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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10天,薛云飞5天后便回到了酒店。
他是回来换牛天苟回家的,因为正月初十艾副总就要带牛天苟去仙海,而妹妹薛莲医生年后也有可能出国进修,他得让牛天苟在春节里陪妹妹多呆几天。
正月初三,牛天苟跟薛云飞简单交接完工作后,就直接去了薛云飞的老家,给岳母和大嫂拜年后,第二天就带着莲医生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出租车停到了家门口,牛天苟看了一眼新建的楼房后打开车门下了车,这时,眼尖的侄女看到了,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转头朝楼房里叫了一声:“奶奶,伯伯回来了!”
闻声,老妈连忙欣喜地从新楼房里迎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弟媳和两个侄儿。看老妈走路的样子,腿好了,病也应该是好多了,虽然有些苍老,但精神头比原来强多了。
薛莲医生下车后,叫了一声“妈”,把个老妈乐得笑眯眯的连连点头,两个弟媳热情地和薛莲医生打过招呼后便忙着帮忙搬东西,侄女侄儿们也乐颠颠地帮忙提袋子。
“妈,二弟三弟呢?”牛天苟边扶着老妈走边问。
“噢,他们出去拜年还没回,你爸到外面忙去了,一会儿就回。”
老妈一边应着,一边把牛天苟他们领向了楼房旁边的砖瓦屋:“楼房盖好后,我就让你二弟三弟们搬进去了,我和你爸就住在这砖瓦屋里,也给你和薛姑娘单独留了一间房。”
这间原来二弟三弟们住过的砖瓦屋经,过整理装修也焕然一新,铺上了新地板,换上了新门窗,上面装了天花板,墙壁刮饰一新,窗明几净,干爽明亮,让爸妈住在里面倒也舒适。
进屋坐下后,薛莲医生连忙把带来的小礼物分给了侄女侄儿们,牛天苟也把带给二弟三弟的烟酒交给了两个弟媳,又送给了她们一人一箱水果。
“待会儿让大哥大嫂到我们那里吃饭吧?”两个弟媳朝老妈征求意见,也好回去准备。
“不了,菜我都准备好了。”老妈想都没想回道,“你们有时间就过来帮个忙,晚上都到我这里来吃饭。”老妈喜欢的就是一家团团圆圆的热闹气氛。
待弟媳们走后,薛莲医生又拿出一条崭新的裤子递给老妈:“妈,你腿不好,要注意防寒,我给了带了一条保暖裤回来,您穿上试试。”
“好,好。”老妈接过保暖裤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感觉又轻又软又暖和,高兴得像小孩似的,摩挲了半天,连连乐呵呵地赞道,“看这面料,多好,穿着肯定暖和,我明天就换上。”
哎,一条裤子就让老妈这么高兴,老妈还真容易满足。
唉,老人对于孩子们要求回报的,真是太少太简单了,就是什么也不给他们买,只要能回家与他们团聚,就足以让他们高兴、念叨到下一个春节。
……
忙乎了小半个下午,老妈在两个弟媳的协助下,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满屋酒肉飘香,大人围坐了八仙桌,侄女侄儿们端着饭碗站在旁边吃边嬉闹着,一家人劝酒吃菜,其乐融融。
亲人团聚的那种温馨感觉,真好。
牛天苟与两个弟弟及老爸边吃边喝边聊,自然就免不了聊到建房收费的事。
二弟说,自从上面清查小组下来调查后,镇里就再也没有人下来收费了,原来向镇交的30元工本费也退回了15元。
“村里收取的费用呢?”牛天苟放下酒杯问。他记得老爸似乎说过,除了向镇里交了30元的工本费外,还向村里交了2000元的什么土地补偿费。
“也退了。现在上面对农民建房的所有收费全部取消,只收15元的工本费。”
“那……村里的支书牛‘鬼子’没说什么吧?”
这时,三弟轻哼一声,泛红的脸上淡淡一笑,接过话头道:“他呀,早被抓到号子里去了,判刑了,锒铛入狱了。”
“什么?”牛天苟吃了一惊,张着嘴,一脸诧异,“就为这建房收费的事?”
在他看来,这建房乱收费的事在农村基层村干部中多多少少都存在着,顶多退款就是了,要是为这些事被判刑,那号子里还装得下吗?
