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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宁晓蕊和宁妈开门回屋的时候,玉景花苑17号楼二单元的楼道会还在继续,陆续加入了刚才求救时闭门不出的四楼杨家男人、六楼王家女人等等……被暴雨困在家里两天多的人们终于找到个合适场合来互相交流各自渠道得来的流言信息,纾解彼此的压力和茫然。
宁晓蕊和宁妈却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事实上,出门到楼道前,宁妈正准备淘米,当时就发现水质已经有点浑浊,当时没太在意。刚才听到孩子生病原因是玩雨水,宁妈心下就有点犯嘀咕。
心里有了成见,再看从水龙头出来的自来水,越看越觉得颜色微黄、不干净……放了一会儿,还是如此,甚至越发浑浊了……闻了闻,还有微微腥气,比较难闻。
宁晓蕊推断,连下长时间的雨,再加上排涝又困难,自来水管道大概承受不住了,里面混进雨水或是其他什么,总之不干净不能入口了!
“现在的自来水只能冲厕所用,以后做饭喝水洗头洗澡,都要用我空间里的水。”宁晓蕊郑重告诉宁妈。污染的水源是各种疾病发作的最大诱因。
宁妈点点头。
情势继续恶化,水开始出问题了,接下来呢?宁晓蕊准备再上网看看,跟末世生存群里的几个真相信末世将来的网友交流学习生存心得,今天的事让她发现自己还太弱了。
这时候,忽然眼前一黑……
尽管外面风雨交加,在这刹那间,宁晓蕊还是清楚听到了整个楼里好几个女人的尖叫声。
电,停了!
窗外狂风暴雨,屋内一片漆黑。
尽管有备用发电机,但没有必要现在就拿出来使用。意外停电后,宁晓蕊和宁妈晚饭吃了几张之前做好的卷饼,用空间水洗漱一番,再检查了一番家里的门窗,娘俩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眼前已是深秋时分,但还没到给暖气的日子(S城每年11月1日开始供暖),在过去的正常年头,这段时间就是北方城市的楼房居民最难熬的时段。而现在,连日的暴雨天气使得气温比照往年低了十几度,屋内更是阴湿潮冷,身处其间,实在让人难受得很。
所以,这段时间,娘俩一直在卧室里开着电暖气,把屋内烘的干燥些,被子也因此不会被连续阴雨天气捂得潮湿长毛。现在没电了,屋里变得湿冷入骨,母女俩索性挤在一个被窝里紧挨着温暖彼此。
其实从宁爸生病开始,宁晓蕊就跟宁妈睡在一张双人床上了,只不过各盖各的被子。而现在,停电、浑水、暴雨、雷鸣同期而至的漆黑冷夜里,挣扎在末世即将来到带来的恐惧、绝望等巨大负面情绪中的宁晓蕊,真的有点受不了了。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她真的害怕!
不知不觉,宁晓蕊紧抱住宁妈的一条胳膊,把脸凑到妈妈怀里,深吸口气,在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中逐渐安心、镇定下来。
宁妈也用另一只胳膊反搂住了宁晓蕊,像小时候那样,轻拍她后背,温柔的安抚女儿。
女儿再大,在妈妈眼里也是孩子。更何况宁妈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她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其实敏感而胆小,不太担事。这性格像她,宁妈知道自己也在害怕,跟之前宁爸遭遇意外那时候天塌了似的的心情差不多……
可到底她们娘俩从最困难的时候挺过来了,现在只有母女相依为命,不管怎样,她必须要护住她的女儿。可以说,自己没有女儿是活不下去的;女儿如果没有自己……
唉,之前她一直想让晓蕊早点成家有丈夫孩子,如果再早点知道,也许现在也能多个依靠……可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
宁妈思绪发散了一会儿,又搂紧了紧怀里心爱的女儿,也逐渐有了困意。
在妈妈怀里汲取到温暖和力量的宁晓蕊更是早一步的悄然进入了梦乡。
这个夜晚,互相依偎的宁家母女有个温暖的好梦。
但同样在这个夜晚,也有太多人感觉自己身在噩梦之中。
在齐腰深的积水中不眠不休全力拼搏40多个小时进行排水工作的江峰终于坚持不住,在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之后人事不省,失去知觉的沉重身体砸在水中溅出巨大的浑浊水花,一边随时待命的急救人员在水中抬着担架奋力向前,将其救起抬走运到最近的医院救治。
作为几天内累到脱力昏倒的无数排水人员中的普通一员,江峰还算是幸运的,被送到医院打点滴之后顺利苏醒,经检查除劳累过度外没有其他疾病。除他之外,这八人病房的其他七名排水第一线昏倒下来的男子,均有不同程度的发烧高温不退现象,负责医生已经换了两种药配合点滴也没有好效果。持续不断的高烧让这些病人满脸通红,嘴上烧起连串大泡,咽喉肿痛食难下咽只能以流质食物维持……
几乎是同时间,类似病情的病人开始大量出现在各大医院各个病房中,让医院医生们一时间束手无策。
凌晨三点半,军区总医院的急诊楼里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一路心急如焚,生怕耽误孩子病情的陈迪此时才小小松了口气。心里不断庆幸,这次多亏有于叔帮忙,才抢到一张床,然后又在放满临时病床的走廊里前后左右的招呼着,勉勉强强算挪出个地方,儿子小雷才算有个安稳地方躺着。
现在就等护士来给扎点滴了。
“你自己贴吧。”
由于摆放了太多临时病床,本来宽敞的陆军总医院走廊如今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身形削瘦的人行走能自如些,而这个身材比较胖的中年护士只能侧身艰难穿行。
作为市里三甲医院之一,陆军总医院在这场雨灾里也承接了大量病人,医院爆满不说,医护人员也有很多被雨阻拦无法到班,导致人手极度缺乏,医生们还算有点喘息之机,所有的在岗护士大多连续超大强度的工作二天一宿了。
嗓子冒烟,喉咙疼,眼皮都睁不开了,再这样下去她也要倒下了,想到这,胖护士强打精神,三两下药棉给男孩手背消了毒,针头利落扎进血管后顺手就把胶带按在一旁看护的陈迪手上。
“喂喂,还有片药呢。”陈迪急呼。
“自己拿。”
“护士,我这边点滴要没了……”
“护士,还有瓶药,你看看……”
“护士,我叫医生半天了……”
走廊病房、病人家属呼唤护士的声音铃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科里仅有的三个护士忙的是脚不沾地,头昏脑胀。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谁爱干谁干,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胖护士终于爆发了。
“是啊,我也不行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刘姐她们还不过来,要累死咱三了。”一边的年轻**也连连附和。
“说啥呢说啥呢,你们不干,咱们病人咋办?”
“是啊,这么大的雨,我们可是趟着水把人抬过来的……”
“可不,废老鼻子劲了,电话120打不通,咱家那的水老深了,一楼全灌进去了……”
“我倒要看看谁敢走?!ma的,拼了命到医院,还有人撂挑子?”
病人家属纷纷指责,甚至有性急的男男女女要冲上去跟护士“理论”了,这时候医院几个保安过来协调,一时间场面愈加混乱起来。
不仅是陆军总院,其他市区医院中,类似的医患冲突也不断发生。
灾难、疾病、劳累、烦躁、误解、委屈……种种不安因素逐渐混合在一起,社会秩序隐隐开始动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