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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与父母各自静坐无声,昏暗的房屋中只有血色的月光闪烁。
这是最难熬的时刻,死神的镰刀架在脖子上,冷冽沁人。这是等待死亡来临之前的脚步,每一秒都像是一年般漫长。
这,也是叶枫的生日。
寂静的黑暗中没有一个人开口,都在默默地等待,在死寂中默默祈祷。
呼吸声越来越重,每个人的心都随着时间的增加慢慢地下沉。远方不断有惨叫声隐约传来,挑动着脆弱的心弦。
父亲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好像是什么闻到血腥气的兽类般。叶枫笑笑,父亲怎么会这么大声地喘气。
不对,叶枫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父亲的呼吸声远远没有那么大,而且很清晰的,还有一个正常男人的呼吸声,那才是父亲的,还有另外两个相对较弱的分别对应叶枫和母亲。
那么,这个多出来的呼吸声是谁的?
这时候,叶枫忽然发现了,透过层层掩上的门的缝隙中,一点幽幽的绿色透了过来阴沉渗人。
这是……
叶枫手脚冰冷,他小心地碰了碰靠在一旁的母亲,小手中满是冷汗。
“枫儿,怎么了?”母亲疑惑道,尽可能地放缓语气。然后,她发现了隔着门的绿色光点。那是……妖兽的眼睛。
叶枫的母亲只是普通人,惊吓之余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这时,父亲也发现了诡异,回头看过来。然后听到了母亲的尖叫。
“轰”妖兽在撞击木门,咔咔的开裂声带着烟尘扑来。这种老旧的木质门板就是再加上父亲推过去的一堆杂物也经不起妖兽的数次撞击,只能阻挡片刻。
“快,带小枫离开,去地窖!”父亲喊道“我来挡住他一会,你们快走。”说着,他拿起了平时砍柴用的柴刀冲向前去。
一个普通人,甚至没有觉醒原始符文的人怎么可能能够阻挡一只成年的妖兽呢?这是要用生命为妻儿争取一点点逃走的时间。
“轰”妖兽又一次撞击门板,木门马上就要裂开了。
母亲看了看那个算不得强壮的男人,咬了咬牙,背起了叶枫从屋子的另一边扒开了杂物露出一扇小门通向外面。这个小镇中每一家都有这样的紧急通道,用以在这种类似的情形下逃生。
“砰”木门开裂,妖兽的大半身影已然可见。没时间再耽搁了,母亲顺着在地下挖通的地洞离开了房间。
依稀,叶枫看到了一个单薄的背影举起了柴刀。“轰”木门最后一次阻挡了妖兽的脚步,然后,是断开的木板和杂物坠落砸起的烟尘。
“吼吼”妖兽的吼叫声传出来,然后是扑击的声音,刀锋的撞击,血肉模糊的声响,撕裂声……
叶枫呆呆地看着身后远去的光明发愣,就这么……父亲……就这么……父亲…………
一点泪慢慢濡湿了眼角。
“呼呼”母亲扛着叶枫,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从地下爬出来匆匆赶到地窖处揭开尘封的盖门将叶枫向里一扔,然后扒开一旁的稻草掩住他的身形。
叶枫突然被扔出来,屁股被摔得生疼,但他没有出声,因为母亲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随他进来,而是关上了地窖的大门。
“呯”两扇冰冷的铁门将一切光明都隔绝开来,也将叶枫与母亲隔开。
默默地,叶枫流泪。他大概猜到,这是最后一次了,爸爸妈妈……永别了……
在叶枫看不到的地方,母亲垂泪,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不能退缩,不能输。
她抓起了一根铁钎用力刺破皮肤,滴滴鲜血散落。她绕开了叶枫的藏身处,向着远方发狂一样地奔逃。
很快,一头身材修长的妖兽从地洞里钻出来,它的嘴角还淌着血毛发上有几处伤口像是柴刀造成的,但不是很深,妖血缓缓地伸出来更激发了妖兽的凶性。
“咕呼”妖兽的喉咙发出了一声莫名的吼声,低头嗅了嗅地上残余的脚印,双目之中两点幽绿的光芒更甚,沿着气味慢慢踱到地窖前。
它又嗅了嗅,人类的气味被稻草覆盖他并未察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马上就发现了一旁的点点血迹。
“吼”妖兽低吼了一声,十分兴奋地循着血迹远去了。
隔着地窖唯一透光的小孔,叶枫看到一点幽绿色的光芒朝着里面看了一下,马上就离开了,几条赤红色的尾巴迎风飘逝。
走了,叶枫呼了口气,是啊,走了,他终于能活下来了。但是,它走了,去找……妈妈了。
叶枫的心被恐惧紧紧地攥着,片刻不离开所谓的黑暗。那是绝望的气息,带着一个孩童的希望与破灭,死亡如影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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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即逝,血夜将尽,妖兽们都开始退却,留下一地的残骸有妖灵的,还有人类的,断骨皮毛破碎一地,炼金武器的碎片到处都是。