三弟一脸轻蔑地道:“当然不光为这点事。除了乱收建房费、集资费外,牛”鬼子”还收取乱占地的砖瓦厂、拉丝厂、糕点厂、养鸡场的好处费,除了用于大吃大喝、胡花乱支外,还中饱私囊。
“更重要的是,清查小组还顺藤摸瓜地查出,他还伙同村主任、村会计私分省化工厂占用村土地的补偿款和省化工厂赔偿给村里的污染款共计50多万元。”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听到这里,老爸也停下筷子,忿忿地插话道,“这些事村民们上访几年都没能得到解决,这次总算是有了个结果,看来上面是动真格的了。”
“俗话说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上面的政策是好的,都被下面的一些干部搞歪了。”二弟也感叹道。
“要不是上次大哥回来后向上面反映情况,这些事哪里能这么快得到处理?恐怕连我们家的楼房是不是能建起来也是个问号。”二弟媳看了大嫂一眼,倒是在旁边说了句实话。
见二弟媳这么说着,三弟媳似乎有点担心地道:“这次取消了建房收费,村里的人当然是高兴了,但那些村干部是不是把大哥恨死了?特别是牛‘鬼子’。”
牛天苟淡淡一笑:“他们干的终究是违法犯法的事,量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恨就让他们恨吧。再说,这些事总得有人出头,不然,让他们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百姓,我们为什么要逆来顺受?”
老妈听到这里也有些担心地看着牛天苟,一脸忧郁地提醒道:“你以为村干部都是那么好惹的?他们在村里可是土皇帝,尤其是那个牛‘鬼子’,他是我们老人们看着长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可不是善茬,你从小就被他欺负,这次他进了大牢,他还不得恨死你?
“过几年他从牢里出来,还不得找你算账?你呀……以后办事得想前想后,尽量不要惹事,免得自己将来吃亏。”
“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听着老妈的叮嘱,牛天苟冷冷一笑,“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要真敢报复,我就会把小时候受到的欺辱十倍地还给他……就是因为现在太多的人办事想前想后,怕惹事,怕吃亏,一味地忍让,才使得他们这些人的胆子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牛天苟不由联想到学校里乱收费、工龄造假的那些事,联想到柳丝丝父亲被乱收医疗费的事,不禁有些无语。
多少年来,不管农村也罢,单位也罢,人们都对身边的一些胡作非为现象不满,只知口里发牢骚,怨社会风气不好,怨官场腐败,但真正敢于站出来与这些违法犯法行为作斗争的又有几人?真正敢于以实际行动与身边的腐败行为作斗争的又有几人?
他们怕得罪人,怕遭报复,明哲保身,须知这社会风气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啊。
就像在公共汽车上遇到小偷一样,就像在大街上遇到持刀抢劫的一样,人人都鄙视、厌恶、憎恨、深恶痛绝,但有几个人敢于吱声?有几个人敢于站出来奋不顾身地制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社会风气,人人有责啊。
社会风气不只是政府的事,也是我们每个老百姓的事。
当我们对社会风气一味发牢骚,甚至唾沫四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人又亲自动手为净化我们的社会风气做了些什么?
正如一首歌里唱的“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卫国来谁来保卫家”那样,你不斗争,他不斗争,谁来净化我们的社会风气?
社会风气的好转,是需要我们每个人无私无畏地去斗争来的,不是在嘴上发牢骚发来的。
他牛天苟不怕牛支书将来的报复,这家伙从小生性顽劣,从小就胡作非为,现在竟然发展到私分、侵吞集体财产,喝村民们的血,让他尝尝牢狱之苦,也算是给他一点教训。
听了牛天苟的话,老妈一脸的惊异: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这还是当年那个整天沉声闷气、老实本分、只知道钻进房间看书的牛天苟吗?
在她的印象中,牛天苟除了在对待马长脸的木英姑娘那件事情上犯过倔以外,似乎还是温顺听话、逆来顺受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连村干部都不怕了?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还是儿子长大了变得越来越倔了呢?
就连弟媳们、三弟以及老爸也是一脸的惊异,只有二弟倒是一脸的平静。
二弟当初跟大哥到县城吴局长家里去找吴键讨要老妈的医疗费时,在街头是见过大哥的身手的,一个人就轻松地干翻了四个!
大哥连吴局长都不怕,还怕村干部?笑话!
莫说一个牛“鬼子”,就是四五个牛“鬼子”站在大哥的面前,那都是渣!
老妈听牛天苟这般说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朝薛莲医生道:“薛姑娘,你可得替我好好管管他,外面不比村里,五马六道的,什么样的恶人都有,千万不要让他在外面惹是生非,记住了?”
薛莲医生听后莞尔一笑:“妈,我可管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