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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一片混乱,尘土四起,整个铁石牢都被浓重的烟尘包裹了起来,半晌之后烟尘渐渐在炙热的阳光下缓缓散去。
秦凡似乎有所察觉,眯着眼睛,一双血色的眼睛借着那刺眼的阳光便向着高处的铁石牢望了过去,而此刻那里似乎也有人向着这边深深望了过来。
烟尘缓缓褪去,铁石牢里的人望向外头,而外头的人也看向铁石牢,两对眸子在满是烟尘阳光中缓缓接触。
这瞬间的凝望便仿佛永恒了。
冰冷绝望的黑色气体凝聚成的外衣在接触到那一股如同水波一般温柔的眸子时候缓缓变得稀薄,渐渐褪去消散。
炙热的阳光似乎也难以遮掩那牢里眸子的幸福和快乐,那么熟悉,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似乎一眼就望到了他的心里。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兴奋快乐的呼喊,这一声呼喊便仿佛就耗尽了那烟尘里女子的所有力气,她在用全身的力气呐喊道:“哥哥!”
哥哥!多么温柔快乐的一声呼喊,呐喊中尽是幸福,再也没有其他一点别的情绪。没有抱怨,没有痛苦,也没有声嘶力竭,就像是出去游玩了一趟,又或者是到了某个远点的邻居家串了趟门一般,就只是久违了的一声呼喊,尽是亲切和欢愉。
秦凡一怔,烟尘逐渐散去。望着那个单薄女子的身影,听着那尽是欢愉幸福的呐喊,几乎同时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被狠狠的触了一下。随即,眼睛里的冰冷也像是被那温暖的笑容渐渐融化了似的,竟逐渐恢复了清明。
看着那清秀的女子面容,单薄的身子因为在高处有冷风的缘故而微微颤抖着,脸上带着泪痕却仍旧在傻笑的姑娘,他一愣便再也没了任何话语。只是,那一瞬间便仿佛有了个念头生出,且坚定不移。随即微笑着,看向那铁石牢高处,不停的挥着手。
莫要再令她受到一点伤害了!
……
被关押在这个不见天日,满是黑暗的死寂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快乐?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那深邃,狭窄,死寂的空间,每一刻都会令人发疯,一成不变的景色,狭窄的空间,死寂的黑暗,每一刻都令秦安痛苦不堪,但她却不曾绝望,因为她知道总会有一个人劈碎牢狱,斩断铁链,乘着清风将自己带着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随着一天天的时间流逝,每几天总会有个长相平淡无奇的男人来折磨自己,虽然模样普通但折磨人的手段却数不胜数,而且从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只是自己不死便好。
黑暗的孤独令自己精神几乎崩溃,*上的痛楚令自己痛苦不堪,但无论如何,自己都坚信那个人,那个人总会赶来,总会赶来带自己离开这里。
如今,他来了!
记得他说过最喜欢看自己满脸微笑的模样,所以自己在笑,哪怕身体再痛,痛的苦不堪言,但还是要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令他放心。
唯一遗憾的就是脸上的泪痕无法擦去了,该死的烟尘将自己的脸都变花了,双手被铁链紧紧锁住,早已经看不见完好的皮肉了,鲜血淋漓的,自然也无法擦去脸上难看的泪痕了,只是祈祷,希望不被他看到吧!
阳光下,他似乎也在笑,这样就放心了。只要他快乐,只要他幸福,只要他欢喜,一切就都足够了,足够了……
自从那个时候,他不曾嫌弃自己是异族,自己是个人人厌弃的奴隶,是个肮脏的异类怪物的时候,自己便已经决心只为他而活了。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刻,自己是多么的欢愉雀跃,因为被认同的感觉真的很好,非常的好。
就是远处的那个少年,那个比起自己大几岁的少年,认同了自己,还让自己叫他哥哥,比起所有的一切,比起整个冰冷黑暗的世界,还有比这个更加重要,更加令人快乐的吗?
没有!再没有什么比得上远处的那个少年,哪怕是这个世界。
因为他就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一切,从今天开始便只为了他而活。
……
二人相对无言,只是一片安静。
烟尘彻底散去,当最后一道刀气彻底消散在了空中的时候,整个空旷的大地再度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的苍夷,原本坚实空旷的大地尽是裂痕,仿佛被犁了无数遍的原野,无数蒸汽从缝隙中生出。
岩浆?那是灼热的海水。
一切都结束了,秦凡开始一步步向着残破的铁石牢前进,艰难的迈动着步伐,之前的战斗令他真气近乎枯竭,面色苍白,每一步落下都似乎坚持不住就要倒下似的,但他还是在前进,因为前方有人在等他。
铁石牢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但却还是坚守着最后一丝作为天机阁最重要的关押犯人的禁地而固执的不肯彻底坍塌倒下。
秦凡向着那里一步步的前进,高处是秦安希翼欢愉的目光,他不由的想要再快一些,奈何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似的,终究是无法再度快上一些。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却都是血沫子,看来刚刚那一战真是耗费心神伤了身体根本。
终于就在他快要来到铁石牢原本的大门处,那里却站着个人,那个人身上流血鲜血,血液里仿佛有无尽的黑色混沌在流淌,闪耀着黑色的光芒,似乎只要一滴这样的血液就能够摧毁整个城池。
那是帝江,但此刻他的衣衫褴褛,*的上半身也遍布伤痕,有碎石的,也有刀气的,但其中有九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却异常显眼,显然这是令他重伤的最大原因。
他不停的咳嗽,每一阵咳嗽都会带起一蓬蓬的鲜血,脸色早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但遍布伤痕的躯体此刻却仍旧挺拔,就像秦凡最初见到他的时候。
他固执的挡在秦凡的身前,声音虽然虚弱但仍旧坚定的说道:“你……不能……天机阁……尊严……不容……挑衅……”
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重伤的他已经话都说不完整了,却仍旧在阻拦自己,只是为了天机阁的尊严。
秦凡沉默了下来,心想:这真是个可怕的人。
但却感觉这人隐隐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这倔强固执的身影,不正是和他十分的相似么?
秦凡微怔,但就在这时候秦凡和帝江同时脸色大变,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大地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而后来到了他们的脚下,剧烈的震动愈发列害,脚下似乎有什么怪兽要脱困而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