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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罢。”莫熙宁接过奶娘的活儿,抱过那小小的一团温软,大姐儿抗争的动作缓了缓,却两手揪着莫熙宁的胳膊,“哇哇”大哭起来!
莫熙宁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厉,他从未见大姐儿哭过,更未见过哪家的小娃娃哭地这般撕心裂肺,似乎蕴藏着莫大的委屈。
她明明还只是个八个月大的婴孩!
他抱着大姐儿的双手紧了紧,大姐儿也趁势往他怀里拱,似乎只有他的怀抱才是安全的,她身子轻轻颤抖着,声音哽咽,口齿不太清晰地道:“冷”。
莫熙宁从衣领处探进她的身子里,柔嫩的肌肤果真凉地没有一丝温度,厉目扫过奶娘,奶娘膝盖一弯,腿一软,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
莫熙宁朝一旁候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走上前,从背后堵上奶娘的嘴,将她两手反剪在身后,拖着她往外走。
“发生了何事?”杜葭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外间的情形,但看不真切。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她的声音由于过于急切,而显得有一丝慌乱。
两个丫头也是一脸的震惊,此前大姐儿只是在她们面前咿咿呀呀,从未说出过一个语意清晰的字,今日竟然对莫熙宁说出了“冷”......
又想起她们吩咐奶娘做的事......
杜葭严厉地看了她俩一眼,绿意和红绡急忙收起眼里的慌乱,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无事,奶娘照顾不周,导致大姐儿感染风寒,我还未说什么,她自己便先吓地晕过去了。”
“那大姐儿现今如何了?”杜葭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但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
莫熙宁目光示意老大夫。
老大夫只好顺着他的话道,“小小姐这是受了风寒,开两幅祛风寒的药吃了即可见效。”
莫熙宁点了点头,示意老大夫开药,自己则转过身,放下床帐,剥了大姐儿的衣裳,又脱下贴身的里衣给大姐儿裹上。
大姐儿冰凉的皮肤初上莫熙宁温柔的衣裳,立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转瞬破涕为笑。
莫熙宁抿唇将外衫穿好,又拿了床薄褥子将大姐儿裹好,这才掀开帐子,走了出来。
那边厢,老大夫走到桌前,提了笔,不知为何手竟有些抖。
他稳了稳心神,蘸了墨,开始在纸上写下一连串的药房,又顾及大姐儿年小,特地减了几种药的量。
莫熙宁叫进来一个小厮,让其跟着老大夫去抓药,顺带将老大夫送出府。
杜葭待人走了,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大姐儿警觉地回过头,见她走近,立刻将小小的身子往莫熙宁怀里缩了又缩。
莫熙宁抱着大姐儿起身,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面色关切地看着杜葭,“大姐儿该是感染了风寒,无甚大碍,剩余的事便交给我罢,你身子也愈发重了,别太过劳心。”
杜葭点了点头,面色担忧地瞅了大姐儿好几眼,这才在丫头的簇拥下,走出卧房。
大姐儿已停止了哭泣,待杜葭走远了,忽然“咯咯”笑起来,并撑起身子,在莫熙宁的下巴上用力啃了一口。
莫熙宁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地方,错愕了半晌,才缓缓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小精怪!
原子赶在宵禁前,垂头丧气回到府里:“回大爷,莫大夫一早就出城看病,小的问遍回春堂所有的大夫,也未打听到他的去处。”
莫熙宁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让丫头将药端来,明日一早,你去回春堂等着,务必将莫大夫请过来。”
原子气喘吁吁应下,不一会儿丫头端上了药,莫熙宁坐在桌前,一手将大姐儿揽在怀里,一手舀了药,尝了口,一股浓重的苦涩扑鼻而来,他不由蹙眉,但还是狠下心,“大姐儿乖,张嘴把药喝下去。”
大姐儿表现地极为乖巧,不哭也不闹,老老实实张开嘴,只是在咽下去的时候,一张小脸儿皱在了一起,两条浅浅的眉毛都弯成了一条线。
“苦!”她嘟着嘴,不乐意地道。
莫熙宁忍不住哈哈大笑,舀了勺药,再次送了过来。
大姐儿有些不情愿地扁了扁嘴,眼一闭,一脸悲壮地喝下第二口。
莫熙宁的笑声愈发欢畅,整个喂药过程中,眉眼间的笑意就未停止过。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他拿了颗梅子放进大姐儿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该是小孩子的最爱,大姐儿却在抿了口后,“呸”地一声,吐了出来。
莫熙宁以为她不喜欢梅子,也未太在意。
原子在一旁道:“禀爷,大奶奶让人了食盒过来,可要摆饭?”
莫熙宁让他提了进来,挑了些清淡的喂给大姐儿吃了,自己也随意吃了些。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带孩子,比他预料中要容易地多,大姐儿不随意哭闹,乖巧地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
用完晚膳,给大姐儿洗完澡,已是戍时末,他想了想,决定今儿陪大姐儿睡,吩咐一个丫头去正房,若杜葭已经睡了,便和她身边的丫头说一声。
夜深人静,屋中只余一盏昏暗的羊角灯,大姐儿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就窝在莫熙宁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莫熙宁这才捋起她右手的袖子,在胳膊上那块青紫处轻轻地抚了抚,并拿了药膏给她细细抹上。
亥时一刻,窗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莫熙宁随即吹灭了羊角等,“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步入内室,躬身站在了莫熙宁面前。
“拷问地如何了?”许是黑夜遮掩的缘故,莫熙宁面带寒霜,全身的戾气显露无疑。
“回爷的话,不论小的如何拷问,那奶娘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
莫熙宁不由冷笑,没成想一个奶娘竟也这么大的来头,寻常人在一番酷刑之下,便是不知道也会随意编造两句,以求蒙混过关,这奶娘牙关倒是挺紧!
“她既做了奶娘,定是生产过的妇人,连夜彻查她的来历,找到她的孩子,先剥下一块指甲盖,她若再不招,就剁下那孩子一根手指。”
暗影应下,莫熙宁转而问道:“虎头寨那边进行地如何了?”
暗影道:“城外的地道已经连通,约莫还要一个月才能挖到刑部大牢。”
莫熙宁颔首,一个月的时间挖地道,再加上十几日的人手布置,不超过五十天的时间,陶玉钦就可以从刑部逃之夭夭,到时满朝哗然,圣上大怒,整个上京城处于全面警戒状态.....
进展太快了,与他的计划对不上。
“延迟下他们的进度,但莫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是!”暗影应下。
“下去吧。”
“属下告退。”暗影说着,迅速隐匿了身影。
莫熙宁脱了外衫,躺在床上,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他殚尽竭虑,谋划多年,那些曾经迫害过,背叛过,使他一无所有,家破人亡的人,终要在这几个月里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他又怎能不兴奋难耐呢?
“爹爹!娘娘!”大姐儿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翻了个身子,小胳膊搭在了莫熙宁的肚子上。
莫熙宁长出了口气,卸下满身的戾气,将小娃娃往上抱了些,让她的小脑瓜靠着他的脸,并在她光滑细腻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前世,在他颠沛落魄,生不如死的那段光景里,唯一陪在他身边的就是大姐儿了,那时她才六岁,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整日在街头乞讨,将剩菜剩饭端回来给他吃,攒了几个铜板就去药堂抓药,给他治病,到最后,就连她也被人给掳走了。
莫熙宁用手轻轻地揉着大姐儿柔软的头发,轻声承诺:“今生爹爹定让你锦衣玉食,并保你一世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