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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静女撇过了脸去,总算是没让他滚。
一开始何洛跟叶青瓷来的时候她就是醒着的,让何洛看到她这个模样,她很难过,所以就装成昏迷。她的运气还算是不错了,从三楼跳下去也只是摔断了腰椎和腿,没有内伤,只是当场就疼昏了过去,送到医院进行手术过后,情况就稳定了许多。要是别人从三楼跳下去,那肯定是更惨。
何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昨天我该送你回家的。”
任静女冷笑着道:“你送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陪她是应该的。”
何洛轻轻握着她的手,她也没那个力气去挣脱。
“伤害你的人,都已经付出代价了,我帮你报了仇。”何洛温柔地说着,手指撩开她散乱的秀发。
“你杀人了?”任静女不由吃了一惊。
“没关系的。”何洛抚摸着她的额头,把她的手抬到了自己的嘴边来轻轻吻了一下。
任静女咬着嘴唇没说话,眼泪却一个劲儿在往下流淌着,不一会儿就润湿了枕头的一小块。
何洛柔声道:“我会照顾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开你。”
任静女怒道:“滚!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我也不需要这样带着怜悯的感情!”
何洛心中虽然还有一股怒火,但是却不可能对着任静女撒,他用她的手背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笑道:“你可以无理取闹,可以对我大发脾气,可以摔东西……但是,你不可以伤害那些关心你的人。不要自暴自弃,我想,总会有办法的,你说是吗?”
任静女流着眼泪道:“还有什么办法?我都听到了,我下半辈子不可能再站起来了,我是个废人!”
何洛用手指抹着她脸上的泪珠,说道:“不,你相信有,那就肯定有。就算是你真的不能站起来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这不是怜悯你,而是我真的喜欢你。你觉得,你的魅力就那么差吗?”
任静女自嘲道:“我一个站都站不起来了的废人,还能有什么魅力?我是个累赘。”
何洛道:“别说自己是累赘,好吗?”
任静女大吼道:“我不是累赘是什么?我不是废人是什么?你告诉我?你说啊!”
何洛苦笑着摇了摇头,抚摸着她的脸颊,道:“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永远不要自暴自弃。”
任静女一愣,然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伤悲,嚎啕大哭了起来。
何洛不断帮她抹着眼泪,心里也是十分难过,很心疼她。
“先在医院里好好将养着,等你出院了,我抽时间带你出去玩,出去旅游,就咱们两个人。怎么样?不过,首先是你必须做到我刚才说的,不要伤害爱你和关心你的人,不要自暴自弃,不要对这个世界灰心。”何洛撩开她被泪水粘在了脸上的发丝,温柔地说着,“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一定。我向你保证,可以吗?”
任静女却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向我保证,你是我什么人?!”
何洛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个动作让她顿时就是一愣,脸色竟然微微泛红起来。
何洛贴着她的脸,凑在她耳朵边说道:“我是你男人啊,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人?难道,静女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任静女搂着他的脖子又哭了起来,泪水流到了何洛的脸上来,热热的,湿湿的。
“真的吗?你向我保证……”任静女抽噎着说道。
“当然向你保证了!我说话算话,不信咱们就拉钩。”何洛捏着她的脸颊笑道。
任静女也知道他这个保证可能无法完成,但是却不会去点破,知道是梦,那何不让梦长久一点呢?她也不知道何洛是不是在怜悯她,会不会在之后厌倦了成为废人的她,她想着,至少,现在是好的,现在是能够在一起的。
何洛说道:“不能经常来陪你,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够坚强。人生总是要继续的。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风凉了,但是你为了自己,为了你母亲,也必须要坚强。当然,也是为了我。”
任静女的情绪总算在他地安抚之下平静了下来,侧着头看他,问道:“你保证,不会嫌弃我,不会讨厌我,不会觉得我是累赘吗?”
何洛摇着头道:“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如果我做不到,那就让我被雷打死好了!”
说着,很狗血的,外面轰隆一声爆响,竟然是惊雷炸响。
“噗哧……看,老天爷都不相信你。”任静女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这巧合很狗血,但她还是相信何洛的。
何洛现在表现出来的温柔与真诚,都让她感觉到温暖,还有他轻轻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却让人感觉到很舒服。
何洛问道:“能吻你吗?”
