做了二十多年的奴婢在官府没有备案。而今年签订的,却做旧得好像十几年的?”

    底下有一个文书头上冷汗直冒。

    梁汝真无话可回,额头爆出青筋,勾结县衙文书篡改证据,也是不轻的罪名。

    贩卖英嬷嬷和小蝶的人伢子也被带上来,指证了的确是梁家人所为。县令吴说揪着八字胡须,皱着眉,很奇怪的问,“梁汝真,你与本官说说,高家伤害了你的名誉,你为什么不直接到高家讨要,反而要把高家的下人卖掉?还是偷偷的?说实话,本官不理解呀。”

    梁汝真知道证据确凿,抵赖不了了。可他不相信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县官能把他如何,咬着牙,“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是那种贱人,仆役又是什么好货色!”

    “不是好货色,所以你要卖掉她们是吧。你是读书人,当知道‘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你应该庆幸,此二女颜容姣好、吐字清晰,并没有被贩卖为奴,可以免你死刑。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县令吴说说道这里的时候,语气是悠悠的,仿佛早就知道梁汝真会是什么下场了。

    可梁汝真不能相信,“什么意思?你想判我的刑?你、你敢!”

    惊堂木啪的一声,吴说一肚子不满,“本官是朝廷册封的云阳县令,掌管云阳一方水土。汝是本官辖下属民,为何管不到你!杀人、贩卖良民,两罪并罚,发音千两并流三千里为过吗?”

    高守礼额头的阴郁全部散开了,“理当理当!”

    梁汝真还是不敢相信,“我要写信给叔祖父……”

    “写吧,写吧。本官给你纸笔,来呀,还不快笔墨伺候?”吴说很是痛快的命人准备。

    众人很是奇怪,难道县太爷不害怕朝廷中枢梁丞相?就算梁丞相不能直接干预审案,可得罪了丞相,以后的仕途怕是完了!

    “你是侄孙,正应该写信安慰前丞相他老人家。做了二十年的丞相,忽遭罢免,心境难以适应是肯定的。说不定你写的信正好能开慰他老人家也说不准。快写吧,本官到时准你加急送去。”

    什么,梁丞相被罢免了?

    梁汝真如遭雷击。其余衙门里的人也暗呼失策,怎么就帮助梁家了呢!梁家唯一的支柱倒了,已是日薄西山。而高家却出了一个案首,眼看如旭日东升,还用细细做对比么?

    知道远在京师的叔祖父也救不了自己,梁汝真终于认识到了轻重,他连忙行礼,再不提高家养女不善对他造成的名誉伤害了,而是请求“再续前缘”。

    娶了高静娟,高梁两家就没官司了,英嬷嬷和张小蝶等人也不会死咬着他告状。这是唯一的解决之策,多亏梁汝真应变能力很强,否则一般人思维定式了,根本想不到。

    吴说“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高守礼,“你意下如何?”

    “这个……”高守礼本想反对,但想一想姐姐的处境,也不知怎么办了。

    “这样吧,行于不行,听听高氏女自己的看法吧。”

    其实从审案时高静娟就被接下山,事关她一生的命运,她不得不来。她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从容走上大堂,缓缓的跪下,

    “民妇愿意,只要梁二公子答应八抬大轿再娶我过门,同时,将民妇的孩子视若己出。”

    梁汝真紧紧盯着高静娟的肚子。嫉妒、愤怒以及羞耻各种情绪翻滚而来。“贱人……你是贱贱贱人……”

    高守礼再也受不了,一拳打了个乌眼青。

    “再敢侮辱我姐姐,要你好看!”

    可梁汝真太受刺激了,对高守礼的一拳压根没有反应,只是盯着高静娟的肚子哈哈大笑,“奸夫yin妇,都是贱人,都是TM的贱人,哈哈!”

    状若疯狂的样子,吓坏了很多人。

    可英嬷嬷等人却觉得这是报应!

    梁汝真疯了也躲不过天网恢恢,被判流放三千里,即刻行刑。

    梁家梁丞相下台,恍若树倒猢狲散,再也不成气候了。

    审案完后,高静娟被接到县衙后宅,跟吴菲菲在一块。不出半天,武敏郡王的人来了,倒是客客气气的迎进门。只是想见人?窗户都没有。无可奈何,现场写了歪歪扭扭的婚书。高静娟拿到婚书的那一刻,泪流满面,熬了这么久,总算云开日出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