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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像昨日一样,一大早起,大祭司阿月就在吴三客栈为居民治病解难,只是今日酒堂中又多了一位面色阴郁的黑衣人,远远地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柳清云问沈易道:“你说这人就是月光族的族长,叫……暗夜?”
沈易头也不抬,说道:“是。”
华素苏接口说道:“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停了停,特意地看了看沈易,接着说道:“这里的人好像个个都有很重的心事。”
“不错,除了你是来胡闹的,别人都是来做正经事的。”柳清云说道。
“你不是来胡闹的?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听到些片断话语就愣头愣脑地跑过来了。”华素苏很不服气。
“我不用知道具体做什么,只要知道沈易在这里就够了,我就是来帮忙的。”柳清云理直气壮地说道。
沈易闻言抬头,看着柳清云,说道:“你知道宇文大人和诸葛先生其实是故意泄露我在这里的消息给你。”
柳清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不错,如果不是故意透露,那两个人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不想说的秘密的。可这次连他们都不得不透露你的去处给我,就说明你在执行一项很危险的任务,他们很担心你,担心你的安全,希望你有个得力的帮手,所以……”
“所以你就赶来了?”华素苏看向柳清云的目光中没有了平常的调侃玩笑,“你们……”她说不下去了,突然明白了朋友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柳清云还是笑嘻嘻的,似乎这不过是出门闲逛的小事一桩,说道:“只要是沈易去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趣事发生,三爷我怎么能错过这大好机会来凑热闹呢?”
沈易看着柳清云,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一声口头上的谢谢显得太轻飘了。
吴三客栈进出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看病的人,更多的人是来听候月光族的吩咐,为随时会到来的沙暴做准备。暗夜也忙了起来,出出进进,安排人手加固房屋的地基和房顶。也许这月光族所以在当地有如此威望,备受尊敬,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神力,而是因为他们对医药沙暴有更丰富的知识,可以用来救人帮人,知道怎么教人更好地在严酷的大自然中生存。
沈易背对着门而坐,本来神色平静,突然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一个武功高绝的剑客遇到了同样高明的另一位高手,自然激发出蓬勃的战斗意志。他的眼睛亮了,腰背的肌肉也紧张起来,似乎随时都可以跃身而起,攻出致命的一招。
沈易慢慢侧过身,在门口进出的人丛中,一眼就看到了一人。这人脸方眉浓,身材魁伟,虽然穿着简朴,却是气概轩昂,目光闪动间,震慑人心,只有绝顶的高手才有如此的大气魄。他的腰间佩一柄长刀,以略微修整的粗牛皮为鞘,看着甚是简陋,可里面的长刀宝光湛然,还未出鞘就已低沉地发出虎啸般的鸣响,霄龙立刻应以龙吟之声,似是毫不示弱,对仗交锋。
这人握着刀柄的手一紧,半垂的眼睛霍然睁大,目光如闪电,越过众人的头顶,直接遇上沈易的目光,略一打量人与剑,眼中露出了激赏之意,就像两位势均力敌的对手,斗争之余,也互相欣赏互相尊重。他大跨几步,已走到近前,看清宝剑,认出是霄龙,再看沈易,脸上突然变色,似乎难以置信,又似乎甚是惋惜鄙夷。
沈易缓缓站起身,还未及说话,一旁的柳清云已叫出声,“欧大哥!”
来人正是中北大侠欧景田,腰间宝刀为七宝刀。他闻声扭头看到柳清云,也是意外,叫一声柳三弟,却又看了一眼沈易。欧景田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相貌平常,脸色灰暗,似乎身染重病,可动作灵活,叫做病二郎龚千山。龚千山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孩,不过十岁,身形瘦弱,一双大眼却很是机灵,只是神情悲戚,完全没有孩童应有的活泼无忧。
柳清云和华素苏与欧景田早是熟识,欢喜不已,拉开桌椅延请入席。
欧景田见霄龙剑的主人果然是沈易,面色不快,勉强入座。
柳清云为他倒满酒杯,问道:“欧大哥怎么会到这里来?”
欧景田有意无意看了沈易一眼,略一犹豫,说道:“我是陪龚兄弟来办事的。”
柳清云不禁扭头看看沈易,说道:“欧大哥也是来办事的,真是巧了。”
沈易却看着龚千山说道:“驻守此地的西路都总管李立龙出身江湖,骁勇善战,为大宋固守边关立下大功。听说这位李都总管有一位人在江湖的结拜兄弟,不知龚大侠……”
龚千山眼珠一转,笑道:“江南大侠果然不愧是江南大侠,什么事都瞒不过沈大侠,在下正是李大哥的义弟。”
欧景田闻听江南大侠两字,面色一变,似乎要说什么,但他一向宽厚稳重,心里即使不忿,也不愿随便出口伤人,只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柳清云和华素苏一起抬头看看欧景田,再看看沈易,又对视一眼,都觉这事有些不妙,却也不敢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