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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不像馆内有人的样子。
夏贞的脸色越发惨白,说话里都带了哭腔,“大嫂,不会这一家也没人吧,我们好不容易走来的……”说着就望着了北雪怀中滚圆的棉被直眨眼睛,看样子是在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北雪话不多说,只喘息着道:“既然来了,总要敲一敲看看有没有郎中在。”
“嗯!我去敲门。”这一次,夏贞丝毫没有犹豫。学着北雪刚才的样子,挥手使劲敲着医馆的大门,“有人吗?我们要看病,请问有没有人?”虽然没有北雪的气势,但是声音足够大了。
如此敲了三四回,她回头看了北雪一眼,又要哭了出来,“大嫂,好像没人。”
北雪不死心,“再敲一敲,镇上就三家医馆。”言外之间,这一家如果也没人,我们就只能抱着轩儿回家,是吉是凶可就说不好了。
夏贞咬了咬唇,毅然回头,又用力地敲了起来,“有人吗?我们要看病,有人……”
话没说完,门栓突然有了响动的声音。
二人同时一喜,大气也不敢出地望着那扇门。
果然门被推开了。迎着风雪走出来一个模样约十一二岁、面目清秀、右手提着一盏圆形小灯笼的男童。他先是好奇地看了北雪二人一眼,接着又用脆响响的声音问道:“你们这是要看病?”
“是,是。”北雪赶紧道:“家里的孩子突然发高烧,还请小师傅找一下你家先生,给我们诊一下。”
男童看了一眼外面依旧下着的茫茫大雪,犹豫道:“可是天色这么晚了,而且师傅有风疾。每遇这样的天气他就不舒服,所以早早就歇下了。”
好不容易敲开门,却是个不愿意诊病的。
夏贞局促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急得小脸泛白。
北雪赶紧把轩儿递到夏贞怀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恳求,“小师傅,就麻烦你帮忙给你师傅带个话。孩子现在病得很厉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一家都感念你师傅的救命之恩。就麻烦你给传个话吧!”
“这!”男童犹豫极了,吞吞吐吐道:“这位大嫂你不知道,我这个师傅怪得很,脾气也不大好,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敢轻易打扰的。”
男童的话倒是听着不像假的。北雪马上意识到要被拒之门外,赶紧从带出来的荷包里掏钱。也不知道是多少,反正就是一把铜钱直接塞给了小男童,“小师傅,拜托你了。这些给你买糖吃。”
“这……”男童目光飞快闪着,又望了望夏贞抱着的轩儿,只好轻声道:“那我去试一试,师傅若是执意不接诊,我也没办法。”意思就是尽力一试。
试一试总比不试强。北雪和夏贞自是一番感谢。
男童将手一抬,手里的灯笼挂在了门楣处,然后关好门,走了进去。
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只有刚才小师傅留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在与寒风做着顽强的抵抗。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在响动。这样的夜晚,两个女人抱着一个生病的孩子,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偏僻街道上,这感觉怎么和电视剧里的鬼片差不多了。
“妹妹,我来抱着吧!”北雪接过轩儿,又探头进被子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轩儿,突然间心里就一阵发酸。
这个时候若是夏昱在就好了。
第一次,北雪对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期盼和依赖。
“雪娘,妹妹!”声音从远处的巷口传来,带着被寒风撕扯后的飘渺。北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夏贞明明也朝那边望了过去。
“大哥,大哥!”夏贞原地跺着脚,如见到了救星一般,眼泪在眼角扑闪着,“大哥,你可来了,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北雪使劲眨了眨眼睛,借着昏黄的灯光定睛一望,果然是夏昱。他身上还是早晨打猎时身穿的那套衣服,帽子四周都是寒霜,一脸的风尘仆仆。
他跑到跟前二话不说,直接抱过北雪怀里的轩儿,然后又焦急地问,“这一家也没有郎中吗?”显然他是从另外两家一路追过来的。
“大嫂给了那小师傅一些钱,让他去请他的师傅出来诊病,他进去传话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夏贞抢话回答夏昱。
夏昱目光落在北雪一张复杂惨白的脸上,声音低低的,“雪娘,难为你了。”
北雪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这时,那小师傅已经出来开门了,“几位请进来吧!”
