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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宁与北平候说了一天发生的事,当然,她巧妙得掩盖了她是去补剑的事实,只是轻描淡写得说,听其他王侯贵胄说此人剑铸得极好,因此才闻名而去,谁知被江湖匪类跟踪,还差点轻薄于她,她为了自保才将那些人杀了。北平候就是北都的皇帝,谁敢质疑堇宁,况且后来查出那些尸体中确实有别处越狱的亡命之徒,死得应该,这件事也就这么解决了。
翌日清晨,堇宁特意梳妆打扮了才出门。前一夜,仵作验尸回来说那些人都是一招毙命,可是她明明记得他双手未离己身,如何杀了那些人;还有那柄伤了她的剑,听那些人说是霓裳放在他那里淬炼的,此剑甚异,不但刃上附着剑气且有毒性,这跟霓裳突然来到北都是否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伙要抢剑的人又知道些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些问题困扰了她一晚,逼着她连早饭的没用,就急急赶出了门。
还未到店铺门口,堇宁就听见“叮叮咣咣”打铁的声音,想必那人为了完成铸剑一夜未睡。她推开门,笑道:“我的剑铸好了吗?”
年轻人将剑放入冷水中,“刺啦”一声,冒出大片的水雾,他抬头笑道:“马上就好了。”
堇宁透过氤氲看到年轻人明朗的笑容以及他一身精壮的肌肉,不觉心漏跳了两拍,脸竟然红起来,她握住衣带,小声道:“不急。”
过了一会,只见年轻人手里捧着剑走到她面前,道:“好了。”
堇宁接过剑,断裂的部分已经补好,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任何破绽。她笑道:“你的手艺真是极好的,我都看不出这剑曾经断过呢。”
年轻人挠挠头,“昨日给你带去那么多麻烦,自当将剑铸好才行。”他又奇道,“只是不知昨日怎么还来了那么多士兵,难道你是将军府的侍女?”
堇宁踮起脚尖,点着他的额头道:“笨呐,侍女哪能调来那么多的兵。”她眼睛一转,道:“我哥哥是当朝的大将军,懂么?”
“原来是这样,我有眼不识泰山。”年轻人被她点得生疼,不觉握住她的手腕道,“昨日还错把姑娘当成了丫鬟,姑娘莫要治我的罪才好。”
“哼哼,那这把剑我就不给钱了,权当你赔罪了。”堇宁狡黠一笑,“还有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叫我阿宁吧。”
“我叫离殇。”年轻人非常简短得“介绍”了自己,又指了指墙角的箱子道:“昨日那些人留下来的银子,你哥哥的兵不敢动,全留给我了。阿宁小姐就是要给我钱,我也不会要的。”
堇宁未闻银钱之语,只是喃喃:“离殇……离殇剑……”
“你……”离殇的手紧了紧,面容甚是惊讶。
堇宁吃痛,回过神来,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手腕一直被离殇攒着,她咬唇小声道:“手……”
“手?”离殇闻言,忙松了手,俊朗的脸上也微微泛起红色。
堇宁讪讪道:“我幼时曾在家中典籍中看过一柄离殇剑,跟你的名字很像……因此出神,失礼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屋内,都有些尴尬不敢说话。堇宁第一次如此羞涩,况且离殇站得如此近,连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道都钻进了她的鼻子,一时心神激荡,脸越发红了。离殇掌间尚有堇宁的温度,他每日与刀剑为伍,本不懂这些事,可现在眼前满是堇宁娇俏模样,心竟然有丝丝眷恋之意。
有的人用一生相伴,垂垂老矣之时才知道什么是爱情,而有的人只需一个回眸,便心有牵绊。如今屋里面的两个人儿,心靠得这般近,却还懵懂不知,真是叫人扼腕。
过了半晌,堇宁才镇定心神,抬头道:“对了,你这么好的功夫,做一个铁匠岂不可惜。第一时间更新我可以让哥哥介绍你去兵营,以你的身手,做个校尉绰绰有余。”
离殇回绝道:“我不会什么功夫,也不愿与人动手。平时打些兵刃武器足矣。”
堇宁绕着他转了一圈,笑道:“你不会功夫?那你是怎么为我疗伤,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杀了那么多人?你懵别人也就罢了,我昨天可是在场的,你还想瞒我!”
