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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炮身由四根大腿粗的原木榫架而成,稳如泰山,长长的炮杆短臂一头吊着巨大的压石篮,长臂一头则越来越细,在尖梢上捆扎着放置石炮弹的皮勺。
施工最快的那座炮台,炮身已经搭建完毕,已经在安装绞盘了。
“不能再等了,要是等四座炮台都搭成了,那就麻烦了。”林啸望着远处那已现雏形的炮架担忧地说。
“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等月上一竿时,风向才会转为由北向南。”牛震焦急地抬头看看月亮,此时,一轮圆月已经完全跃出了远处的山脊,光芒大作,给大地批上一层银光。
“那就先阻他一阻。”林啸刚说完,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副强弓。
“是穿云?!”牛震惊喜道。
“对,今天要试一试它的极限。”林啸将空间戒指中同时取出的一支轻箭搭在了穿云的弓弦上。
强弓配轻箭,最利于射远。
林啸身形微沉,箭步稳扎,猿臂轻舒,将穿云拉成一个满月,箭头斜指天空,纹丝不动。
牛震也屏住了呼吸,本来就老大的一双牛眼瞪得圆圆的。
“叮”的一声脆响,弓弦急震,弦上的轻箭已失去了踪影。
三息后,林啸从远处收回目光,微微地点点头,说道:“此箭射出了一千步,同时向北偏了五十步。”
“射出了一千步?”牛震大惊,他虽然眼睛大,但视力却无法与林啸这样的虎族人相比,根本看不清箭最后的落点。
“对,此时正吹东南风,所以箭趁风势,远了两百步,但也偏了五十步,且看下一箭。”林啸说完,又搭上一支轻箭,拉开了穿云,微调了一下角度和方向。
在施工最快的那架炮台上,一位豺狼战士正爬上高高的炮架,奋力将连接处的榫头敲紧,四周都是号子声,敲击声,嘈杂一片。
忽然,他狐疑地抬了一下头,刚才,他似乎听到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从附近掠过。
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又低头挥动起沉重的木锤来。
刚挥动了十来下木锤,他忽然浑身一震,身形如被点穴般滞了一滞,然后双手一张,从高高的炮架上摔了下来。
“轰”的一声,这名豺狼战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手中的木锤也“哐当”一声掉在了他的身边。
旁边的豺狼人大惊,忙围了上去,待看清楚了,却是一片惊呼。
只见他的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枝长长的羽箭,已然贯穿,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暗箭!”豺狼人一片混乱。
“啊”的一声惨叫,在另一架炮架上施工的一位豺狼人也猝然掉了下来。
这一下更是炸了窝,另几名爬在炮架上的豺狼人纷纷往下跳,从数丈高的地方跳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惨叫声一片。
炮架底下的豺狼人则纷纷猫下腰,却不知该往哪里躲,因为根本不知道暗箭来自何方。
“盾牌手!”有人狂呼。
一队手执刀盾的豺狼战士飞奔而至,在四座炮台前架起了盾牌。
这样一来,施工的速度大大减慢了。
而在刚上岸的豺暴的面前,瞬间也树起了一片盾牌。
在这个瞬间,好几双眼睛都盯住了这个地方。
敌军主将的位置已经暴露。
“林啸兄弟,好箭法!我的穿云可算是遇上明主了。”牛震一脸的惊喜,他都没想到自己所制的穿云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是牛兄制弓的本领了得。”林啸刚刚射出一箭,又搭上了一支。
“我只是塑造了它的形体,你却赋予了它灵魂。”牛震忽然文绉绉地说道。
林啸哑然失笑,刚想说话,却忽然一脸的惊喜,大呼:“起北风了!”
“果然!”牛震将中指在口中轻轻一沾,然后伸手探向空中一试,“时机已到!”
