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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这样的环境和气氛是很容易拉近彼此关系的,而且效果很不错。听说张辰要去潘家园给人家鉴定,张湄也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弟弟到底是怎样的神奇,这么小的年龄就被人请去鉴定。
胡云峰也属于公务比较繁忙的人,饭后就要回部队了,还邀请张辰有时间去找他玩。张辰是真想去部队上见识一下,尤其是这素有禁军之称的卫戍区,就问胡云峰:“姐夫,到时候能不能让我开两枪啊?我打小就特羡慕那些军人挎着枪的神气劲儿。”
胡云峰笑道:“这还不是简单的事啊,只要你去了,别说开两枪,就是开两百枪也没问题,只要你别想着把枪带走。”
一句话把众人都给逗乐了,这铁血军人也是有幽默的一面啊。
胡云峰走后,几个人去喝了一会儿茶就动身往潘家园去了。虽说马三立是请张辰去的,可张辰还是个晚辈,摆不得谱,人家请你是看得起你,给你面子。作为一个晚辈,该有的尊敬必须得有,如果传出去一个张辰年青青就嚣张跋扈,不把人看在眼里的名声,那对他今后的道路会有很大影响的。
也不知道马三立有多少无法断代的物件,想来应该不会太多,毕竟马三立也是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气的,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马三立的眼力还是很过关的,估计就是一些比较为难人的东西。
到了潘家园马三立店里,马老板亲自迎接,把众人让到里边坐下泡了上等的好茶招待,可算是给足了张辰面子。
两泡茶过去后,张辰就问起马三立是怎么样的物件能把他这个行家难住了。马三立把张辰带到几件家俱跟前,说道:“只有三件是拿不准的,有人说是清早期的,有人说是明晚期的,也有说清中期的,什么说法都有吧,我这也是毛了,就请你过来给看看。”
张辰走到近前,先去打量一张炕桌。这张炕桌边角圆滑,尺寸协调,线条流畅;束腰处浮雕缠枝莲纹,造型简练,轻巧大方,典型的明代家俱,应该是明晚期到明末。张辰再用意念力去观察,六层绿色光芒,确实为明晚期无疑了。
确定之后,张辰就问马三立:“马前辈,这很明显是一张明晚期的炕桌啊,您在哪处看到问题了?”
马三立道:“从外观造型上看,肯定是明晚期的东西。可收藏协会老王说,明晚期嘉靖万历两朝之后基本就没有黄花梨家俱了,再兴起就应该是清朝的事了。我也偏向于明晚期,但是老王可是首博的鉴定师,见识的更多一些,所以我这儿就诶难住了。”
就怕这样的所谓专家啊,一句话就能害死人。张辰就笑道:“马前辈,他说的是没错,但那是指明晚期的宫廷家具,因为皇帝的个人喜好和当时社会的流行文化不同,所以那时候的宫廷家俱都是以漆器为主的。可也不能说让民间也全按着皇帝家里的喜好来啊。”
张辰又指了指桌子束腰处的浮雕,说道:“您看这束腰,这样的缠枝莲纹在清早期是几乎没有的,清早期国家初定,经济也不景气,人们还没时间讲究艺术方面的东西,那时候的纹饰没有这么精致,而且都是有些瞌睡的样子。再者清早期的黄花梨家俱都是官办,专供皇家使用的,也不会出现这么简单的纹饰。我认为,这的确是一件明晚期的物件。”
马三立听张辰一说,也就明白了,心里还在怪那位说明晚期没有黄花梨家俱的老王,连具体问题出在哪里都还没清楚,就说的那么肯定,要不是张辰能说出问题所在,这玩意儿还真就得当清早期的了。
张辰又开始看下一件,这一件是因为雕刻的图案被定为明代,其实是一件明末清初的东西,鉴定者还是那位老王。
张辰问清楚那位老王的鉴定之后,就说道:“其实关于这对大柜,他并没有完全说错,但也没有完全说对。”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有些听不懂了,店里的服务员、马三立的徒弟,包括马三立自己都不明白张辰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芷兰和张湄张沐两姐妹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就叫又对又错,也不对也不错呢?
