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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很快越过马车,她没有偷听的爱好,也不感兴趣,所以之后的对话她没有听到,对觉得耳熟的声音也没想起来,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不再理会,加快步伐向护国候府走去。
护国候府从外观上看比济世伯府还要华丽贵气,三间朱红大门,两旁各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楣上挂有一块楠木匾额,上面是当今圣上亲手题写的六个大字——敕造护国候府。
听说护国候是大齐国第一猛将,所以侯府大门外四个守门的家丁大概也是军人出身吧,不然为何会这样高大威猛,凶神恶煞?
阿依不自觉吞了吞口水,除了秦泊南,她讨厌比自己高的所有人,偏偏除了孩童和矮子,同龄以上大部分人都比她高。
顿了顿脚,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刚要踏上台阶,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传来,她惊疑地向后望去,果然是刚刚碰见的那辆紫色马车,竟笔直地向护国候府驶来。她心中一紧,料想车内必是贵人,赶紧退到一旁紧挨着石狮子,想等对方先进去自己再解决送药的事。
马车在大门前停稳,有小厮急忙摆好脚踏,伴随马车轻振,一个未及弱冠,唇红齿白,神色间总有几分轻浮的男子吊儿郎当地下来,一袭玫瑰色金线长袍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手握一把翠玉折扇,有点放浪不羁,风流倜傥的感觉。
尽管阿依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可他双足落地还是一眼发现了她,顿时挤眉弄眼地笑起来:“阿砚,你家门前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只小兔子?”
兔子?
阿依霎时脸黑如炭。
轻佻男话音刚落,马车又是一颤,紧接着一个颀长的人影从上面下来。面如冠玉,紫衣翩然,一头青丝不挽不束,如黑瀑一般顺直地披散下来,姿如青竹,艳似蔷薇。他看见阿依先是一愣,继而抿着朱红的嘴唇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那一刻,阿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窜至天灵盖,强烈的恐惧感突然从心窝深处迸出,顺着加速流动的血液渗透进四肢百骸,竟让她在入夏之时感受到一片如数九寒冬般的刺骨冰冷。早已不存在的血腥味再一次飘进鼻子里,惊恐将那对大而圆的杏眼浸染得越发漆黑,她头皮发麻地瞪着墨砚,一瞬不瞬,少顷,忽然倒退半步,紧接着刺溜转身,受惊的小耗子般狂奔而逃,那速度简直比发了疯的野马还要快,竟溅起一指宽的尘土。
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墨砚的意料,等他回过神来,那只小耗子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他愣了愣,紧接着一腔无明火噌地从两肋窜上来。
林康愕然地扇了扇尘土,继而嘴角狂抽,望向脸黑如墨的墨砚,惊诧地问:
“你对那个小姑娘做过什么?”
墨砚的心情明显不太好,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
林康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跌至冰点以下,浑身一抖,忙讪讪地笑。就在这时,忽然发现那姑娘刚才站着的石狮子旁正静静地躺着一只精巧的楠木盒子,他走过去捡起来,好奇地道:
“这该不会是刚刚那个小姑娘落下的吧?”
一语未了,墨砚已经一把将他手里的盒子夺过来。林康也不敢和他抢,无奈地滑动了下喉头,不做声地瞧。墨砚望着手中盒子的盒盖上赫然印有“百仁堂”的字样,想了想,忽然唇角一勾,漾开一抹冷艳却妖娆的笑意。
林康见状,越发头皮发麻,这厮每次这么笑,必定有人要遭殃。
百仁堂。
阿依被芳怜骂了个满头包,憋了一腔郁闷与羞愧,跪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向她和秦泊南请罪。
秦泊南坐在椅子上,依旧笑眯眯的,芳怜却脸色铁青,那十盒药丸可是连熬了四天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完美作品,现在却莫名其妙丢了,她怎能不气。
“先生,芳怜大姐,是我不好,你们罚我吧,把我的月钱拿去扣吧,实在很抱歉,都是我的错!”阿依也十分郁卒,半路莫名遭遇凶神恶煞男,当时想也没想本能地飞奔逃走,直到跑回百仁堂才发现药丢了,一路找回去没有任何发现,却也没敢再接近侯府。
“一盒三参玉容丸市值三千两,十盒共三万两,扣你的月钱你打算扣几年,扣一辈子直到你归西?”芳怜抱胸,没好气地说。
阿依张口结舌,小脸刷地绿了。
“好了好了,路上遇见坏人也没办法。”秦泊南含笑打圆场,“最近帝都的治安还真是差,真不知道京兆尹成天都在忙什么。”
阿依郁闷得想吐血,这时小枣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喜悦地说:
“东家,外边来了个人说捡到了咱们药堂的三参玉容丸,问是谁丢的!”
刹那间,有种救世主在绝望中临世的感觉,阿依只觉得一瞬间灰蒙蒙的自己被这消息震动变得金灿灿的,霍地跳起来,一边狂喜地向外飞奔,一边心想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拾金不昧真让人感动!
她一路飞奔下楼,双眼亮闪闪地蓄满了感谢,然而楼梯才奔下一半时,蓦地,一抹紫色的身影闯入视野,让她的心脏瞬间跌进深黑的地狱里!
等她反应过来想刹住脚时,惯性已经将她推送至离他一步远的地方。阿依全身的肌肉在这一秒全部陷入冰封状态,血流停止,心跳停滞,一双因为惊骇而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眼睑下烟灰色的泪痣被从背后照进来的阳光涂上一抹暗影,显得妖冶又恐怖。她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尖叫卡在喉咙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猛地转身就要逃走。
然而下一秒,后衣领被人扯住,她一下子变成了被猫踩住尾巴只能原地逃跑的小老鼠。然后,下一秒,那只“猫”粗暴地把她‘叼’起来。
墨砚拎着阿依的后领子单手将她提起来,看她恐惧的小老鼠似发着抖拼命向前挣扎,却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开,求生的欲望与因为即将被吞掉而产生的绝望感并存,看起来很有生机的样子,心情忽然很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