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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璇不是不心慌的。
上辈子,她之所以能够与清风成亲,究其原因,她在来年的春季狩猎中,为清风挡下一箭,才是关键。
那时候,西国奸细的势力已经极其强大,射杀当时刚刚被立为太子的清风,算是他们对轩宇帝正式宣战的信号。
沈静璇的箭术为莫启安亲自教授,水准很高,莫启安见她在将军府左右无事,便带她去了围猎场狩猎。
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奸细的踪迹,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清风,好在她自己也只是受了擦伤,并不要紧。
这一世,大表哥出征,清风提前三年当上太子,外祖与外祖母也提前三年回京,这一切会引发怎样的变故,沈静璇一时间无法一一预见到,因此,她疏忽了奸细提前行刺的可能。
想想冯萱这几日在安国公府那么消停,本就是一种不寻常的信号,沈静璇坐在马车上,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
方氏旧宅里,冯菀与冯薇姐妹俩正在品茶赏花。
冯薇如今嘴刁,只肯喝顶级大红袍,冯菀只得命下人时时备着,她的这位嫡亲的妹妹,当真是个刁钻的货,不好伺候的很。
“大姐,显哥儿终于肯带着修哥儿见世面了,我啊,替修哥儿谢谢你这个姨母。”冯薇笑得开怀,费玉修有了出路,这下再没有让她糟心的事了。
冯菀却问:“修哥儿似乎兴致不高?”
“哎呀,这入了秋,免不了困乏一些。何况修哥儿一小在南疆长大,在这里多少有些不适应,大姐你就别计较这些个了。我问你,你说的那群技子,当真今日就要动手?四妹那里能接应过来吗?”冯薇挑了个桂花糕塞进了嘴里。
冯菀叹息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是二皇子的意思。若是技子们落败,四妹那里是唯一的去处;若是成了,少不了也得到她那合|欢居躲避风头。关键都看今天了。”
冯薇撇撇嘴:“要我说,将二姐和五妹也叫回来岂不是更加稳妥?”
“她们两个?可别提了,一说要振兴咱们靖宁侯府,立马吓得像是我会吃了她们似的,我又不问她们要银子,这是气死人。”冯菀摇摇头,打了冯薇的手一下,“去去,吃你自己面前的,多大了,这毛病还是不改?”
“那是,别人碗里的才香嘛。”冯薇说着,并不收手,愣是将冯菀面前碟子里的玫瑰糕捡了几个放进了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冯菀气得无话可说,想想便任由冯薇胡闹去了。
同一时间,费玉修出现在了林家,与林家豪商议着大事。
“玉修老弟,事关重大,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林家豪说着侧身避让,好叫妹妹林可将茶点放在桌子上。
费玉修叹息一声,不答话,只是点点头。
林可红着脸退下,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恰好对上费玉修的目光,顿时逃一般跑了出去。
林家豪微微皱了皱眉头:“舍妹有些没见过世面,玉修老弟不要见怪。”
“家豪兄,说的哪里,哪里话。这事,你还是,早点告诉,告诉沈四爷,才好。”费玉修端起一杯茶水,费力的说完一句话,低头抿了一口。
林家豪起身:“那好,我只好拼着祖上的丹书铁劵被毁的可能,亲自进宫一趟了。玉修老弟就在这里等着,左右方家也不待见你,你又出卖了他们,小心他们报复你啊。”
“我不怕。”费玉修盖上茶盏,攥起拳头,“我不会,再,让他们,左右于我。”
“好,你就在这里等我消息,乱世出英豪,我看好你。”林家豪辞别费玉修,跨上院子里的马,向皇宫方向赶去。
沈静璇的马车,在抄小路拐进一个巷子时,被人拦下。
雪竹带着半边面具,只露出一半脸,躬身作揖劝道:“小娘子,我家主子说了,请你不要以身犯险,一切有他。小娘子不要忘了信中的嘱咐。”
“……”沈静璇听着这声音,有些气恼,雪竹不在宫里帮助清风,反而跑到这里来拦她,清风那个家伙,把她当做金丝雀了?
别忘了上辈子是谁救了谁。
如今知道西国奸细就在眼皮子底下,叫她在将军府如何坐的住?
