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这含了他几分精血的孩子,竟然……竟然是个妖孽!
此时的云傲,没有当众暴走已是难得至极。
云傲的血气上涌,头颅一痛,身子晃了晃,冷香凝的面色一凛,另一手扶住了他,满含担忧道:“云……皇上,你怎么了?”
多久没听到这句关切的话了,云傲似又回到了梦中。
他紧紧地握住冷香凝的手,心底的悲恸、羞愤和懊恼就在她清澈无瑕的眸光里渐渐淡化了,但他,仍是迟迟没有表态,究竟要如何处置冷贵妃。
桑玥明白云傲在顾忌什么,实际上,她也没打算真的让冷贵妃在冷香凝回来的第一天命丧黄泉,不论如何,这都是杀戮,冷香凝没有铁血手腕,她所能服人的,是仁慈,是纯白的过往。
她们的敌人不止冷贵妃一个,冷贵妃若是死在冷香凝回归的当天,那些暗处虎视眈眈的虎狼,明日就会让谣言遍布大江南北。
再者,冷贵妃的背后还有一个苍鹤,只要苍鹤不死,冷贵妃的这条贱命就得留着。
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生不如死,她要冷贵妃即便活着,也是日日活在炼狱之中。
否则,如何平息她心底的怒火?囚禁冷香凝,威胁妙芝,哪一样,都是血海深仇!
此时躺在车里奄奄一息的冷贵妃的确生不如死了,当她看到那刚刚成形的巴掌大小的胎儿时,当即就对着痰盂吐了起来。
她知道孩子不健康,却不曾想会是个怪物!
一个身子,两个头,四条腿,这……这……究竟是什么?
桑玥睥睨着越来越绚丽的骄阳,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心里计量着,怎么还不来?
“皇上!
皇上!
姚家四公子求见!
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就在事情仿佛进入了胶着状态时,荆统领自远处疾步而来,对着云傲郑重地禀报道。
此时,冷贵妃已换了衣衫,在毕女官的搀扶下重返了祭坛,可刚步入众人的视线,就听到了令她心中骇然一跳的消息!
姚秩,这个跟青楼女子厮混了一个月的人……有军情禀报?
“娘娘,你没事吧?”
毕女官发现冷贵妃的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子更是凉得像一个大冰块儿,她心疼地劝慰道:“娘娘,奴婢伺候您在马车歇息吧,您刚刚小产,不能吹风啊!”
冷贵妃的大脑闪过片片白光,浑身无力,瞳孔时而清明时而涣散,毕女官说这话时,她正好因为眩晕而止住了脚步。
毕女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谁料,她只抓住毕女官的手臂以支撑身子的重量,淡淡地道:“本宫没事。”
庆阳公主向来恪守礼义,现在见了生母的惨状,竟也顾不得冒犯天子之威,走过去挽住了冷贵妃的胳膊,哽咽道:“母妃。”
冷贵妃倪了她一眼:“本宫还没死,你哭什么哭?存心咒本宫吗?”
庆阳公主赶紧抹了泪,微笑道:“儿臣知错。”
云傲看都懒得看冷贵妃,只对着荆统领沉声道:“宣!”
不多时,姚秩风尘仆仆地来了,他的眉梢眼角悉数堆满倦意,眉宇间又徐徐流转着激动的神采,他不复往日的纨绔嚣张或阴暗,而是谦逊有礼又阳光,在姚家人不可置信的眸光里,他对着云傲恭敬地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参见皇上!
参见皇后娘娘!
草民,要揭穿冷将军的阴谋!”
冷煜泽的阴谋?众人不免面面相觑。
“此次我大周和胡国交战,全因冷将军的蓄意挑拨!
冷昭大人过世后,按照大周律法,冷将军当离职三年,回京为其父丁忧,这样一来,手里的兵权就要拱手让给他人。
正所谓家礼服从国事,冷将军为了免去丁忧之责,不惜兴起兵祸,将兵权牢牢地拽在手里!
草民……草民表面上是去游山玩水,实则是奉了公主之命暗地调查冷将军以各种理由拖延丁忧的真实原因,草民在酒楼里听到了冷将军的部下酒后吐真言,道出了冷将军深夜跨越国界,潜入胡人军营,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并故意掉落了一枚大周军士的令牌的事。”
说着,姚秩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这是他们相互勾结的证据!”
冷贵妃的腿一软,庆阳公主和毕女官的手同时一重,架住了几乎摔倒下去的她。
其实,到底是那些部下酒后吐真言,还是姚秩严刑逼供,不得而知,但桑玥相信一点,只要出示了他们亲笔招认的供词,冷煜泽的罪名就成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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