宁琳琅倒是在看了这对大柜之后,对张辰的说法有了那么一点明白了,就问张辰:“师兄,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对大柜只是在形式上属于明代,但是本质上却不是明代的,那就是明末清初了?”
张辰看着宁琳琅笑了笑,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说道:“你说的不错,这对大柜的年代应该是在清早期顺治年间左右。马前辈,您来看,这对大柜上面的雕刻是明代装束不假,这雕工也非常的精美,应该是明皇家造办的。但是您看这些热带植物雕刻,这些本不该是出现在皇家器物上的东西,却偏偏出现了。所以说这应该是南明时候的东西,是永历帝逃到滇缅那会儿的。”
马三立真的是服了,笑着说道:“细节处见成败,小张,我老马今天真是服了。”
张辰并不以为这算什么本事,只要细心谁都能做到,笑着说道:“马前辈您太抬举我了,咱们还是看下一件吧。”
第三件是一只暗八仙的多宝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在是否宫廷家俱上边有些出入,张辰看过之后也给马三立指出了细节,证实这是一件民用家具。
告辞了马三立,张辰决定在市场上转转。张沐在经历了刚才的现场鉴定之后,更是下定决心要入这一行,张辰要逛市场她是绝对的支持者。张芷兰或者宁琳琅都是以张辰为骄傲的,张辰表现的越好他们就约开心。张湄则是觉得这个表弟还真有两下子,看他刚才一副专家的派头,被别人敬着,也为他高兴。
张辰左手拉着宁琳琅右手拉着母亲,后边还跟着姐妹俩,在这潘家园市场里倒也很惹眼。不少的摊贩都招呼他看东西,估计是把他当成带着家人来看热闹的了,四个女人穿着打扮都很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这样的人可是最好的顾客,钱多又好骗,最后发现东西不对也会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
可他们今天偏偏就打眼了,这位是真正的火眼金睛,骗了谁你也骗不了他。很快,一个跟屁虫就蹭上来了,要给张辰推荐宝贝,张辰没空搭理他,直接跟他说:“你要是真有空不如去糊弄糊弄外国人,老盯着自己人有意思吗?就没见过你这么大年龄的跟屁虫。”
这位知道遇见行家了,也不吭声,扭头就走了,张沐有些不解,宁琳琅就告诉她刚才那个人在古玩行里就叫做跟屁虫,又给她讲了跟屁虫是怎么回事,逗得张沐咯咯直笑。
张辰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摊子上有一件不错的东西,一只道光年间的青花梅瓶。张辰就走过去蹲在摊子前面,拿起那只梅瓶看了看,问那摊主:“老板,这玩意儿怎么卖啊?”
摊主很利索的报了价:“五十万,少一分不卖,那可是光绪年的官窑。”
得,这地摊上也开始钓鱼了,这么高的价钱人家就是没准备卖啊。张辰笑了笑,说道:“您眼看就能自己开店了吧,买卖做到这份儿上,应该上一个档次了。”
这就是规矩,你问了价人家也给了你价钱,不管买不买,你得还个价。当然张辰明白他的意思,不还价问这么一句也没问题,这就是在告诉对方,这买卖没法子做,我也知道你是钓鱼的,祝你早日开店吧。
这位也知道张辰懂行了,但是还有点不死心,说道:“兄弟,这件不要您看看别的啊,我这儿还有好东西。”
说着从身后包里掏出来一个用报纸裹着的物件,放在床单上把报纸打开,是一只青瓷僧帽壶。摊主把这玩意儿亮出来之后,和张辰说道:“兄弟,你看看这件,这可是正宗的哥窑,你看这开片,百圾碎的啊,看这釉色,这可是刚从南边过来的好东西,我这儿还没捂热呢。”
张辰看了他一眼,带着点戏虐的味道,道:“这玩意儿还用得着你捂吗,你就不嫌它烫手?你这玩意儿就是个妖怪啊,你还敢拿出来现眼?”
