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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师关上门,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还有墙上挂的一幅画,画里是一个学生站在沙滩上,举着红旗。
陈词立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他目光看着桌上的电脑,笔盒里有三种不同颜色的笔,一共有十二支。
钟老师坐下,看着陈词立道:“你勇气可嘉,竟然敢这样爬了上去,这在学校,还没有人做到过。”
陈词立不回答,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笔,然后拿起钟老师的a4纸,开始画了起来。
钟老师摇摇头,满了一杯开水放到桌上,问道:“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陈词立慢慢的画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和他俊朗的面容格格不入。
钟老师看了一眼陈词立的画,问道:“你在画什么?”
陈词立不抬头,只是说道:“老师,你有没有做过梦。”
“有。”钟老师感觉到了陈词立的不对劲,他作为一个心理辅导以及研究神经系统的医学老师,一眼就看了出来。
陈词立笑道:“那你应该知道,做梦是一种无知的不自愿的存在,你有没有做过一种梦,它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脑海?”
钟老师眉头一皱:“你梦到什么了?”
“我在问你,老师。”陈词立抬头,嘴角的笑容让钟老师眼睛出现刺痛,一个18岁的学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但他毕竟是一个老师,经历过不少这类患者,笑了笑道:“我几乎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你难道做过,不如和老师说说?”
陈词立停下笔,说道:“我曾经梦见过一座桥,一块石头和海水,很多次。我认为那个地方是存在的,所以我去找过,但一直没有找到。”
桥,海水,石头?
钟老师拿出一支笔记录了下来,问道:“然后呢?”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老师。”陈词立看着钟老师在记录,便继续画了起来。
钟老师摇头道:“我没去过这种地方,但我想,拥有桥和石头以及海水的地方,一定是在海边。你曾经,或者是在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去海边玩过,你遇到过什么?”
陈词立没有回答,他的笔尖停在了画的某处,看向墙壁上的那幅画,陈词立开口道:“老师,你很喜欢这幅画吗?”
钟老师顺着陈词立的目光,点头道:“不错,这幅画是一个人送给我的,算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之一了,你呢?有没有最喜欢的东西。”
“有。”陈词立快速的画了起来,“我有喜欢的东西,但却得不到。”
“是什么呢?”钟老师喝了一口水。
“梦,是做梦,因为我没办法继续做梦。”陈词立画完了,他将笔放回原处。
钟老师眉头又皱起:“你喜欢做梦,但却没办法继续做梦,所以你想把很多东西,都想象成是你的梦?”
陈词立摇摇头:“钟老师,你好聪明,就像这个梦一样。”说着,陈词立把手中的画向着钟老师摊开。
钟老师自然而然的看了过去,他神色微动,问道:“你,你……”钟老师略显古怪,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
画里的这个人,应该是你很熟悉的人,是亲人吧?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会送你这幅画,是因为你们分开了吗?
钟老师猛地看向陈词立,喝道:“你,你说什么!”
“没有,我只是带你来了一个你想来的地方,应该是这样。”陈词立低头,看着脚下的沙子,海风荡起了波浪。
他们两个,坐在沙滩上。
钟老师脸色大变,看着四处:“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说着,使劲的锤了自己一下。
陈词立身子一颤,他脸色愈发的难看,不过他依旧盯着钟老师,说到:“你来过这里吗?你到底来没来过这里!”
“陈词立!”钟老师一声大喝,他极为镇定,但从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他非常的紧张和彷徨。
这时,沙滩上一个举着红旗的小学生走了过来,他一步一步的走在沙滩上,看到了钟老师的时候,他咧嘴笑了。
“小述……”钟老师看到这个学生,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陈词立稳稳的坐在沙子上,他的脸紧绷着,显得异常难受。就在小述出来后,整个沙滩都刮起了一股强风,陈词立的身子在这强风下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行了,身体跟不上!”陈词立狠狠的咬牙。
他,太虚弱了。
大脑在这一刻分散出了多个思维来维持整个梦,但陈词立的能量无法满足梦境的消耗,他还没有把这个梦作完,还不知道钟老师和那个小述之间发生了什么。
强风刮的海水咆哮,小述手中的红旗被风吹入了海中,小述大叫一声,猛地扑向了海里。
“不!”钟老师疯狂的跑了过去,“小述,回来!小述!”钟老师疯狂的大喊,冲进了海水里。
陈词立看着这一幕,明白了这幅画的含义。
海水冰冷,让钟老师瞬间清醒,他忽然抬头,看着海面上一艘船开了过来。
“救救我儿子!快!救救我儿子!”钟老师疯狂的叫道,“陈词立,帮我救救我儿子,他才四岁啊,四岁!”
