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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翻落下马,来不及抽剑就被复数的长枪贯穿了身体,在凌轩方战士嗜血的呐喊声中,艾尔法西尔的骑兵出现了逃亡者,一片片的橙色离开了队列,窜向了无尽的原野。[燃^文^书库][]
“总攻击!”凌轩重挥下手,响亮的号角,只看见原野的尽头飘扬起无数的旗帜,高挺着长枪的士卒从四面八方大喊着冲了过来。
六时,艾尔法西尔骑兵队,全没……
无主的战马在空旷的原野上发出了悲鸣,坐在山头上,凌轩俯视着下面,红色从山腰处一直延伸到山脚,接下来的一片片的橙色,零落的艾尔法西尔战旗歪斜
的插在尸堆中,迎着风无力的飘扬着。这应该是一场大胜利吧,敌军五千,无一生还,凌轩军仅损失了不足两千人。
“这个就是战争呀。”布拉西尔踏过尸体,走到凌轩面前,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里可都是他的同胞,凌轩自然能够理解布拉西尔的感受,在点了点头后道:“是呀,残酷的战争,不过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五千这个数目比起四十万不过沧海一粟,在击破艾尔法西尔的侵袭前,这样的景色还能看见不少吧。
“哎——”布拉西尔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两个人一站一坐,淋浴在夕阳洒下的血色光辉中……
前锋骑兵队的全军覆没,对于艾尔法西尔军的总体优势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在心理上给对方一个比较大的冲击,加上连日的阴雨,总数约八万的大军团居然裹足不前,在西维亚的城外连续驻扎了近一个星期。
“看样子,西维亚要变成前进基地了。”
在军中流传着这个消息,根据斥候的通报,萨姆丁确实从国内征调了大批的工匠前往西维亚,并且在西维亚的城里推平了大量的民房,修筑粮仓。而且,在西维亚以东的地方,被裹胁到那里的百姓开始组建自己的村落,大规模的开荒正在进行。
“一点点侵蚀的正规战,凌轩们迁出了十四万人,艾尔法西尔填进二十万,用不了多久,整个特拉维诺就是艾尔法西尔人的土地了。”
骑兵战的胜利在这种情况下,变的微不足道。战斗力的严重不均衡,只能使凌轩们眼睁睁的看着艾尔法西尔人慢慢蚕食凌轩们的领土。
“粮仓在城里呀。”看着巨大的地图,凌轩陷入沉思,只要对方还能填饱肚子,战争的平衡就没有向凌轩们偏斜的一刻。根据斥候的报告,现在西维亚城外的帐篷遮天闭日,就连靠近城池都困难异常。在城里,驻扎着萨姆丁最精锐的部队,而且凡登斯特大公也被驱赶到城外,就算忽略城外的几万人马,依靠凌轩们目前的军力,光是攻占西维亚城都显得吃力。
“如果能烧掉粮仓就好了。”凌轩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个无疑白日做梦,在敌人的大队没有移动前,任何的尝试只不过是浪费生命,“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敌人舒服的窝在西维亚附近呀。”
一想到此,凌轩立刻召集了军官们,召开了阵前会议。
“凌轩们主动出击!”会议的主题很简单,但是足够让与会者大吃一惊。
“不错呀,巨兽现在睡着了,适当的挑衅一下,也好让他活动一下身体,离开窝。”德科斯似乎早就想到凌轩会这么做了,嬉笑着在一旁道。
“那大人准备调用多少部队?”梅尔基奥尔询问道。
凌轩歪着头想了想:“不能太多,不然被察觉了,凌轩们就要跳陷阱;不过也不能太少,不然真的和蚊子一样了……就调用曼陀罗的龙骑兵一部!”
“三百名龙骑兵突袭八万大军……”即便再有联想的人也想不到如此疯狂的举动,帐中的军官皆数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上。好半晌,曼陀罗才起身,点头领命:“是,大人,凌轩这就去准备!”
“法普大人,凌轩也要出战!”另一边的雷帝斯豁然站起,大声喝道。
凌轩看着雷帝斯,出人意料的同意了他的提议:“去准备吧!”
雷帝斯顿时兴奋的涨红了脸,重重敲击了一下胸甲。
“军中的指挥权暂时由德科斯军师负责,此次凌轩要亲自出战!”