从七星堡中忽然有两支火箭冲天而起。
如收到信号一般,在翠屏河谷北缘与山岭交界的地方,忽然亮起一点火光,在夜色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是谁在放火?”豺暴的话音未落,整个翠屏河谷北缘的沿线亮起了无数的火光,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弧。
再一息间,借着越来越强劲的北风,这些着火点已经连成了一道火线,向南方卷来。
“豺攻,你快领你的部属去看一看,如果是敌军放火,就杀光他们。”豺暴大声下令。
话音刚落,便有近千名豺狼战士迎着火线飞奔而去。
已经枯黄的稻杆和稻叶是最好的引火物,一点就着,而那饱满的稻穗又极为耐燃,一时不会燃尽,所以这越燃越烈的火线其实并非一条线,而是一面厚厚的墙。
火墙宽已达十丈,随着北风快速向南方漫延推移,形成了一个火的包围圈,不断缩小。
热浪随着劲风扑向这急袭而来的近千名豺狼战士,使他们根本不能靠近火墙,只得随着不断逼近的火墙连连后退。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透过红色的火墙,他们隐隐看到一片刀剑的寒光。
“后面有敌军!”有豺狼战士高呼。
没错,在火墙后面,两千多名牛族战士正紧跟着火墙的脚步缓缓推进,刀枪雪亮。
而在他们之间,还夹杂着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的熊族战士,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牛熊两族战士的身上,都披挂着厚厚的由竹片缀连而成的竹甲。
这些竹甲经不住重兵器的砸击,但却异常抗锐器的刺削,对付大多手持轻锐刀枪的豺狼兵十分有效。
豺狼战士鼓噪着,却被热浪逼得步步后退。
“冲过去!”那位叫豺攻的头目挥刀大呼。
但没一人敢冲向火墙。
狼族本就畏火,虽然高悬的明月使他们勇气大增,却依然压不倒这天生的恐惧。
“啊”一声惨叫,一名不断后退的豺狼战士倒在了豺攻的刀下。
“退过此线者,斩立决!”豺攻大声命令,百余位亲兵高举起断头刀排成一线。
所有的豺狼战士都停住了后退的脚步,权衡着,踟蹰着。
终于,有一些特别悍勇的豺狼战士一边狂呼,一边以臂掩脸,扑向了火墙。
但不幸的是,火墙足有十丈宽,可不是马戏团的跳火圈,一冲过那层薄薄的火焰就没事了。
试火者在火墙中惨叫着打滚,化为一团团蠕动的火球,无一冲透火墙。
“让狼亲冲!”豺攻挥刀大呼。
伴随作战的金色巨豺没有一丝的犹豫,纷纷如离弦之箭冲向火墙。
巨豺的速度发挥了作用,十丈对它们来说不过是两纵的距离,眨眼间就冲了过去。
即便如此,冲出火墙的巨豺依然化为了一团火球,因为它们那油脂丰富的金毛太容易着火了,而它们一冲出火墙,还未分清东南西北,便已被接踵而来的牛族战士挥为了两段,彻底从被烧灼的剧痛中解脱了。
但巨豺们依然前赴后继,一路长嚎着从全军各处纷纷向火线集中,再纵入火墙,化为一团团的火球扑向牛族战士。
火墙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冲击而来的巨豺也越来越多,却只在火墙经过的焦黑地面上留下无数持久的火点,空气中一片焦臭。
“父亲,形势不妙,是不是先撤回南岸?”一片盾牌的后面,豺戈轻声请示豺暴。
“不行!”豺暴断然说道:“军心不稳时后撤最危险,一不小心就成了溃退,如果牛族人趁机杀出,损失就大了。快快搭好炮台,攻下七星堡,自然就可躲过这场大火。”
“是,我亲自去督工。”豺戈在数面盾牌的掩护下转身而去。
终于,在严厉的催促下,被冷箭夺去十数条性命后,有两架炮台总算搭建完成了。
“立即开炮!”豺戈大声命令。
“轧轧轧……”随着一阵揪心的绞盘声,两架炮车装填完毕,装满石头的吊篮高高扬起。
“放!”
随着一声令下,施炮手猛然板下了机关。
装满了石块,高高在上,重达万斤的吊篮猛然下坠,带动另一端的长臂闪电般高高扬起,臂端的皮勺里装着一块数十斤重,人头般大的石球,粗经打制。
“轰!”
石炮球并没有飞出,随着一声巨响,急剧下坠的吊篮拉跨了整个炮架,巨大的力量使木石横飞,惨叫声一片。
最惨的是那位施炮手,连叫都没来及叫,便被跨塌的巨大炮架砸成了一堆肉泥。
“这是怎么回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的豺戈大怒。
“二……二将军,时间太匆忙了,又要防着暗箭,所以连接炮架的榫头没……没有敲死!”此炮的炮长哭丧着脸爬上前来,一脸的血。
“斩!”豺戈气急败坏地狂叫。
“二将军饶命!二将军饶命!啊!”炮长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了下去,一挥两段。
“你们,快放!”豺戈大声命令另一个炮台。
“是……是,放!”炮长胆战心惊地一挥手。
施炮手牙一咬,眼一闭,猛地板下了机关。
随着“呼”的一声闷响,数十斤重的石球被高高抛起,如一道闪电,挟着破空之声,飞向七星堡。
“轰!”
石球转瞬间飞过八百步的距离,越过壕沟和竹墙,砸在了营地的地面上,溅起的泥土高达数丈,留下的土坑深达一米有余,威力骇人。
“喔!”已在竹墙上严阵以待的千名牛族战士连声惊呼,一脸惊骇,他们中间,夹杂着一百来位猪族战士。
“吼!”见已方发炮成功,豺狼人一片欢呼,士气大振。
“炮准下调一寸,炮桁左移两寸!”炮长长声唱令。
“轰!”
第二发石炮弹不偏不倚正击中竹墙。
由合围般粗一捆的毛竹扎树而成,厚达两丈的竹墙像一张薄薄的纸,被石炮弹轰得粉碎,竹子的碎片四处横飞,留下一个井口般大的洞。
竹墙上,有数名牛族战士连声痛呼,坠下墙来,无数尖锐的竹子残片如利刃般插在了他们的身体上。
“不惜代价进攻那个口子,一定要从那里撕开敌军的防线,攻入营地!”豺暴大声命令。
此时,另外两座炮台也已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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