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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尹不知何时,早已是站到了宋鸾华身边将她护着。不过显然、兄妹俩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亲妈会突然大发雌威,在老太太被勒令退场之后,狠狠地反咬了大房一口!
陈氏是继室,进门多年,还未能给大房添下一儿半女──反倒是原配章氏和几个姨娘通房连连产子,让她除了执掌中馈外、再无扬眉吐气的场合。
陈氏就像只不会下蛋、却爱东管西管的母鸡,这事儿的的确不是秘密──
只是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胆敢当众把它给点出来!
“好家伙──!”泡泡趴在窗台上,甩尾拍了土地老儿一尾巴,笑得东倒西歪,“是嘛!明明是将军府出来的姑娘!就算是个庶女、哪里就要对区区一个秀才的女儿低头呢?干得好、干得太好了──!”
宋鸾华却不像泡泡那般乐观。
她很清楚宋老太爷和在场所有宋家人的脾气。
叶氏这么做固然是大快人心,却也有些操之过急了。也不晓得这一世自家爹亲提早得已起复的消息,能不能让老太爷暂且先不要偏颇大房,好叫二房在宋家走得顺当些?
“叶氏。”宋老太爷目光冷冽得犹若实质,“念在妳怀了身孕,我不与妳计较方才的狂妄与不尊......但妳对妳大嫂不敬,却是事实──速速向她道歉!”
宋成柏脸色一变,他熟知老太爷的脾气,心下泛苦,只能站到了妻子的身侧、搂住她的肩膀。
向陈氏道歉!?
“爹──!”丈夫的怀抱再温暖、也是让叶氏心寒地抖着双手,看了看脸色同样难看得可怖的陈氏,右转头面向宋老太爷,语气尖锐地说道,“那么方才大嫂说鸾姐儿是......是那样的事情,难道就不用向鸾姐儿道歉么──!?”
陈氏脸色一青,
“你们自己拿不出说服人的东西,凭什么要把我们家辛辛苦苦拼下来的基业让外人分上一杯羹!”
宋成祈心下一抽,对于陈氏方才不小心一串溜地把话给说出来,忽地感觉不妙了起来。
平常总是从‘荣禧堂’拿要好处,只要不要太过份,宋老太爷一向得过且过、不会多做追问;可是陈氏说了分家产,这对谁家来说,可都是大大的忌讳!
“大嫂!”宋成柏被陈氏这话给闹火了,“平日都是你们在家里奉养爹娘,好的能退让的,我可从没让叶氏去争过──都是一家人,每天都把事情掰得锱铢必较的也未免太伤感情......但已经都几次了?大房上上下下在宋家散播谣言,鸾姐儿才几岁?妳有必要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赶尽杀绝么!?更何况现在爹正当壮年,妳提了那么远久的事情是欲作何意?我宋成柏就算是饿死累死、有手有脚的,也断然不会向公中乞讨两个孩子成亲的用度的──!”
话说的越来越严重,更何况几个大人吵成这样、宋太夫人也先行退场,根本没人记得要把小辈们清出饭厅;宋鸾华等人还好说,可宋芳华一行就尴尬了。这下子把景中镇宋家的家务事听了个全本,回头该怎么对承德的二老太爷交代呢?
宋老太爷简直要被陈氏给气死!
女人就都是没用,真真该死、连出个院门都能闹得鸡飞狗跳!
不认祖就不认祖,随便顶个由头一路拖到说亲就可以把宋鸾华当棋子送出去做礼了!
野种野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正宋家的子嗣?反正姑娘家生来都是赔钱货、联姻送礼才能偶尔体现点价值。唯有儿子、孙子、曾孙子......才是正道!才能真正绵延宋家血脉与繁荣!
看着一旁的宋芳华等人,宋老太爷眼神一暗、朝着身边的长随递了个眼色,旋即是厉声地朝宋成祈等人说道,
“通通都给老子进祠堂──!”
嗷!?进祠堂?
宋希华一听,头一个先懵了!
本来对付宋鸾华这事情就没有她的事,偏偏她那天一步小心同杭妈妈说的话给宋秀华听去,随后在侬香苑又把事情给捅大了......一系列非大房计划内的事情接踵而至,打击得她们措手不及、甚至还有些寸步难行!
这等挫折,可是让一向在景中镇中‘横着走’的宋希华,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宋秀华昏倒一场,醒过来人就不太听她的话了。现在还有宋芳华等人在场,若是她做的一切又被人给重提,只怕接下来连说亲都不用说、直接绞发送去庵里一辈子了!
“咳咳咳......”宋希华可不愿进祠堂,那毕竟多是有去无回的;她抓紧了杭妈妈的手,一阵刻意地呛了口水,紧接着就是剧烈呛咳。
“六姑娘!”杭妈妈知道她的心意,自然不会当猪队友,探身紧紧地扶着宋希华,便是焦急地问道,“六姑娘、您怎么样了?可别吓奴碧啊──!”
宋希华昏倒,动静要大不大,却恰恰好解了陈氏的燃眉之急。
“我儿啊──!”陈氏迅速地跑到了宋希华身边,语气哽咽地喊道,“妳身体不好、她们却是什么过错也迭了妳身上......再这样下去,谁就都能欺侮到咱娘两儿的头上啦!”
“大伯母、妳这话,可得三思啊!”宋庆尹冷静得过份的声音,忽地、以一种比宋鸾华还要突兀、比老太爷还要威摄、比叶氏还要尖锐的语气,在整个饭厅里响起,“当初在侬香苑,十一妹妹可是说碧玉一向都是与大房‘密切连络、送往消息’的!六妹妹一脚踢了跪地不起的碧玉的头、进而导致十一妹妹昏迷不醒多时,这也是许多人有目共睹的!十一妹妹口出恶言,她才多大?要不是有人手把手的教导,难道以她现下这般乖巧的模样,是会无师自通地说出那般难听的话的么?说要娘亲给您道歉,说我妹妹出身不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伯母,您这番苦苦相逼,占了哪方的理了么?”
小男孩的手还不大,却是紧紧地握紧了宋鸾华纤瘦的手腕。
中气还不够足、甚至连声都还没变,语句如珠、咬字清晰地彷佛得挨个掰开,
“还有沙田与农地的事情!娘亲安胎,父亲带着侄儿在侬香苑里苦读......您逼着鸾姐儿根着去管地,和一群下人守在田边库房里......要是被哪个地痞流氓冲撞了,您、赔得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