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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沐阳正急得不行,这会儿听说她被砸到了,慌不迭地就道:“我让人去请太医!”
娄明珠看了眼琉璃,琉璃道:“去请吧!我背上疼得很,只怕是伤到骨头了!”太医来了又能如何?伤在背上,总不能让她解了衣裳给他验伤,段文蕙既然想把事情往大了整,那她就干脆顺了她的意,看看究竟此事能有个什么结果!
陆沐阳吩咐太监回来,娄明珠暗地里捏了她一下,悄声说:“你去看段文蕙的裙子!”然后又大声道:“伤到背脊骨可不是小事!这屏风怎么会突然之间倒了,这要是砸到了圣上或者宫里哪位贵主子,可怎么得了?!”
太监宫女们早就慌不迭地上前来了,他们也是没料到发生这种事,好好的屏风怎么会倒下来呢?而且偏偏是在皇长孙的大婚之日,砸到的还是正得圣宠的定北王的长媳、镇国将军的夫人!这是老天爷成心让他们活不下去吗?虽然知道娄明芳说的可能性并不大,可事情的确发生了,真要是被砸的是贵主子,他们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怎么回事?”梅氏直到这会儿,才不知打哪里过来了,旁边伴着忠勇侯府的杨氏与祈氏。“砸得重不重!你要不要先回去?顾嬷嬷快拿绢子来,瞧瞧这汗!”她弯下腰来温声问道,然后接过顾嬷嬷手上的帕子亲自替她印起额头来,看起来绝对是个再和善不过的好婆婆。
琉璃额上的汗都是方才后怕吓出来的,方才那一砸砸下来,她什么日子也不用过了,怎么能不出身冷汗?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她的戏演得更逼真了。她咬紧牙关,痛苦地扭过了头去,说道:“儿媳,儿媳现在根本不能动。只怕回不了!”
她要做好婆婆,她也顺她的意。到底对外还是一家人,总不能让人来看王府的笑话不是?对于梅氏这种假到了底的关心,她不屑回应,更是看得想吐。她让她先回去,是想等她走了,段文蕙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是吗?
陆沐阳看到了段文蕙的裙子,也顿时猜到怎么回事了,这时道:“梅夫人,这伤筋动骨的事,可不能随便动的,还是等太医诊过再说。”太医怎么说,还不是她一句话交代下去的事吗?眼下伤的可是堂堂镇国将军的夫人,虽然不是王侯也不是当朝一品,可他们手上可握着兵权与圣上的宠信啊,太医能不会做?
“让太医诊过再说也好,表嫂还年轻,万一伤得严重,将来行动不了,倒麻烦了。”
段文蕙这时候也凑近来了,印着眼眶与梅氏说道。
“你说谁行动不了呢?”陆沐阳见着她就来气了,“她行动不了你也落不着什么好处!”
段文蕙一抿嘴,眼眶更红了,“沐阳你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您倒是没说什么,”娄明珠也起身了,“光你做的就够可以的了。”说着目光往她裙摆下一溜。
段文蕙顺眼往下瞧去,顿时脸色白了。
琉璃冷笑一声,并未在这时候加油。
皇长孙大婚之日,是禁血光的,忽然出现这样的意外,无论如何都会令得太子夫妇不悦,即使这并不是琉璃的错,说起来还应该查究罪责,可太子夫妇会是那种懂得体察人心的人吗?琉璃得罪过他,太子妃至今都忍不住嘴上报仇,便是错不在她,也会对她有着更进一步的厌憎。所以段文蕙今天的目的不但是要砸伤她,更是要借这件事使她再度得罪太子与太子妃。
方才在内殿里的太子妃对她的态度,杨氏一定暗中告诉了她,所以借太子夫妇的力量来打击她,不是更加有效而且能以逸待劳的事情吗?
但是,她想这么做,那她就任凭她这么做吗?
她跟娄明芳使了个眼色,等她回到身边,低声道:“见好就收。”然后回过头来,咬牙与陆沐阳道:“我受不住了,你帮我去跟皇后娘娘告个假吧,就说我不能去赴宴了。”
其实,人到了宫里,上不上席赴不赴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只是特地去跟皇后一说,那就不一样了。太监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破皇后的雅兴上报的,要报也是事后,而段文蕙妄想砸伤她,还想引得她被太子夫妇怪罪,她又怎么好不让皇后知道呢?
段文蕙要把她推向刀山火海,那她干脆就一步步引着她往刀山火海里走好了!