“我……那些功夫招式我真的不会,大家所谓的内力到有一些。可能天赋异禀吧,昨天我们动不了,我一着急就……”
“呵,那便让我试上一试。”伴随话音,堇宁以手为刀,攻向离殇。她本以为离殇会躲过这一击,但却见他笨拙得转身,刚好把左脸凑到了堇宁手边。堇宁忙收回去势,一个旋身到了他身后,轻轻一掌竟然将离殇打飞了出去。
“你怎么不躲!”堇宁跺了跺脚,嗔道。
“咳咳,阿宁小姐我想躲啊,但是你太快了。”离殇爬起来,抚着胸口道。
“你还装!”堇宁跺脚道,她忽地拔出腰间双剑,道:“再来,认真些!”
本来满头大汗的离殇见到堇宁拔剑,急道:“阿宁小姐,快把剑收了!”
堇宁不听,身体迅疾无比的冲向离殇,手腕一抖,瞬间将离殇笼罩在气色的剑影中。她并不是打红了眼要伤离殇,她多年练剑,巧妙地掌握着每一分力道,虽然剑势恢弘,却毫无杀伤力,为的就是逼离殇出手。但是当剑距离离殇只有咫尺时,手中剑竟然不听使唤,反手向自己刺来。
“啊!”堇宁未料事态发展,惊叫了一声。饶她身体灵活,却也快不过剑去,眼见着要被自己的剑贯穿身体时,离殇却出现在她眼前。双剑仿佛听话的宠物般在离殇身边停了下来,继而落地。堇宁软软地跌坐在离殇怀里,然后抱住他开始大哭起来。
她虽然经常和北平候校验沙场,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得经历过生死之事。况且虽然她比别的女儿家见识多了些,却也不过是年过二八的小姑娘罢了。她尽情得把眼泪鼻涕抹在手足无措的离殇身上,哭得累了,干脆赖在他怀里睡了一会。
待她醒转,已是黄昏。离殇还是保持着半抱着她的姿势,双眸中有丝爱怜,有丝无奈。堇宁揉揉眼睛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离殇摸摸她的头道:“没事,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你昨夜没有睡好。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也不会缠着我比武了。”
堇宁狠命得戳他的胸口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乖乖说实话,否则……哼哼。”
离殇抓住她的小手,苦笑道:“功夫我不通,但是我从小就可以控制所有兵刃,其实昨晚那些人也都是被自己的兵器所杀。”
堇宁满目崇拜道:“这般厉害的天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离殇叹道:“以前我无意泄露了我的能力,结果便被人当做妖怪,无处容身。从那时起,我就害怕跟人接触,只有面对这些兵刃时,我才觉得安心和温暖。”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堇宁依偎在离殇怀中,轻声道:“人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倒觉得这是极短浅的说法,稍有不同,便好似天理不容,非要排挤作死才罢,真真是没道理的。我不觉得你可怕,就算你是妖又怎样呢,你待人好,没有害人之心,这就比很多人强了。”
离殇听到她的话,怔怔得坐了半晌,才笑道:“怎地听起来好似你被人害过似的,你哥哥是将军,谁又敢欺侮你呢?”
堇宁抬起头,看着他温和的脸庞,落寞得笑了笑,“虽然无人敢欺,但这寂寞的心却是和你一样。富贵又如何,我倒艳羡那小家子可以围炉而坐,笑谈家事。你待兵刃,就好似我待好酒,只肖一壶便可聊解忧愁。”
“原来你爱酒,择日不如我陪你一起。”离殇抚抚她的长发道。“今日天色已晚,你
是不是也该起身了。”
“哎呀。”堇宁这才发觉自己还被离殇搂着,羞得满面绯红,忙忙站起身,喏喏道:“嗯……那个……我出来很久了,我哥哥会着急……我先走了。”
离殇点点头,也随着站起来,揉揉有些发麻的双腿道:”快些回去罢。”
堇宁歪着头看着他,撅起小嘴道:“你是赶我走么?还是你嫌我沉把你的腿压麻了?我明天可不可以再来?”
离殇苦涩得看着她:“大小姐,你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堇宁讪讪得摸摸鼻子,嘿嘿笑道:“哪个都不用回答,明日我再来!”她晃了晃手中剑,嘴角微扬道:“谢啦!我先回去了!”
离殇微笑着看着她明媚的笑颜,摆摆手与她作别。再回首看看没了耀阳般的堇宁而黯淡的铺子,轻叹一声推门走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