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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飞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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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名参赛者吃惊的原因不是因为这篇讲义有多复杂多偏,而是这篇讲义太熟悉了,是《庄子》的首篇——《逍遥游》,就是那篇很出名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全篇共八百零三个字,而还让这三十三名参赛者吃惊的是,这篇讲义上有二百四十个红圈,也就是说需要注解的地方有二百四十个,方泽一看便知道这是在考参赛者的熟练程度,如果对此篇讲义不熟,那在规定时间内肯定是无法注解完这二百四十处地方的。同时也是考验参赛者书写的速度与稳定,倘若写错或记得不牢固。必然又会耽误时间而导致无法完成。不过方泽心里却不慌不忙,因为这篇讲义他实在是太熟了,他山里的一位伙伴的身法,便是从这篇《逍遥游》中悟出,那位伙伴也给他的身法起名“逍遥行”,曾经无数遍的与方泽彻夜讨论,方泽早已烂熟于心。

    愈是遇到这种情况,方泽知道愈是不能着急,欲速则不达,一定要稳中求快,所以方泽一直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作答。

    第五处……第三十二处……第一百零七处……直到第二百处的时候,方泽抬起头,舒展了一下手臂,而后也不看时间,立马再接着写,第两百二十八处……第两百三十三处……第两百三十九处……在方泽刚刚落笔写完第两百四十处的注解时,一声巨大的锣响声传来!接着是温玉德的声音:“第二环节结束!所有参赛者即刻停止作答!违者以淘汰论处!”

    方泽见到不远处一个考生的答卷极为脏乱,好多地方被涂得乌漆麻黑,嘴里还抱怨着:“这么多处注解!根本就不够时间啊!”

    护卫走遍整个考场,最后手中只剩下了两张答卷,其余的考生都没答完,也就落寞的离开了考场。

    方泽淡淡笑了笑,其实他的书写速度也并不算非常快,只是他对时间掌握的到位并且对这篇讲义极其熟悉才能答完,真正让他侧目的是另外那位还留在场中的人,赫然是一名女子,方泽知道,这肯定就是那位有“安阳第一才女”之称的秦佳人。

    方泽在写到第二百处的时候,抬起头舒展了一下身子,当时他就看到了这位秦佳人,用极快的书写速度在注解着,方泽知道她是用草书在注解,也让他对这位秦佳人更高看了一分,知道随机应变,怎样节省时间,并不像有些读书人不懂变通。

    温玉德和几位翰林院学士正在省阅方泽与秦佳人的答卷,那位秦佳人此时却向着方泽走来,行了一个万福礼,道:“方公子,小女子秦佳人,方才所见那首藏头贺寿诗,令小女子着实佩服,方公子好文采。”

    方泽也回以拱手礼,道:“早听闻秦姑娘文之盛名,在下只是班门弄斧。”

    “方公子谦虚了,不知方公子可有玩过‘飞花令’?”

    “并未玩过,我从小在山中的村里长大,村里其他的小伙伴都不好诗书,所以待会还得请秦姑娘多多赐教。”

    “方公子当真如此确定你所注解的二百四十处全都无误?”

    “确定。”

    秦佳人有些无语,若不是见到方泽所作那首藏头贺寿诗,她定会以为这方泽是一个无真才实学,狂妄自大的家伙,连她自己都不敢说全都正确,这方泽会不会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温玉德此时也省完了答卷,高声道:“经本官亲自省卷,秦佳人与方泽两位的答卷,二百四十处注解无一有误,恭喜二位进入到第三环节!第三环节将在文圣坛上举行,请二位上坛!”

    温玉德这声高喊也传到了文圣坛广场外围观的百姓耳中,还有那些被淘汰出场的参赛者耳中。

    “这秦小姐真是厉害啊!连续两届进入了第三环节了!”

    ……

    “那名叫方泽的参赛者是谁,以前没听说过呀,难道是哪位隐世大儒的学生?”

    ……

    “是他!我见过那位方泽!他就是那位打败了中间剑阁宁少阁主的书童!是太师府黄少爷的书童!!”

    “什么?只是一位书童?!这怎么可能?!”

    ……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男一女,男的说道:“怎么不可能!他是我的贴身书童,文采好着呢!我爹都极为夸赞!是吧,姐?”

    那名女的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看着文圣坛上正走在台阶上的一男一女,神情复杂。

    “是太师府的子菲小姐和子朝少爷!子菲小姐可是上一届文比大赛的榜眼啊!”

    来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黄子菲与黄子朝,是黄子朝以给方泽打气为由将黄子菲硬拖来的。

    文圣坛上,温玉德看着面前二人说道:“首先再次恭喜二位!文圣坛非文采卓绝之人不得上之,能上到这文圣坛,足以说明二位的优秀了。此次文比大赛报名人数为历届之最,所以考题也是相对难一些,秦佳人自然不必我多说,‘安阳第一才女’可不是随便叫的,她能再次来到这文圣坛上,在我意料之中,倒是你,方泽,让我又惊又喜,以前从未听说过你,不知你知师从哪位大儒?”

    方泽拱手道:“温大学士,还请见谅,家师不愿透露名讳。”

    温玉德挥了挥手:“无妨,许多隐世高人皆不想沾染尘事,我可以理解,果然是书山无顶,学海无涯啊!好了,我们开始这第三环节吧!”

