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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见有两个浓妆艳抹、摇曳多姿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红唇微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还带着丝丝嘲讽;秋波流转,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莲步轻移,妖娆妩媚的身姿让人忘乎所以。她们脚上还戴着银铃,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似是能勾住人的魂魄,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相随而去。
突然,其中的一个妇人妖娆地摇曳着手中的丝巾,妖媚地招呼:“几个小哥,进来玩会儿!”这声音仿佛有勾魂摄魄的魔力,登时让人骨软筋酥,忘乎所以。鬼方他们心生好奇,竟径自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座头间连着白玉虹桥,虹桥边矗着鎏金香炉,香烟袅袅缭绕其中,直觉异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殿中宝顶中心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周围嵌满珍珠宝石,流光溢彩,明亮夺目,似明月繁星一般。地铺白玉,内嵌珍珠,外镶晶边,画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花蕊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如春,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生莲花一般,奢靡极欲之风可见一斑。其上载歌载舞,队队浓妆艳抹的碧玉女郎伴着靡靡之音,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时而凌空飞跃,时而疾旋生风,行为一致,步步生花,彩裙飞舞,曼妙多姿,尽显女性之美。
鬼方见这楼中正在大排筵席,数十名锦衣华贵之人围坐了七八桌,每人身边都坐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妇人,大声欢笑,举止轻浮。鬼方他们进去找了个座头,龟公泡了壶茶,端上两碟精致的点心。
过不多时,忽然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又有数名娇艳妇人长袖漫舞,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人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萧声渐急,她们的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霎时自地上翩然飞起,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彩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彩色波涛,两名妇人倏地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她们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不时妇人美目流盼,观者无不脸红心动,忘乎所以,不自觉便想到她正在望着自己。妇人舞毕,退至兰屏之后,大厅之中登时掌声四起,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鬼方不经意地环顾一周,忽然发现正对面坐着一位翩翩少年,身穿银白绸衫,头顶丝巾上镶着块青玉,衣着精雅异常,轻摇折扇,掩不住一股雍容华贵之气。那少年背后两名大汉,劲装结束,身材魁梧,腰挎佩刀,模样极是神骏。
鬼方越看那少年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见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皎如玉树临风前,若比莲花花亦羞,真是俊美异常,恍若天人。虽然采儿长得极是甜美,然与这少年相比,恐怕也要相形见绌了。她坐在那两个魁梧汉子的前面,虽然身形颇显瘦弱,然举止投足之间,不怒而威,自有一股难掩的凌人盛气。
鬼方近乎痴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少年。那少年无意中朝四下里瞥了一眼,突然发现了鬼方近乎陷入空明的一双眼睛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霎时两人四目相接,秋波暗送。鬼方似乎有所觉察,忙低下头来,不知是何缘由,一时竟羞得面红耳赤,好像见到了心仪的漂亮女子一样。
那少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微笑,正欲起身,忽然从大厅前侧传来一声怒吼:“笨手笨脚的,竟敢弄脏我的衣服!”众人纷纷转过头去。鬼方抬头一看,原来是那沁香居客店里的青年男子。只见有一个打扮精致、长相清纯的小女孩因为不小心将酒水洒到了青年男子的锦袍上,匍匐于地,连连磕头求饶:“大爷饶了我吧,大爷饶了我吧……”那青年男子身旁的魁梧汉子,青面獠牙,满脸怒色,大声吼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弄脏我家公子的锦袍,若不是见你还有几分姿色,我早就一刀砍了你了,还不过来给我家公子擦干净!”