要是柳三光能拦下那群技子,自然是最好,至少,她能将沈骏杉请出宫来,让他看清楚自己耗费了十余年光阴,一门心思纳进门的小妾冯萱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若是柳三光那里失了手,她也想好了后续计划,左右不过是再救清风一次,她不怕。
皇宫内的侍卫,在宫里安生日子过惯了,少不得好逸恶劳,放松警惕,她不敢不来。
若是到了宫里,不巧遇上了那群技子,沈静璇还有别的法子。总之,她这脑子一运转开来,就停不下,将各种可能都设想完全了才罢休。
此时她听着雪竹的话,哭笑不得,只得掀起车窗帘子:“告诉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射箭赢得过我,再叫我彻底放心下来。”
“既如此,那就让小的驾车护送小娘子去皇宫吧。”雪竹也不执意阻拦,他家主子可是说了,能拦住最好,拦不住就让她进去吧。
孟承渊的意思是,左右他已经部署周全了,沈静璇要是硬要去宫里,也无妨。正好要借着今天的事,让陛下看看这个小娘子是个多么有能耐的人,回头他求娶沈静璇时,也好多点说服力。
雪竹不由分说夺过秋香手中的马鞭,秋香无奈,盯着雪竹看了半天,狐疑的转身,掀开车帘问沈静璇怎么办。
沈静璇并未解释什么,只点点头让秋香进来。秋香只得按耐住心头困惑,弯腰进了马车内。
雪竹赶着马车,一路向皇宫赶去,一路上绕开好几拨二皇子派出来的暗卫,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将沈静璇送到了宫门口。
沈静璇不得不为清风的思虑周全感到欣慰,她的清风,终于变得肯在这些事上用心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在宫门口下了车,沈静璇让秋香将备好的银子含蓄的递给值门的内侍。
内侍掂了掂手中的分量,接过沈静璇的腰牌一看,立马换上谄媚的嘴脸,让沈静璇候着,他去请示一声。
雪竹绕去了暗门,摘下面具,走到孟承渊身后复命。孟承渊无奈的笑笑:“真是傻丫头。”顿了一顿,他又命道,“你去外面看着点,不要让人伤到她。”
雪竹退下,内侍已经得了轩宇帝的准头,出来请沈静璇。
沈静璇只带了秋香一个,留下秋芬与百灵在宫门口,守着马车。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沈静璇的心头涌起过往的种种。
或是出嫁的那一日,冠盖满京华的奢华;或是兵败如山倒的那一日,道上的砖瓦都溅上了鲜血的凄惶。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入目处,无不是刺目的红色。
沈静璇走着走着,心中悲痛,仿佛遭受钝器击中一般,她急忙取出手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秋香吓得差点心都快蹦出来了,她急忙撑住沈静璇疲软的身体,伸手搭了把脉,奇道:“表小姐像是急痛攻心,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奴婢能为您做点什么?”
沈静璇摆摆手,擦了擦嘴角,声音有些发颤:“我没事,事不宜迟,快,扶我进宫去。”
秋香只得照做,小心的扶着沈静璇,一路经过富丽堂皇的红砖绿瓦,心下感慨不已。
正走着,身后的内侍又匆匆赶了过来,越过沈静璇往东宫的方向跑去。
又有谁来了?沈静璇狐疑的看向身后,却见一个年长的内侍已经领着一群技子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柳三光失手了?沈静璇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加快了脚步,顾不得胸闷心悸的不适之感,直奔东宫而去。
那群技子,却在转角抄了小道,那是下人们转走的一处地方,沈静璇却走不得。
宫里人多,道上时不时就能碰上几个宫女或内侍,她虽然戴着帷帽,身上的穿着,却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官家小姐的身份,她马虎不得。
望着技子们消失的方向,沈静璇愤恨难安,裙下绣鞋频频闪现,以接近奔跑的速度,在这耳目众多的深宫大院里,与技子们较量起速度来。
紧赶慢赶,沈静璇一脚踏进东宫宫门时,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宫内已经响起乐师的奏乐声,她只能按自己预先设想过的最坏的情况去做。
内侍避开技子们起舞的地界,绕道轩宇帝面前回禀,说是先前拿镇南王王妃的腰牌,求见安国公的小娘子来了。
轩宇帝挥了挥手:“停下,稍后再舞。”
镇南王在场,轩宇帝需要给镇南王的外孙女一点面子。
沈静璇并未摘下帷帽,在场的都是外男,这一点她很是慎重。
走近几步,她叩首问安,轩宇帝让她站起身来说话。
只隔了一层纱,沈静璇能大致分辨出孟承渊的身影,她朝孟承渊点点头,想要传达“不要担心我”的讯号。
孟承渊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侧身,招了招手,让身后的青枭过来,嘱咐了几句。
青枭离去,孟承渊目光深沉的看向沈静璇,并不说话。
轩宇帝问道:“小丫头非要在此时进宫,可是安国公府出了什么大事?”
沈静璇起身站好,不卑不亢的答道:“回陛下的话,小女的父亲,这些日子一直在追查一些事情,为此得罪了一些人。小女见父亲终日愁眉不展,便偷偷留心了父亲所查之事。”
“不巧今日这事有了不好的发展,小女一时情急,只能进宫来请父亲,如若因此扫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兴致,小女有罪,请陛下责罚。”沈静璇说完,目光藏在白纱后扫了一圈,看到了身侧的技子。
为首的那个,不就是前世射杀清风的人吗?
沈静璇心中一震,却是更加坚定了阻止这一场阴谋的决心。
沈骏杉坐在公侯伯爵的那一片,闻言有些懵,却又不敢擅自出口,怕女儿因此犯下欺君之罪,只得惶惶不安的看向对面坐着的沈骏枫,希望在他四弟那里得到些启示。
沈骏枫高深莫测的笑着,只朝沈骏杉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慌乱。
“哦?朕倒是好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调查出什么厉害的事情来?来人,赐座。”轩宇帝扬声令道,显然对沈静璇所说之事,感到万分的好奇。
孟承渊浅笑着抿下一口茶水,目力所及之处,暗卫们已经就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