任静女闭着眼睛,脸色涨红,嘴唇却是微微张开着的。
何洛微微俯身,就亲吻到了她的嘴唇,她好不容易抑制住了的眼泪一下子又涌现了出来。
何洛吻得很温柔,很轻巧,很甜蜜,这让任静女几乎忘记了自己遭遇了如此灾难,仿佛要在这个吻当中沉溺下去了。
何洛也的确不是怜悯她,而是在得知她受伤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挺在乎她的,所以,他选择直面这感情,虽然,之后的日子可能会很煎熬,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身体而大发脾气,无理取闹,但何洛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外人说冷静,要坚强,那不过都是风凉话,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当这灾难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才会感觉到那种可怕的绝望。
“等你好了,我一定要上了你……”何洛松开了她的嘴唇,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嗯……”任静女轻轻答应了一声,无比羞赧。
现在,她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等到之后,她发现自己做不到日常随便就能做到的事情后,情绪会变得逐渐暴躁,会变得乖戾,这一切,都需要慢慢来引导。曾经何洛也有战友被手榴弹炸断了双腿,之后被截肢了,坐在轮椅上过日子的他一开始还很平静,可之后就变得暴戾、狂躁、抑郁、自闭,这些负面情绪会将一个正常人给活生生压垮了。
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都会变成这样,更何况是任静女了。所以,何洛决定等她出院了以后,找个人来先接他的班,代他保护叶青瓷一阵,而他,则带着任静女去外面走一圈,也顺带着去寻找医治她的方法,虽然,这个希望可以说成渺茫。
何洛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任静女道:“不,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何洛笑了笑,然后把她的手握紧,问道:“你想说什么,我陪着你。”
“不知道呢!”她沉默了一会儿,如实说道。
“那就什么也不说。古人不是有句话叫,此时无声胜有声吗?”何洛笑着,轻轻捏着她柔软的小手。
失去行动能力的第一天,她或许还感觉不到太多沮丧,但等她能够下床了之后,她才能够感觉到这样的沮丧,甚至是绝望。
任静女感觉得到,何洛并没有用那种怜悯的目光来看她,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听何洛说下去,也不会相信他,她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真诚、温柔、爱意,所以,她才会在他地安抚之下让心情平静下来。
一个正常人,陡然失去了自己原来的生活,肯定会受不了。
而那些先天就残疾了的人,反倒容易在生活当中站起来,成为命运当中的胜利者,成为一个“巨人”。
任静女受不了的是刚才来看她的人,用那种怜悯的目光来看她,这狠狠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很是难过。
陪着任静女到了中午,然后去打了饭来,喂着她吃了点,然后哄着她午睡。
“以后我有空就过来照顾她吧,我不在的时候,阿姨你看好她,跟她多说说话,让她保持希望。”何洛叮嘱着。
“嗯……小何还是你有办法,谢谢你了。”汪艳芬感激地说道,患难见真情,很多人在患难中会露出自己本来的丑恶,但是何洛没有,他依然对任静女不离不弃。
任静女午睡醒来,又重新挂了点滴,然后换了一次伤药,这些都是何洛来做的,甚至上厕所,也是何洛在帮她。
虽然难以自理,但是有自己心爱的人帮忙,心里总算是还保留了那么点盼头。
“我得去接叶总下班了,嗯,等我晚上再来看你,你说好吗?”何洛问道。
“别……你不用这么时时刻刻陪着我,这样会累着你的。”任静女道。
汪艳芬在一旁点头道:“小何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来的时候我就休息会儿,之后再来替你好了。”
何洛挠了挠头,道:“那好吧,那我就每天白天的时候过来,这样也可以多陪你一点,晚上的时候得睡觉呢。”
任静女眨着眼睛道:“嗯,你自己安排吧,我可不管。”
何洛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小何人还真是不错,能找到这么个男朋友,可是你这丫头的福气。”汪艳芬说着。
任静女轻轻点了下头,沉默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