陈词立蓦然盯着那艘船,他的大脑在这一刻被东西堵住,难受的感觉遍布全身。‘哇’的一声,陈词立吐出了一口泡沫,那是一些早上吃过的食物。
“他,来了!”陈词立吐完之后,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大脑却产生了剧痛。
这艘船,不在他的画里,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梦里!
到底是谁!
陈词立站起来,他盯着开过来的船,在那船头,一个穿着披风的男人望着陈词立,手中抬起了一杆枪。
陈词立瞳孔一缩,他立即调转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和机能,从一侧翻滚过去,然后用手指在沙子上快速的画了起来。
第一枪没有打中陈词立,但震裂的枪声让钟老师更加疯狂了,他不顾一切的冲入海中,四处寻找着小述的身影。
陈词立调节了所有的力量,也无法阻止机能的消耗,他的画才出了几笔,就感觉到手指无法动弹。
“不行了,我必须马上退出这个梦!”陈词立果断放弃了再画一个梦,他闭上眼睛,准备切断这个梦,退出来。
眼睛闭上,一切都还在耳边,他又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船上的披风男。
“不可能,我退不出来!”
一种史无前例的危机感和紧张感弥漫在陈词立的心底,他往后退去,双脚在地上使劲蹬,让自己退的再快一些。
披风男再次举枪,瞄准了后退的陈词立,‘砰’的一声,枪口发出剧烈的轰鸣,陈词立捂住耳朵,痛苦的叫了起来。
这一枪不偏不倚,击中了陈词立的小腿。
陈词立痛苦的叫喊,盯着对自己开枪的披风男,他瞳孔里的一切都在扩散,这一枪不只是打中他的小腿,更是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机能打散。
他,动不了了。
披风男扔掉枪,从船上跳下来,踩在了沙滩上。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词立的心底,他匍匐在地上,嘴里都塞满了沙子,看着披风男越走越近。
“不,我不想死在梦里,我才刚刚接触这一切,就死了吗,我不要,死老头你到底在哪里,给我出来啊!我宁愿不做这个梦,我要回家,我要活着!”
陈词立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他害怕了死亡,死去那未知的一切。
可他明白,对方比自己更强大,应该就是攀岩上的那个神秘人,原来世界上,不仅只有陈词立他自己,还有别人可以造梦。
并且,他要杀死陈词立,是不允许别的梦术师存在?
陈词立将这些迅速的想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双鞋子面前。
“你…”披风男开口。
‘砰!’
一声比起刚才的枪声还要刺耳的声音从海面传来,披风男迅速转身,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子化作一团雨水融入了海面。
陈词立晃晃悠悠的闭上了眼睛,在最后一刻,他看到钟老师在海面上疯狂的寻找,但小述的尸体却已经远去,随着那艘船远去。
船也开始扩散,倒映在陈词立的瞳孔里,那艘船发出炽烈的光芒,仿佛有一扇门打开,整艘船都变成了一扇门。
“啊!”钟老师打翻了手中的杯子,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词立。
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砰’的敲着,还有一个声音道:“钟老师,您开门呐,我的报表做完了,我得马上给您,您快醒啊!”
钟老师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在椅子上沉睡的陈词立,那一张如同白纸一样的脸庞,还有全身都淋湿了的衣服。
摸着头,钟老师十分不解的去开了门,并嘘声道:“小声点,这个人在我这里睡着了,他有一种很严重的病。”
“什么病?”
“和精神病不一样,也不是心理变态,我还需要研究。你想不想和他交流一下,算了,你还是别了。”
“还有老师您感兴趣和不理解的病情,那我一定要试一试了,就是他是吧,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