三人同时大喜过望,北雪和夏贞一左一右围着夏昱就往院里走。院内四处积雪,几棵胡杨树在风雪中枝叶乱摆。还好,有男童在前面引路,所以几人一路很顺利地就到了诊堂,但诊堂里却没有掌灯。
小师傅解释道:“诊堂太冷,师傅说请几位到后面去。”
实在大感意外。
非亲非故,又从无交往,竟然能有这样的待遇。
“小师傅,请问你师傅怎么称呼?”北雪一边走,一边向男童打探情况。
“附近的人都称我师傅为佟先生。”
佟先生,北雪暗暗记下了。
随着小师傅一路向后走,院子本就不大,还多半被积雪覆盖着。又走了几步,他在一个闪着油灯的门前停了下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弓着腰很是恭敬地对里面的人道:“师傅,诊病的人带来了。”
“嗯,进来吧!”声音浑厚,听起了应该是上了年纪的。
门推开后,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北雪仔细一看这才明白,这一间既是药房又是书房。左侧两个大柜上面放着一排排的书籍。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是什么书,但据猜测应该是医书据多。而右侧则是一排排的药箱,里面装的是些草药肯定是没错了。
夏昱上前首先施了一礼,语气诚恳,“感谢佟老先生在风雪之夜,还能为在下开门诊病。”
有着花白胡须的佟郎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若是大人我自然不开了。但是徒儿说是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用棉被包裹的孩子,又走了不近的路,我若不诊,太不近人情。”
佟郎中看样子六十多岁,满头银丝,但却身子健朗。表情严肃,却双目炯炯;特别是说话时,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的样子。
一句话,夏昱和北雪立刻对此人有了几分敬畏。
由人品也就相信了他的医术。
夏昱把轩儿放在床上,解去棉被,又是深施一礼,“一切仰仗佟老先生了。”此时的轩儿不哭不闹,脸色煞白,眼睛微微闭着,嘴唇干涩起皮。
佟老先生看了夏昱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赶紧伸手探脉。
过了一会儿,他皱一皱眉,抬头问夏昱,“这娃子的病是旧疾?”
“是。”夏昱道:“小儿生下还不足月时,得过一场很严重的风寒。自那之后就常常发高烧或冷颤,最严重的一次,有个郎中说已经不行了,但最后还是救了过来。不过这病自一周岁之后有些好转,发病不像原来那么频繁了。”
北雪不由一怔,怪不得大家都说夏昱有一个病歪歪的儿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佟老先生点了点头,又问,“可否服药调理过?”
“有!”夏昱又道:“不足月时就开始服药,但孩子太小,一吃药就哭闹。严重得甚至都哭得背过气去。所以这药方子吃得也不太及时。”
郎中又点头,念念叨叨地说道:“这孩子是虚火太旺,阴阳不平。且要好生调理着呢,不是三五副药,一朝一夕的功夫……”说着,就开始在轩儿的小手小脚处施针,眼看着针尖入肉,轩儿却是哭也没哭。
待几针扎稳了,北雪忍不住问:“老先生,眼下怎么办?孩子烧得直喘,这温度如果一直降不下来,是不是要把人烧坏的。”
佟老先生看了北雪一眼,双眼微眯,点点头,但却没有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北雪越是着急。因为北雪太知道这发烧的重要性,若是得了风寒,拖延一下也就是受些罪,病菌散了自然也就好了。可这发烧,轻则烧坏气管,肺子发炎。重的可是会烧坏内脏和大脑的。
一刻钟后,轩儿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后,佟老先生这才将针抽取出来。他提笔写药方之前,又看了夏昱和北雪一眼,斟酌着说道:“有件事我要事先说明。如果你们想解决眼前这娃子发烧的问题,不难。服三天的药保证会活蹦乱跳了,但是他体内阴阳不平,稍加不注意,又会旧病复发。”说着他摇头,“这个病非比寻常,哪一次救治不及时,就容易酿成大病。”
“老先生的意思是?”夏昱谨慎地问他。
佟老先生将笔一放,直接问道:“你们是想让他暂且治好,还是把他的小身子从内在调理好?”
这问法就有一定的玄机了。
北雪想着,暂且治好,可能是马马虎虎服些药就没事了。如果把身子调理好,那是个慢工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花费一笔不扉的银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