小女孩不敢迟疑,急忙起身,正欲用丝巾准备为青年男子擦拭锦袍。那青年男子猛地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右手,面露奸笑,甚是猥琐,冷冷地道:“要想让本公子饶了你,这么擦可不行,除非你用自己的舌头给我舔干净。”那魁梧汉子也是一脸兴致,开怀大笑道:“此法甚妙!此法甚妙!”又朝着那小女孩怒声喝道:“我家公子给你机会,慢慢悠悠的,还不快点添!”小女孩脸色为难,兀自不停地抽泣。那魁梧汉子见小女孩踌躇不决,不肯听从使唤,重重哼了一声,正欲动手去打小女孩,就在这时,鬼方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人家也就是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擦干净就是了,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还让人家给你舔干净,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青年男子见鬼方为小女孩出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哎呦呵,哪里冒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管到本公子的头上了。”这时,那俊美少年突然走过来,轻摇折扇,面露微笑,道:“凡受教化之人看到像你这样没有教养的东西,都不会袖手旁观,定要出来管一管的。”她嗓音清脆,又娇又嫩,竟似女子一般。青年男子转头看着那俊美少年,明眸皓齿,面若桃花,竟惊得怔了一下,心道:“这少年真是俊美异常,若是女子,那就太好了,唉……”青年男子脸色转和,哈哈大笑,看了看旁边的魁梧汉子,讥讽道:“又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娘娘腔,不如让本公子给你涂粉画眉,做一个女人好了!”
那少年本来和颜悦色,见青年公子如此讥讽自己却也不生气,缓缓走至他的跟前,秀眉微微一蹙,倏地右臂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青年男子的左脸上,登时五道鲜红的手印赫然现于脸上。青年男子一时羞愤难当,忙用手去摸左脸,登时手上黏黏糊糊的,仔细一看,竟是一手的红豆沙。这时,那俊美少年乐得前仰后合,大厅里所有的人也忍俊不禁,纷纷大笑起来。青年男子登时怒火中烧,看了看旁边的魁梧汉子,厉声喝道:“给我教训这个娘娘腔!”魁梧汉子摆开架势,凶神恶煞地抡起拳头向那少年挥来。那少年竟无半分惊恐之色,泰然自若地立于原地不动。他后面的那两个汉子似乎蓄势待发,正欲向前御敌,不料鬼方抢先一步,猛地用手抓住了那魁梧汉子的拳头,接着一招“黑虎掏心”,那魁梧汉子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翻在地。
青年男子见魁梧汉子不是敌手,一时心生胆怵,不再如刚才那般盛气凌人。那俊美少年轻摇折扇,走上前来,探首看了看那青年男子,霎时两眼中精光暴亮,厉声喝道:“识相点还不快滚,是不是还想再挨几个耳光?”青年男子迫于她的威势,不敢反抗,一时盛气全无,面如土色,在魁梧汉子的搀扶下灰溜溜跑出大厅而去。
那俊美少年回眸一笑,见鬼方翩翩年少,龙驹凤雏,正气逼人,心下顿生好感,不禁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拱手道:“在下南宫雪,我见这位小哥真是英勇不凡,佩服佩服,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家住何方?”鬼方心道:“这少年不仅长得秀气,名字竟也是如此秀气,真是奇了!”忙拱手还礼道:“在下姓鬼名方,家居乡野,不足为外人道也。”少年问道:“看鬼兄模样,想必也是来参加庆工大会的了。”鬼方回道:“是的,我们……”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老鸨怒声喝道:“你这个死丫头,什么事都做不好,竟耽误了老娘这许多生意,看老娘不打死你!”说着就要动手去打那小女孩。那少年冷哼一声,当即走上前去,厉声喝道:“住手!”老鸨瞥了一眼那少年,冷冷地道:“老娘打她关你何事,害得老娘损失了那么多钱,老娘不仅要打她,还要断她三天饭呢!”鬼方面露愠色,厉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不就是一点钱吗,何必把人逼得这么紧呢?”老鸨扭了扭腰,手里的丝巾在头顶挥了几下,两眼中放射着不屑的目光,扯着嗓子喊道:“哎呦,还不就是一点钱,这话说得真轻巧,一百个大子,你给我!”老鸨龇牙咧嘴,面目可憎,让人看上去就胃口大跌。鬼方一听“一百个大子”,登感手足无措,心道:“一百个大子,这么大一笔钱,莫说让我拿了,我连见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