    “第三环节,‘飞花令’,前几日钦天监传出消息,下月中旬的晚上我安阳国会出现‘月全食’的天狼嗜月之景,月亮一向是我们文人寄托情感常用的景观,今日你二人就以含有‘月’字的诗句进行‘飞花令’比拼,每次作答不得超过十息时间,同一首诗的不同句亦可用,开始吧!”

    ……

    广场外。

    黄子朝着急的道:“姐,你觉得方泽有几分胜算呀?”

    “我也说不准,但是我觉得还是秦妹妹赢的可能性大,你知道吗子朝,上一届文比大赛,我在秦妹妹手里坚持了一个时辰便落败了,这‘飞花令’比拼的是你的诗词量,记忆能力和反应能力,倘若你脑中准备的下一句诗被对方说掉了,你再重新想一句诗便很容易超过十息时间,而且你作答的越快,对手思考的时间就越少,这秦妹妹每次思考都不超过三息时间,很是厉害。”

    “啊?那方泽不是很难夺冠了?”

    “看看吧,不到最后结果出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文圣坛上,方泽与秦佳人相对而立,方泽率先开口说道:“秦姑娘,我是第一次参赛,就由我先说吧?”

    秦佳人却开口道:“我是上届文比大赛的状元,是主,你是第一次参赛,是客,客随主便,还是由我先说吧。”

    方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那请秦姑娘开始吧。”

    旁边的温玉德看着两人的对话都忍不住发笑,“飞花令”先说者是吃亏的,这两人还争着吃亏,真是不知道这二人在想什么。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秦佳人很无语,这是文比大赛!!这里是安阳文气汇聚的圣地文圣坛!!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说一些……说一些高雅一点的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回连温玉德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就规定同一首诗只能用一句了,他之所以不这样做是因为参赛者的选择会更多,比赛也会更好看,哪知道碰上方泽这样的奇葩。

    连文圣坛广场外的围观人群都看下去了。

    “这方泽是哪里来的草包?!”

    “我五岁儿子都会背的诗,这方泽也拿到文比大赛上用!”

    ……

    随着时间的推移,刚开始方泽与秦佳人说出得带“月”字的诗,大多数人还略为耳熟,知道出自何处,是什么意思。而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场外的有些普通百姓已经听不懂了,方泽和秦佳人嘴里蹦出来的诗他们甚至都没听过。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参加文笔大赛被淘汰的大部分参赛者也听不懂方泽和秦佳人说的诗句了。

    “但令一岁一相逢,七月七日河边渡。”

    “青海戍头空有月,黄沙碛里本无春。”

    ……

    又过了一个时辰,连黄子菲也听不懂了,方泽和秦佳人嘴里说的诗,她都闻所未闻。

    “秋月几改弦,落涨频移痕。”

    “咿咿菱歌烟暝外,丁丁衣杵月明中。”

    黄子菲见到这种情况,知道可能会出问题了,便转身离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温玉德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听到有几句诗,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实定是不是书中记载的诗句了,而且也不记得之前他们二人有没有说过重复的诗句,再这样下去天黑了,哦不,天亮了他们二人也分不出个上下,这两个人难道口不渴不用喝杯水吗?而且围观的好多人已经开始怀疑方泽与秦佳人是在自己作诗了,但是文比大赛“飞花令”规矩是不允许自己作诗的。可是像这种俩人不分伯仲,旗鼓相当的局面,又维持这久时间的,前所未有啊,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妖孽,温玉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温玉德发愁的时候,旁边围观的人惊呼道:“你们看,又有人上文圣坛了!”

    “怎么会,这文圣坛哪里是随便能上的?呀!!真的有个人影!!!”

    温玉德也见到了有人在上文圣坛,正想出声呵止,可是当温玉德定睛看清楚了所来之人的相貌时,却连忙拱手行礼,谦卑的道:“见过黄太师!”

    来人正是安阳国当今唯一的太师,方泽现在的老爷——黄太师。

    黄太师走到温玉德旁边,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然后对着还沉浸在“飞花令”比拼中无法自拔的方泽与秦佳人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不要比了,停口吧!”

    方泽和秦佳人听到黄太师的话,才连忙从“飞花令”的世界中脱离出来,顿觉口渴至极,俩人都赶紧找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往下喝。

    “要不是子菲去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出现这种事,玉德,你怎么当的主考官,‘飞花令’不过是一种形式,既然分不出胜负,就换一个考题,难道你要让这两个人背完古今所有带‘月’字的诗吗?”

    “可是黄太师,这方泽可是你府上的书童……”

    “不要可是了,我知道你想叫我避嫌,可难道我黄杜若,还需要靠一个书童来出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太师。”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哼!当初我和老曾他们一起创办文比大赛的时候,你还是个秀才!”

    温玉德略微挣扎的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是……黄太师,既然您来了,一切您说了算。”

    方泽此时听到这话,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了,自己来参加文比大赛的目的,就是进黄太师的藏书库啊,现在这黄太师变成了主考官,我还怎么拿冠军?!这老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黄太师看到方泽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道:“方泽,秦佳人,我黄杜若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今日我见你们‘飞花令’不相上下,便再出一题作为最后一个决胜题,你们看如此可好?”

    方泽和秦佳人哪里能说不好,只得应声说:“一切听黄太师的。”

    “那好,你们听好了,我青年时期曾于一个山洞中见到了一副奇景,洞中有一个池塘,池塘旁栽满了柳树,且有浓烟围绕,池塘旁有一石碑,石碑上有一联——烟锁池塘柳。我苦思至今,也得不出一个工整满意的下联,今日你们二人谁能对出这下联,便是此届文比大赛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