妖灵退散,所有的士兵们这次居然没有追击,而是在镇中四散开来。昨夜最大的损失便是避难所被破坏所有平民不曾集中起来,而且有妖兽潜入,四散开的平民一定会有巨大的伤亡出现。
所有的城卫队成员都在寻找幸存者的足迹,一幕幕的惨剧将这些铁血的汉子们刺激得眉头紧皱,有十数家都被潜入镇中的妖兽光顾,留下的是惨不忍睹的尸骸,被咬得血肉模糊。地板上满是红褐色凝固的血液。
“仔细找,看有没有幸存者活下来!”城卫队第一大队长方仲言带领着数名士兵来到了一处新的遇难之地,这家的房门被妖兽撞开,屋子里一片狼藉。
这家的男主人应该是遇难了,整个人只剩下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现场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血浆已经凝固了。
不过还好,房子一边的地洞打开,说明还有人逃了出去。方仲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命令三个士兵沿着足迹寻找,希望能有幸存者。
忽然,一个士兵高喊道:“这里!地窖里还有个孩子!他还活着!”
方仲言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果然,一个士兵从打开的地窖中抱出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孩童,苍白的小脸儿上还带着惊色。
那士兵放他下来,孩子摇摇晃晃的,几乎难以站立。
方仲言正要开口,那孩子却突然睁大了眼睛道:“叔叔,我的爸爸呢?”
他的一张小脸儿上露出了全然不是这个年龄应有的表情,像是知道了什么却不愿意相信。
方仲言别过头去,看着破败的房屋欲言又止。
孩子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忽然明白了什么。迅速向屋中跑去,呛呛踉踉几乎跌倒却速度极快,方仲言伸手想拦住他却没来得及。
孩子扫了一眼房间的地面,顿时如遭雷击。“呕”他捂着嘴,强制自己不要呕吐出来,跪坐在地上。
“呕”他双手紧捂着自己的嘴连连干呕。
太血腥了,连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有点受不了房间地面上的惨烈画面,何况是一个三岁大点的孩子?
方仲言正要去安慰安慰那个孩子,却发现孩子正一手捂着嘴慢慢地向地板上的尸体靠拢。伸出一只颤抖的小手抚摸倒在地上那人的脸庞,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淌。
“爸爸……”孩子哭泣。
方仲言的眼眶都微微泛起了红色,忍不住想要打断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悲伤。
忽然,孩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地跑过来抓紧了方仲言的腿道:“妈妈,妈妈,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她逃走了,逃到外边去了,是的,她一定逃走了吧?叔叔你有没有见到她?”
方仲言一时很难开口,他实在是不忍心打碎这孩子的最后一点希望。
希望这孩子的母亲还活着吧,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让他体会这些,父亲没有了,还要把他的母亲也夺走吗?
但是,在方仲言还在想着怎么安慰这孩子时,几名士兵从远处走来,一个个铁青着脸。
走近了,领头的一位士兵道:“报告,没有发现幸存者,我们沿着足迹追寻,但只找到了……在那上面发现了这个。”
士兵从背后拿出了一片沾血的布条,像是从什么人的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上用斑驳的血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枫儿,一定要活下去。”
方仲言忽然感到腿上有一股大力攥紧了,隔着厚厚的衣物都几乎攥得他生疼。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那个孩子身上涌出来,方仲言一惊,他来不及想一个孩子为何有如此的大力,只是本能地感到这个孩子身上涌出的惊涛骇浪般的……悲伤。
这时,黑夜终于退去,黎明的曙光划破天空照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从掩物中走出来迎接新的一天。
然而,可以看到,太阳的颜色是深渊般的漆黑,这是妖罗的象征,永恒的绝望。
之前还抱着方仲言一只腿的孩子忽然松开了手发出一声长啸“啊!”
孩子的头顶,一枚混沌色的符文模糊地浮现出来崩开了空气,气浪滚滚而来。
方仲言被震得退后,满脸的震惊道:“这是……原始符文!”
“还这么小,就觉醒了?”他几乎是颤抖着说道:“而且,这股气息……这股气息……”
混沌色的符文下面出现一片阴影然后模糊地消失,原本的符文清晰起来完全成型,一圈圈的波动泛起涟漪,散发出一种模糊的气机。
方仲言感受着这种力量道:“这是毁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