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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清鄞的平安符】
鲜十六带来的消息,苏霏漠不止把步颜的画像绘了,还把李三两的画像一并绘制好交给鲜三郎。
步颜没有找到,但是李三两却找到了。
鲜十六找到了李三两的尸首,李三两死了,步颜失踪……
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听到这个消息,苏霏漠的心像被滚油煎过一般。
册子上那些前世的记闻,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原本她打定主意,今生若是必须有人牺牲才能保全众人,她甘愿为爱她、护她的那些人拦住危险。可是在危险来临之际,步颜依然义无反顾的挡在她身前,且命运一如前世。
这样的夜让人难眠,苏霏漠睡的尤其不安稳。
夜色深浓,连夏虫都停止了鸣唱,进入了梦乡,万籁俱寂中俱万物沉睡安眠,都在享受好梦一场。这时,苏霏漠猛的一个翻身从牀榻上坐起,淋漓而下的冷汗浸湿寝衣。
她身边的人被剧烈的动作惊醒,警觉的睁眼后也翻身坐起身,这人却是升平公主。因昨夜苏霏漠被梦魇着,闹的人仰马翻,今早又因为步颜失踪一事,寝食难安,升平便过来与苏霏漠相伴而眠。升平知晓苏霏漠这些日子所历之事,一个不好,这些事积压在心,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心性。必要亲近之人悉心照料,仔细开导,才能避免那些不好的事在心里日益扩大,最后将苏霏漠吞噬。
升平将苏霏漠拉到怀里,轻抚其后背,柔声道:“阿沫?你又做噩梦了?”
苏霏漠大睁着双眼,呆呆注视榻上的山水炕屏,半拥着被,半靠在升平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升平一边拍扶着苏霏漠的背脊,一边温声道:“梦到了什么?”
到底梦见了什么?不过是满地的血,一地的尸身,还有肢体的零碎残骸,梦中苏霏漠跋涉在,那样的修罗场中倒是并不觉得害怕。让她害怕的是那几张血肉模糊的人脸……
“我不应该让姨母引开那些人的,我……”苏霏漠低低的呢喃着,最后泣不成声。
“人这一世但有生死,若有万一,那也应该是步颜想要的方式。你先不必这般心焦,毕竟步颜娘子还没有找到,便也没法确定生死。”
苏霏漠将头抵在升平的颈窝处,愣怔半晌,道:“只我一个睡不着便罢了,连累着阿姊也不能安睡,你白日里事情又多,别跟我白受折腾了。”
“梦不过是心头想,你放宽心,便好了,这些你都不需放在心上。”升平宽容的拍了拍苏霏漠的肩膀。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天,并没有什么结果,时间拖得越久步颜的安危越没有保障,苏霏漠知道升平那般说更多的是宽慰她而已。
“是不是我太狠毒了些?只是有业报也应报应在我身上,姨母不应受牵连的……”
“你后悔吗?重来一次你会饶恕那些人吗?”
苏霏漠想了半晌,摇头道:“不会。重来一次我依然会杀了那些人的,却不该连累了姨母。”
上一世步颜的命运和其坎坷,今生她发誓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步颜却失踪了。鲜十六的调查结果,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步颜逃脱了,一是步颜被俘。因为有着前世的经历,苏霏漠自然不会往步颜逃脱的方向想,一头扎到牛角尖里不出来了,她只觉的步颜是被俘了。那么心高气傲之人被俘会有什么好下场,越是这般想越是心绪不宁,越是无法放宽心胸,可这番心事却无人得以诉说。
苏霏漠自那一日决定借刀杀人,解决了翠缕并借此困住冯氏、许妪等人便从不曾后悔。即便是没有那重生册的帮助,即便是她以前从不曾伤害过人命,她也不会,只不过不能这般从容不迫、至于是否会一般的辣手无情,她既然从不曾想绕过那些人,有情无情的结果自然是一样的,世上终究没有两全之法。
这日一早苏霏漠带着一张憔悴的面容,去给康氏请安,自然是引了康氏的一阵哀叹。
这一日,上任升平公主李楠的死,终究没瞒住康氏。起因是,康氏看到沁源腰间所佩的一块玉质鱼符,那块龙首鱼符,是历任升平公主的符信,非现任升平公主不得佩戴。以康氏和上任升平公主李楠的熟悉程度,到底没有瞒过康氏的眼睛。
那是苏霏漠第二次看见康氏落泪,和上次康氏和苏霏漠相对而泣不同,康氏这次是默默的流泪。康氏哭得不见的多悲痛,只是眼泪连绵不绝,久久不语,观者却为之心碎。
绝世美人走刚硬的气质,虽然独特,但到底难以打动人。苏霏漠突然假想,在苏府的时候,阿娘要是能哭一哭,也许她们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康氏伤心过后,问升平公主道:“你母亲是那一年过世的?她走的安详吗?有没有受苦?柳驸马有没有很伤心?”