娄明珠倒是听出她的意思,看一眼无半点心机的陆沐阳,遂与琉璃道:“还是我去吧。”
琉璃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梅氏要树立她的好婆婆形象,坐在旁边交代顾嬷嬷做这做那,不知道娄明芳去做什么,一时就任她去了。
而这时大婚典礼也已经进行完毕了,皇后听得娄明珠来说屏风砸伤了人,立时不由得正色起来。这大婚之日本就不兴出差错,如今砸了人,竟然还砸的是祈允灏的夫人,定北王府来日的宗妇,定北王府的人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这还了得!于是听罢就领着人往钟粹宫来了。旁边几分妃嫔听得出事,便也跟着过了来。
琉璃让娄明珠去禀皇后的时候是极小声说的,旁边人莫说段文蕙,就连梅氏也没听见。所以当皇后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赶到大殿时,贵妇贵女们都吓了一跳,连忙地跪地迎接。段文蕙脸上一白,也跪了下去。
她本就不料琉璃竟然有胆子去惊动皇后,原本这种事又没有砸出人命来,就算太监告诉了帝后,顶多也就是让人来安抚两句做罢,可她没想到是娄明珠亲自去告诉的,而娄明珠早就存心帮着琉璃把这事往大发里闹,又怎么会甘心让皇后低调处理?
娄明珠指了琉璃所在的去处,皇后便快步过来了。纵然身为太子之母,皇长孙之祖母,也会对发生这样的事感到不满,可是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若是在这个时候还不表示出对臣子的关心,又谈母仪天下?谈何驯服人心?
这时候太医已经过来了,诚如琉璃先前预料的那样,既然伤在背上,实在不便下药诊断,陆沐阳又死不肯让他隔衣切察,于是也在旁束手无措。琉璃见得皇后到来,便咬紧牙关站起来,颤巍巍跪到地上,叩头道:“臣妇有罪,搅了皇长孙大婚喜庆,请皇后发落。”
“快起来!扶将军夫人到内殿歇着!”皇后忙道。然后又叫了人来:“把负责摆设屏风的人带过来!”
娄明珠遂上前与陆沐阳一道扶着琉璃起来,由宫女引着往先前所在的内殿而去。
皇后来了,自然少不了要查问经过,太监宫女自然不敢担罪的,根本不用她说,也会有人交代出来那时候究竟谁在梅氏的茶室里。而四面人多,自然也会有人把这事传开。
当然,琉璃是不指望仅凭这样就把段文蕙怎么样的,皇后顶多也就是怀疑怀疑她,对于这种她们私人之间的恩怨,两边都是对社稷有功的,得罪谁都不好。而且又还是亲戚,不过是为着一个祈允灏弄成这样,她即使身为皇后,却也是个外人,委实不便插手。
进了内殿,众人齐齐扶着琉璃坐在榻上,太医一并来了,琉璃递了张银票给陆沐阳,陆沐阳拿着对太医道:“夫人伤了背脊骨,出去有人问起,知道怎么说吗?”太医一怔,待看见她手上银票面额,顿时把腰弯下去了:“夫人说的没错,小的给夫人诊过,确实伤了筋骨,很是要紧。”
陆沐阳点了点头,说道:“是个聪明的,回头我府上有事儿,就叫你了!”
太医院也不是好混的,光会看病不会混关系一辈子也就是个小医官。如今老一辈里也就裕亲王一个亲王,能得到郡主的赏识时常召入府里诊病,光名声上就有不少益处。
太医千恩万谢叩拜完毕,随即退下。
琉璃说道:“我没事,这里有丫头们就够了,你们先去外头吧。”
娄明珠望了眼外殿方向,也知道这会子那里缺个明白人替琉璃说话呢,皇后若是问起,到头来还不知被段文蕙歪曲成什么样,所以也就点了点头,与陆沐阳走了出去。
丫头们都知道琉璃身上无碍,但还是替她除了外衣,替她上了层药。见得近处无人了,琉璃才又与月桂道:“今儿淑华也来了,眼下正在清宁宫,你去那里找她,跟她把方才的事都原原本本说了,然后告诉她,就说毓华想要段文蕙当祈允灏的妻子。”说着从头上拔下两根钗子,塞给她说道:“你拿这个去,叫个人带路。”
月桂惊了惊,见她脸色郑重,便也不敢多话了,当即接过钗子就往外头去。
琉璃见得她与殿外一个宫女一道出外了,才又趴在榻上,让海棠替她上起药来。
方才装疼的那阵工夫,她把事情全都给想透了。
段文蕙想把她祸害成皇太孙大婚的罪人,但她也不想想,她虽然不把毓华当姐妹,但何府里却还有几个与她有交情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