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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的数天,乡中禽兽并无异样,谷中群兽也没蹿出伤人毁物,加之由猎手探回的情报显示,陨石谷中的兽潮已有渐消的迹象。如此观察几日后,乡中的生活已一切恢复如常,除了暂舍家园的那三村人家,乡人的生活并无多受此次事件影响。
虽然此次危机似乎过去,但有识之士者心中明了,从今往后,如不能彻底解决陨石的问题,那么就有一道无形的绳索永远套在了清湾人的脖子上。不及早做好准备,他日这道无形的绳索化虚为实一收紧时,乡人的命运就命悬一线间。所以,应对危机的工作,都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如今,蒙院背后的那块小坟地已被铲平,这里将要开辟为乡兵的练兵场及营房。
新搭成的点将台上坐着二十来名人士,这些都是乡老及有份蒙捐的头面人物。乡人自治的基础是以乡会为最高决策层,乡会的常务理事为五乡老,这五人分别来自清潭与深云村各一名,乡墟上一名,其他二名由其他村选出。乡中有大事表决时,五乡老每人具有一定票权重,其他票权便由有份出蒙捐的富户们按捐款多寡来分配。
乡会无权直接插手各家各户和各村的事务,但可表决村与村间的纠纷,督促税赋缴纳等公共事务。五乡老全是德高望重,又无家事缠身的老人,日常负责遇事召集会议,管理蒙捐款项的收支等。
台下,新泥未干的练兵场上,站着二十多列的一群人,这全数为乡中健壮的青壮男人。这干人衣着杂乱,头上盘发扎巾,加冠戴帽者皆有之,队列也是参差不齐。
偌大外圈有大群人在围观,这群人中大半为孩童、少年,小半是妙龄青少女,夹杂着少许的闲妇、老妪、老翁。
今日是乡兵的第一次召集日,全乡无事在身的乡亲多有来围观,在即将开始的这刻,全场是悄无声息。
一切已就绪,五乡老之一的王老举人离座,踽踽走到点将台的前台。他拿出张稿子,宣读完乡中对此次事件的应对策略,再念出义捐的名单及款项后,这位老举人一清嗓音,对着台下列队的青壮大声激励:
“乡难临头,唯齐心可渡!此次祸变,乡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无人退缩离乡,更没人为狭隘私利而耍滑头。共赴时艰,这正是吾乡的精气神所在。在所有应策中,最后守护老幼妇孺的重任都托付在诸位身上。今日是乡兵成立吉日,那么今后吾乡就有了子弟兵,吾谨代表全体乡亲,企望诸位子弟兵好好训练,奋勇杀敌,全力救乡!”
“现请乡兵正副队长,李兴、陈超出来训讲乡兵事宜。”
在众目睽睽下,李兴、陈超虎步而出,并排走到点将台前台。陈超看着李兴目视而来,他微微首肯下,以示李兴这位正队长先作发言。
李兴扫视下台下排着歪歪斜斜的队列,亮开嗓门大声说:
“尔等,可都是男人?”
在众人错愕时,李兴接着高声说:“当然是!你们在危难中勇于站出来保护老幼妇孺,敢于流血牺牲守卫家园,当然算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记住,当你们站出来,当你们披上战甲,当你们拿起武器去面对妖兽时,你们不但是真正的男人,更是清湾乡的守护神!”
“乡难当前,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离乡出走,离开我们这片热土故乡,成为丧家之犬,做个叛乡孬种!二是,以我们血肉之躯,凭一颗铁血丹心做一名护乡的守护神!”
“告诉我,你们要当孬种还是守护神?”李兴对着台下准乡兵,狂呼怒喝问。
“守护神!”场上连连响起震天撼地的高呼声。
不但场上众乡兵被激起雄心,场下如李文般的群童也在振臂高呼着“守护神”,一副恨不得能跟父兄一齐披甲上阵般。
场下老翁们的浊目里竟会闪烁,竟含有神光,他们亦要奋力振臂时,却差点闪了老腰。无奈轻抚着隐痛的腰间暗想:年青真好!如能年青二十岁就好了,怀有颗热血丹心,哪怕早死二十年又有何憾。比起现今枯守副空壳慢慢老去等死,不知人生为何物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男儿当自强,正是这刻清湾乡的老少爷们心思。
老妪们则是笑容上脸,笑盈盈想着,不愧为我养大育大的好儿孙,好儿郎。
妇人们的神色却是复杂得多,欣喜中同伴着浓浓忧色。她们心思着:孩子他爹,你放心保乡卫家吧!家中一切我能扛着,但一定一定要记得平安归家!
青少女们眼眸异彩连连,暗霞飞颊,她们的心思就单纯得多,都在羞思着:嫁人当嫁清湾郎!
台上坐着的李贤也是心情激荡着,他恨不得将家中的赖大师拉于此,直追问:赖大师,这算不算众志成城?咱们乡有救吧?咱们乡一定能自救吧!