说完留下一脸迷茫的摊主,起身和众位美女飘然而去。走远几步之后,张芷兰就趴倒张辰耳边小声的和他说道:“儿子,你的功夫既然那么厉害,刚才那个妖怪你为什么不把他制服了呢,他会不会害人啊?”她自从那天见识了张辰让水杯飘起来之后,就开始有点相信这世上有神神鬼鬼的了,这会儿听到妖怪这两个字,很是敏感。
“噗”张辰真笑喷了,感情是给误会了啊,就和张芷兰说道:“妈,我所说的‘妖怪’并不是指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说他的东西不对。他拿出来那件东西叫僧帽壶,是从元代才开始有的瓷器造型,可是他那东西的表现却是宋代哥窑的。他所说的“百圾碎”开片,就是哥窑瓷器的一个特点,而这种在历史上没有的东西,我们就叫它妖怪。”
张芷兰一听也笑了,感情不是真妖怪啊,这古玩行还真是有点意思,居然有这么有意思的新鲜词。笑着问张辰:“儿子,那买了妖怪是不是就叫打眼了?你买过妖怪没有啊?”
张辰很谦虚的笑了笑,说道:“这您可是问对人了,我从九岁入行,学习了十一年,从二十岁第一次出手到现在,收了有几百件东西,从没打过眼,能让我打眼的东西还没做出来呢。”
宁琳琅对于张辰这点也很佩服,对张芷兰道:“张妈妈,师兄真的很厉害的,而且师兄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非漏不出手。”
这些天总听张辰讲古玩行的事情,张芷兰也多少知道点古玩行里的行话,惊讶道:“那他说收了几百件东西,都是捡漏的吗,不是说捡漏都很难,机会也很少的吗?”
宁琳琅一说起张辰捡漏来,脸上掩不住的那种为张辰骄傲的神色,说道:“师兄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他又很细心,什么样的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就像刚才那个马老板,师兄在他店里也捡过漏,只不过是我们不好意思说出来,您知道脱胎吗,就是一种古玉,经过很多年的掩埋之后会有颜色渗透到玉石的里边形成一种沁色,这种脱胎级别的古玉放倒水里边之后,可以把整盆水都变成玉石的颜色,属于无价之宝。师兄就是从他那里用一千五百块买到一尊弥勒像,然后从弥勒像的肚子里边找出了两只脱胎的玉蝉呢。”
张芷兰和张湄张沐听了都暗暗乍舌,一千五换来两件无价之宝,这便宜可真是逮大了。
宁琳琅接着道:“师兄的故事可多呢,他有一幅王维的真迹,也是目前经鉴定存世的唯一一幅带款的王维真迹,就是他八百块买笔筒搭来的;而师兄的那两幅王羲之真迹也只是花五万块收来的。当然,这些都和师兄他的努力分不开的,师兄学习好刻苦的,他会八种外语,而且通晓各国的历史,熟知世界各国地方和民族的风土人情,所以无论什么样的宝贝都不会被师兄放过的。在我看来,作为一个收藏爱好者,和师兄生活在同一个年代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因为他好像永远都不可能被超越。”虽然她也是收藏圈的人,可是却看不到她哪里感觉到悲哀了,完全就是幸福嘛。
转了一圈都五点多了,还是没有什么收获,这么多人也不适合淘宝捡漏,张辰就不打算再逛下去了,提议大家去吃火锅。
到了停车场门口的时候,张辰看到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竹筐子坐在路边上,神情比较落寞,脸上是忧郁的表情,好像什么事情不顺心的样子。张辰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当看到他筐子里的东西时,张辰猛地就停住了脚步。
想了一想,转身朝那个青年走了过去。张芷兰几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了,还以为张辰有什么不对,就都跟在了他后面。
张辰到了那个青年面前,蹲下身去再次看了看他筐子里的东西,问道:“你这些东西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