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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大学药物实验室里,金玉堂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与其他世家少爷相比,金玉堂算得上名副其实的宅男。作为金中铭唯一的儿子,金玉堂没有跟兄弟姐妹争夺家族权力的竞争压力,相反的是,他更希望摆脱老爹的控制,从事他所钟爱的药物研究,成为一个伟大的猎药人才是他金大少的梦想。
云开交给他的血液样本,让金玉堂彻底宅在了实验室。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活跃的毒素,说是有生命的毒药也没错,他取了一滴样本中的血液,滴入一个装有无毒血液的试管中,那试管中的血液也全部感染,毒素浓度几乎毫无衰减。
现代毒药学的化学分析法始于十九世纪,1814年,奥菲拉出版了《毒药的特性》一书,因此被公认为现代毒药学的奠基人,到了1830年,几乎所有的的无机化学物的成分都能通过化学分析而得知,当时还不能分析出有机毒药。1851年,比利时化学家让塞尔维斯塔在调查一起杀人案时,从药物毒素中提取出了生物碱,才开启了有机毒物化学分析的里程碑。
金玉堂花了两个多星期时间,试图提取出样本中的生物碱,却都失败了。他找到导师吕万新博士请教时,吕博士无意中提及,有机药物中起作用的成分并不完全是生物碱,还有可能是别的氨基酸,肽类或其它微量元素。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玉堂开始怀疑七月流火毒素为生物活性肽。活性肽是一种小分子蛋白质,很容易被人体消化吸收,这种毒素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具备很强的自我复制能力,一旦毒素进入血液中,会将血液中的的食物蛋白质,酶解成跟原毒素性质一样的小分子活性肽。通俗地说,就是毒素以血液中的食物蛋白质为食,吃饱后进行了自我繁衍。
为了论证这个判断,金玉堂又准备了一组无毒血液样本。这组样本分离出了血液中的各种成分,包括红细胞、白细胞以及食物蛋白质等等。果然,在缺乏食物蛋白质的那组样本中,毒素含量明显降低,这说明毒素的繁衍途径就是食物蛋白质。
七月流火的性质和繁衍方式找搞明白了,金玉堂却犯了难。在正常人的血液内,怎么可能少得了食物蛋白质?只要人还要吃饭,尤其是豆类植物,都会给血液提供大量的蛋白质,这些人体所需的蛋白质同时也是毒素的食物。你总不能叫中毒的人不吃饭吧?饿死毒素之前,人早就被饿死了,何况毒素还是饿不死的。
解毒的办法,还必须从这种活性肽毒素本身的研究上着手——当然,这是西医的解毒逻辑。事实上,龙颜口中那位中医李叔,早就要求龙行云少吃豆类食物,也算是殊途同归。金玉堂毕竟只是个大三学生,在没有进一步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只好把研究结果整理成报告,交给云开这个项目负责人想办法。
云开琢磨了一阵子后,偷偷抽取了自己的血液,带着试管去了样本分析室。他尝试按照不同的比例,将自己的血液与龙行云的血液样本混合,最终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要完全给龙行云解毒的话,至少需要他全身五分之一的血液才成。
这让他打算把自己的血液,偷偷当作解药给龙行云注射的想法化成了泡影。人体内的血液总量约为体重的百分之八,一个六十公斤体重的人全身血液将近五公斤,也就是说,要解除龙行云体内的七月流火,至少需要云开一公斤血液,这么大的血量如何冒充别的解毒药?除非说明白了直接输血,要不就算当时蒙偏过去了,人家问他药方他又怎么解释?