“当年,柳季颜和苏子推并称长安双壁,柳季颜更因相貌出众,人称‘玉郎’,等闲的人都看不到眼里。一向高傲的柳季颜,却在那一年的牡丹花会上,对你母亲亲一见钟情。”
“一向不屑于写艳诗的人,为你母亲亲写了一首诗。过了一年,那首诗才辗转的送到你母亲亲手里。清娘因这首诗和柳驸马结了缘,如今,我还记得那首诗是这样写的。”
“去年花里逢君別,今日花开已一年。?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苏霏漠看着升平公主那张故作平静却略显错愕的脸,便知道这是个和自己有过一样境遇的人,都是自己父母亲的事,还要麻烦别人告诉自己。从康氏的叙述里,这柳李恋明明就是彼此都一往情深,应该又是一对,传颂一时的佳话。难道,这内里还有什么内情?或者真的应了那句话:“众所周知的事情,往往离真相都很远。”
听康氏这样说,苏霏漠这才知道,苏、柳两家是世交,柳季颜和苏子推还是密友。作为有通家之好的两家人,这些年,苏霏漠却连和升平公主有瓜葛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虽说她几乎被隔绝在苏府的社交圈之外,但是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也有些不合常理。
苏霏漠见一向冷情的康氏,被升平公主的死讯击倒,一贯的淡雅从容被郁郁寡欢所替代,自然也是着急的。怎奈她和升平都没法替代康氏,且她和升平还要对上京遇劫之事进行一番布置,寻找步颜的事也不能停下来。看着康氏郁结于心,两人只能从旁慢慢宽慰康氏。
苏霏漠回京路上,遇劫之事已经过去了两天,当日苏霏漠等人在路上,和那些人交了两、三次手,死伤在所难免。发生这样的大事,即便是有心之人想遮掩也遮掩不了。因没有苦主,加之那些人的身份无法确定,当地官员只能先压下来,当做盗匪一流的处理。只是那日苏霏漠等人从苏庄回京,并不是秘密,这事一发生,众人自然免不了联系起来,也因苏庄上无人去喊冤,事情并没有传开。
南伽寺的主持至善也听说了此事,且这事还涉及到苏庄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苏霏漠母女。听到这个消息后,饶是至善这等高僧,也止不住思潮起伏。
至善那次决定上苏庄走一趟,并不单单因为苏霏漠手上那本,法藏大师亲笔书写的《金刚经》。却是因为他师叔澄观曾说,他佛性之事上差一“缘”字,而今年于他会有一个意外的机缘。至于这个机缘是什么,又与何人有关,师叔没提。也就是说其实机缘这种事,你说它是机缘它就是机缘,说它不是机缘就不是机缘,是机缘与否完全看自己。
华严宗讲解“缘境念佛门”,他于“缘”字上总是差着一层,随缘之事便是不可强求的,强求来的即便是缘,也不是善缘。至善的佛缘迟迟不来,这在他的修业上,自然是个憾事。
当苏庄的人拿着那卷,据说是鸠摩罗什手抄的《大方广佛华严经》过来时,他觉得心里一动,像是触动了什么一般。他想起了几年前,师叔闭关前说的,和他命理相关的一番话,他觉得这个机缘可能到了。等到苏庄的人又说,庄上的小娘子手里,有一本法藏大师亲手抄写的《金刚经》,想请他去一辩真伪时。他可以确定,机缘真的来了。
于是他拿出以前准备的磷粉和震天雷,随苏庄的人一道去了庄上。为何要带上这两样物件,也是澄观师叔对他说起的,他要去见那个有缘人时,必要带上这两样东西。待去了之后,那苏府的小娘子果然需要这两种物事,他将这两样物事交到苏小娘子手上时,却有一种福祸难料之感。
至善回来之后,始终猜不透师叔说的机缘是什么?除了那个有些特别之处的苏小娘子,这一次和其他出行没有什么不同。抄本确实是的真迹,但这就是机缘吗?找到一本师祖法藏的真迹?他猜不透内里的玄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