所有乡人的表现,正体现出他们对清湾乡这方热土的一份深深眷恋。
静静等到声音稍少些,李兴双手虚压,压下声音后他接着脸,对着场下准乡兵们道:“大家可能都了解,我是个好人!”
李兴略一停顿又说:“不错,我是个好人,可我坏起来却不是人!”
不理场下的愕然及丝丝嬉笑声,李兴径直说着:
“当年,我亲手砍下多名临阵逃跑和不守纪兵士的头颅。那些都是同历生死的战友啊,挥起刀的那一刻,我已不算是个人,而是个无情的,冷血的移动躯壳。可我不得不如此做,因为放任只会害死更多的好战友。”
“百胜之兵,首重纪律!所以无论你们是做什么出身,当你站在这练兵场时,当你披上战袍上战场时,你就必须牢牢记住,你是一个兵,必须无条件守纪律,听从长官指挥。否则你不但害了自己,也祸害了旁人,更累及家中亲人,秧及乡亲父老!所以,别逼我当坏人!”
“当然,我们只是乡兵,不是真正军队,我没有军法去严惩违纪及逃兵,但我可将害群之马们反绑于木柱上,光着屁股示众于墟口,让孩童们在他们的屁股缝中,插上树枝、花草,在两边屁股蛋上吐满口水,抹上牛粪!”
听闻李兴的最后一句,场下的孩童互相挤眉弄眼,捧腹狂笑。惩罚的场面已在他们小脑中幻想而出,摩拳擦掌直想一试。
老翁老妪们也是笑得合不上口,笑开的嘴刚想合上时,却又被脸上阵阵抽笑的肌肉拉开,如其时有假牙这类东西的话,已然是假牙落满地的场面。
妇女及青少女们亦是低头捂嘴浅笑不已。
别于场下的笑意,场上的准乡兵却是阵阵恶寒由内心升起。
“所以,别逼我当坏人,明白吗?”李兴一字一顿的又喝出此句。
“明白!”众乡兵齐音高声、肃然回答。
李兴对此效果甚是满意,他退后两步以目光示意陈超,该是这位副队长的表演时间了。
陈超先给李兴一个极赞赏的目光,再迈前两步对台下乡兵们大声喊话:
“我的大部分家当在县城内,但我有时间就留居在乡中,我现在同样留这里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为什么?我走南闯北多年所见所遇,清湾乡是民风最醇厚;民心最质朴;民情最祥和;人性最美的地方!”
“这样美好的,养育我的乡土,让我怎么可能去做个离弃故土的丧家之犬。苟且是可偷生,但良心岂可得安?”
“我知道,诸位为了护乡必会损失不少钱财,还处于危及生命的境况。为了让诸位安心训练卫乡,在此我郑重保证,我会设法让你们免于今年秋冬的徭役。”
“耶!??????”
陈超此言一出,登时引来满场的欢呼声。在古时,赋税和徭役这两者,一直是压在民众肩上的重担。每年的农闲时节,民众便要抽一定时间义务给官家出工出力,免费去干筑城墙、修河道、建官邸、平整官道等等体力活,这便是徭役。
陈超说能免去乡人今季的徭役,他的途径无非一是直接出钱买断徭役;二是陈述乡难,恳求上头以免去今年乡中的徭役,但以今时官府的作风,少不了要费大笔银去两疏通才可成功。
众乡兵的欢呼,一半是庆幸能免去徭役的重担,一半是为陈超的无私喝彩。
看着群情激昂,陈超趁热打铁高声呼说:“这次我虽然要大大破费,但谁叫我有力又有钱呢,所以就要出力又出钱。以我婆娘的说法,我这是有钱就任性。”
“希望诸位如我般,为了这片热土故乡,为了保住心中这颗热血丹心,就任性点!任性的抛去利益得失,任性的抛去家庭顾虑,任性的可随时抛弃自己生命,只为在全乡老幼妇孺身前筑起道铁墙,只为我们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任性点又有何妨!”
“任性点!”
众乡兵和着高呼,旋即相视一笑,因这“任性点”三字本是贬义词,这刻却便有某种神圣使命。
相笑之余,本有着担心自己身陨,家中老少怎么办;今冬想多开块旱田的愿望落空,如此等等的惶惶犹却的心情大为淡定。
这是首次召集,还未到正式开训时间,因营房、器械等都还需时间准备。目的是统一思想,定好规则,协商分组等先前工作。
最后,这近五百人的壮丁,以一户出一丁的原则,最终募得常备乡兵二百八十二名。这常备乡兵农闲日分为三队,每队三天一次的轮换集训,农忙时便分为五队,每队三天一次的轮训。
翌日,清潭村郊野外。
“赖大师,你看我家祖坟如何?”李贤一脸期盼的望着赖大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