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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蒙兑现了她的诺言,不再来找我的麻烦,她从我的世界消失了。这个发现让我很惆怅。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很难有什么故事,可是,排除那些不知道深浅的麻烦之后,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也蛮开心的。我相信不管是哪个男人,和这样一个妖精般的美女相处,总是愉快多余烦恼的。
可是,她就这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依然在档案股上班,依然每天负责录入那些陈旧的,蒙满了灰尘的旧档案。我在不断的加班中度过了一个酷热难耐的夏天。
整整一个夏天,这个城市没有下过一滴雨,街道上每天都有无数的洒水车徒劳无功企图让这个城市清洁,凉爽一些,可这都是徒劳。整个夏天,这个城市就像被放到了烧烤架上一样,人走到街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路面上浮起的热气,其中夹带着无处不在的灰尘。
我一直很担心王一波会因为那天我对他比了一个国际手势而修理我,但我或许多心了。重案组的刑警们有的是事情做,要他费神来修理我似乎也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庆幸之余,我也不免很沮丧,难道我就挫到别人都懒得来修理我了?宋旭东的案子后来究竟怎么样了我也没过问,我希望那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
至于李莎,她仍然在快餐店里打工。快餐店的门口也依然等着许多拿花的,开跑车的雄性动物。这至少说明他们都还没有得手,这或许是这个夏天以来唯一一件让我感到欣慰的事情。偶尔我也会去快餐店吃一两顿饭,李莎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似乎也忘了曾经说过还要到我那里吃饭的事情了。
唉,生活啊。这难道不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吗?自从遇到肖蒙以后,几个月来,我觉得我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或许在别的人看来,所有我遇到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但是对我自己而言,这一切都够惊心动魄了。现在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只是,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自从肖蒙消失以后,我在那些旧档案里就再也没有发现过跟那起自刎案件类似的案件了。
我对肖蒙说到此为止的时候只是希望麻烦到此为止,可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不变的只是我的日复一日的加班。就是加班,出工不出力也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我已经学会像股长那样上班时间在网上斗地主,像大妈那样下点电视剧看,不过我不看韩剧,我鄙视韩国人。我对他们的逼视仅仅在日本人之后。
好吧,距离我人生理想的实现,又进一步了。
一场大雨的到来似乎是在宣布酷热难耐的夏天的退场,那一天下班,我看见许许多多的人跑到街上,像孩子一般的在雨里疯跑。整个夏天市里调动一切力量保证城市的供水,居民们在生活上没有陷入干旱,可是他们在精神上已经旱得快要失去思维能力了。我没有像别人那样跑到雨里疯,我趁着别人还没有注意到雨天带来的不便,乘坐一趟还比较宽松的200路公汽回家。
这场雨很快让人们失去了兴致,因为它一下就是一个星期。并且从开始的那种爽朗泼辣的大雨变成了不声不张,但是又毫不讲理的缠绕着你的绵绵细雨。与其同时,气温急剧下降,前几天还在穿吊带和热裤的们,也都穿上了厚厚的夹衣。并且天气预报说,未来的一个星期,这样的天气可能还很难改变。
我只能说。这个城市它病了。它忽热忽冷。就像更年期妇女一样不讲道理。
除了那一天下班我坐上了一辆宽松地200公汽之外。以后每次我都为差点挤不上车而烦恼。挤上车以后。更为像被装在罐头里一样摇摇晃晃一个小时而烦恼。我工作两年了。可是要在这个城市买一套自己地房子。光是首付对我来说就是天文数字。至于车。我想过要买一辆自行车上班。可是那样地话我每天就要少睡一个小时。比以往提早一个小时出门。而晚上比以往推迟一个小时到家。
我身体还很好。不想这样锻炼。
九月地最后一天。雨还没有停下来地迹象。或者说。雨其实停过。但是停得很不利索。街道上没有一天干爽过。至于我们陈旧地档案室。那就更是充满了潮湿发霉地气息了。我刚从200公汽上下来。浑身都带着一种挤车挤出来地汗臭和那种雨天黏糊糊地感觉。这是一种非常不爽地感觉。
进门地时候。我发现股长看我地眼神有些异样。似乎有点悲痛。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凭我地直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大妈则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说:“人事处叫你去一趟。”
什么?人事处?像我这样子升职或者调换更好的部门那是不可能的,难道说要清理我?我身为一个公务员,在没有功劳,也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理由像人家私企那样说开就开吧?难道说是上次我得罪了王一波,他来跟我秋后算账了?
这真的是秋后了。
我看着股长,股长也看着我,然后他叹了一口气,说:“小古,你是个好同志,你放心的去吧。唉,还有一大半的档案录入没有完成,今年我们又进不了人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靠,我以为他真的是关心我,原来他悲痛的原因只是在我走以后他找不到人来加班了。还说什么放心的去吧,搞得好像我要挂了一样。我呸,他这个乌鸦嘴。
我带着一种非常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人事处。人事处是个好地方,他们总是非常的繁忙,可是绝对不会像我那样忙得没有意义。对于全局,包括市局和各个市区县分局来说,他们这里的工作关系着无数新老警员的升迁浮沉。同样是管档案的,人事处的档案管理员就比我们股长都要鲜活得多。
没有人找我谈话,负责接待我的是一个看起来也才进来的小警员,女警,不过我很难有情绪描述她的相貌。她拿出一份文件交给我,只说了一句:“从今天去,你到非务办去报到。”
非务办?什么意思?
按照女警给我指出的路线,我在市局大院最靠后的一栋大楼的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这个部门。我看到了办公室的牌子,全称是“非常事务处理办公室”。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警队还有这么一个编制,这也许是我们局的独创。可是什么叫“非常事务处理办公室”?又为什么要把我调到这里来呢?难道说,这是一个比我们档案股还要挫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