不过,血液混合实验也并非一无所获。生物活性肽是一种界于蛋白质和氨基酸之间的多功能化合物,按照氨基酸的不同的排列和组合方式,对人体产生的功能也完全不同。龙行云血液中的毒性肽,遇到云开的无药之体血液后,就酶变成了其它性质的肽,具体作用云开尚不清楚,却也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解毒思路,那就是引发七月流火毒素的酶变。
做个形象地比喻,七月流火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要防止他继续作恶的办法,可以找个高手去把他杀了,也可以让他弃恶从良,不过得先给他找个善良的美女媳妇儿才能感化他。云开的无药之血就是那个善良的美女,而以毒攻毒的法子,则是找到另一个恶棍跟他同归于尽。
在金玉堂报告的基础上,云开又加了些自己的判断和设想,同时发给了几个知情人,包括沈教授、吕博士、秦老院长和苏杭,连姚行远也发送了一份。发给姚行远的意思,其实是发给“南药王”姚希平老爷子的,看在姚老和那株仙人参的面子上,他决定暂时原谅姚行远惦记苏杭的事。
姚老很快让孙子替他回复了邮件,对两人的研究结论给予了高度评价,并提议大家开个碰头会,很快得到所有人的响应。云开肚子里偷乐,这姚老爷子就跟《射雕》里那位一灯大师似的,一遇到恶棍裘千仞便不依不饶,不点化恶人誓不罢休,比他这个当事人还积极。
龙行云本来是苏杭的病人,把云开拖下水后又变成了药物实验室的项目,无意中又拉进了秦老院长、沈教授以及姚老这几位有份量的大佬,加上几个各有所长的年轻人,可以说集中了渝都医药领域的顶级精英,高手云集。
倒不是因为龙行云的神秘身份,而是七月流火这样的疑难杂症,就跟登山领域里的珠穆朗玛峰似的,的确引起了一群医药高手的兴趣,让人见猎心喜欲罢不能。
考虑到姚老出行方便,碰头地点就安排在姚行远的渝康诊所里,姚行远腾出了诊所二楼的一间会议室,备了些瓜果茶点,还安排了个小姑娘做会议记录。姚老爷子德高望重,当仁不让地坐了上首,几个小辈各自陪着长辈坐下后,姚老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开场道:“今天召集大家开个头脑风暴会,集广思益,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在声名赫赫的前辈面前,几个小辈不太敢说话,沈岩望了大家一眼说:“我想咱们可以分两条线走。一条是西医路线,继续分析七月流火的肽属性,确认它是由哪些氨基酸以何种方式组成的,然后再选择对应的药物做实验验证,这个工作可以交给我们实验室来负责;另一条线是中医路线,这个就得请姚老和老秦出马了,你们两位是这方面的专家……”
秦如海点头表示赞同,看了苏杭一眼问:“苏杭,你对这个病情是最熟悉的,说说你的想法?”
“之前有位李医师给病人治疗过,诊治方法主要是从中医入手,他开过的药方和疗效反应,我稍后跟病人联系一下,整理后再发给大家。”苏杭望了云开一眼,想了一下接着说:“我本人只擅长针灸,药物治疗方面不太专业,不过我个人赞同云开之前提出的以毒攻毒想法。这个病例属于特异性中毒,没有针对性的特效解毒剂,寻找对应西药的思路虽然也可行,但我担心寻找解毒剂的时间太长,而咱们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苏杭说完,轻轻捋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发丝,这个动作立刻让姚行远看呆了。虽然老爷子警告过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直到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才醒悟过来,赶紧接口说:“既然时间紧张,那咱们就必须用中西医结合的法子,用中药的思路寻找解毒药物,再以西医的分析方法来验证药物的有效性……”
对孙子姚行远的回答,姚希平还是基本满意的。思路和药理有中西之分,但科学的方法和仪器设备却没有,借助现代手段来验证中药的疗效,正是他一直倡导的中医药现代化。
作为七月项目组的实际执行人,云开和金玉堂两人反倒没怎么发言,两人在过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今天就是来学习和借鉴思路的,少说多听。大家七嘴八舌地提思路谈方法时,金玉堂唰唰唰地记笔记,而云开就滑头了,直接拿手机当做录音笔,把大家的交谈从头录到尾。
会议快结束时,云开对沈岩教授建议,在七月项目组基础上成立外聘专家组,沈岩欣然叫好,姚老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专家组组长。会议的技术结论是,后续治疗方案兵分三路,沈教授带领金玉堂继续研究活性肽的成分和中毒机制,姚希平爷孙俩以现代中医方法寻找解毒药方,而秦老院长带着苏杭和云开走以毒药攻毒路线。
离开渝糠诊所时,姚行远礼貌地送大家出门,以挑战的口吻对云开说:“怎么样,有信心没?没有的话,这事就干脆交给我算了!”
“看样子,小药王是成竹在胸啊?”云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笑嘻嘻地说:“咱们要不要再赌点什么?还没感谢你上次送的仙人参呢,这次又想送点啥给我?”
“谁输谁退出如何?”姚行远望着苏杭曼妙的背影,眼神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云开心里嘀咕着,你把人家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当成赌注了还?若是把这话告诉小气妞,你就算赢上十次都没戏唱了,答应你又肿么样?
他一肚子坏水,表情却很纯洁地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