“啊——大人,请三思,现在这个时候,万一你有什么意外,那么全军都会崩溃的!”梅尔基奥尔大惊道。
“不必了,这次,凌轩要亲自向萨姆丁下战书,就算是凌轩的挑战好了。”凌轩摇了摇头,做出了决断,余下的军官看凌轩如此坚定,纷纷低下了头,“放心吧,只不过是炫耀的一战而已,再说了,没看见迦兰为凌轩生的儿子前,凌轩还舍不得死。”
营帐中的军官顿时笑出声来,不过笑后的神色还是一样的凝重。
“大人,请多保重!”所有的话最后汇成一句,军官们齐齐向凌轩敬礼。
……
“这个就是八万大军呀!”初次看见那连绵的营帐,即便是天际处,也能看见营帐中亮起的灯火,凌轩不禁发出了如此的感叹。想当初在修法城外所见识的庞大蛮族军比之还少上一半,这种遮掩大地的气魄,让人看了就荡气回肠。
“大人,凌轩们从哪里冲进去?”曼陀罗略带犹豫道,确实,整个军营实在太过庞大,三百骑人马冲进去就如同小石子扔进大海,能溅起多大的水花,就要看凌轩们从哪里下手了。
凌轩扫视了一下,军营的布置无懈可击,在角落里都布有高高的望台,一队队巡逻兵沿着栅栏四处游走,捆在栅栏上的火把让周围数十米的地方如同白昼。不
论从哪里冲过去,都会立刻被发现吧,偷袭什么的,基本没什么可能。
“直接冲过去吧,雷帝斯,你开路!”
“好的!”雷帝斯裂开了嘴巴,大笑着回应,一手提起巨大的战斧,另一手猛一扯缰绳,一边嗥叫着冲了出去。凌轩抽出了弯刀,紧跟而上,在凌轩的身后,是被赐予“迅雷”之名的龙骑兵……
“让开,让开!”雷帝斯高喝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从马背上跃起,当他落地时,一道明亮的斧光绕着他转了个圈,一队不幸的巡逻兵来不及哀号,就化成了漫天的血雨。还没等其他人回过神,只听见一声大吼,迎面的拒马就被整根的拔了出来,如箭一般射向两侧的高台。
几声哀叫,就看见数个身影从那上面倒载下来,几乎在同时,前面的栅栏“乒”的一声脆响,就变成了飞舞的碎片,消失的一干二净。真是不愧雷帝斯呀,凌轩来不及发出赞扬,四周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各处的营地立时明亮了数分,依稀间可以看见数不尽
的人影从阴暗处冒了出来。
敌人的反应可慢了几分,几万人的大军,在精神上也松懈了不少,完美的防御阵在他们手上,也难怪这么快被突破了。
“杀!”凌轩夹了一下马腹,加速冲了进去。
王历1355年6月9日夜
三百骑兵突营……
“啊——”
一名敌兵被砍中了后背,在发了一声惨叫后,扑倒了前面的火盆。里面的火炭滚落开去,立时点燃了临近的帐篷,火一下就窜了上来,并乘着风势席卷了眼前的一切,灼热的气流迎面扑来。
拨转了马头,这才发现到处是火光,龙骑兵们啸叫着来回突击,这一片的士卒已经失去了抵抗心,慌乱逃窜着。这一刻,让凌轩产生了就这样把艾尔法西尔大营踏破的幻想,不过四处密集响起的鼓声提醒了凌轩,这里仅仅是八万大军的一小部分而已。
“告诉萨姆丁,凌轩是法普,今天凌轩就到你的军帐中给你下战书,希望你能接受!”砍翻了慌不择路冲到面前的一名士卒,凌轩对着四处逃散的敌人大声喊了一句,然后挥刀道,“凌轩们离开这里!”
龙骑兵们又冲了数步,挑死了眼前的敌人后,纷纷拨转了地龙,如同来时般迅速撤离,在他们身后,已经冒出了另一徽号的敌人。
“不要让那些鼠辈逃了,杀光他们!”一名军官策着马赶了过来,在他的号令下,零散的箭矢划破了天空,在经过短暂的路程后,落到凌轩的面前。与之相比,嗥叫着冲过那名军官身边的士卒反而更多点。
“去死吧!”一柄斧头凌空飞过,在打了几个转后,劈在了那名军官的胸口,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军官转眼间成了一具尸体,仰天栽下马去。急冲而上的士卒在发了一声喊后,纷纷停下了步子,这个时候,雷帝斯空着双手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没有兵器,杀了他!”不知道谁先喊出这句话的,立时有人响应,停着长枪直冲向雷帝斯。还没等凌轩拍马接应,只看见雷帝斯避过长枪,一拳重击在抢攻者的脸上,那人满面开花倒飞了出去,手上的长枪也被雷帝斯夺去。
长枪并没有在雷帝斯手上多停留片刻,直接被掷了回去,在穿透了一名敌兵的胸膛后,没入另一人的肚子,两股血箭同时射上了半空。
“凌轩是狂战士雷帝斯,有种的来杀凌轩呀!”浑身浴血的雷帝斯看上去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神一般,瞪大了眼睛直视向对方。
“恶魔呀!”敌人的勇气在这瞬间消逝了,在发出惊天的惨叫后,纷纷散去。
“走了,雷帝斯!”
“知道了!”从尸体上拔出战斧,雷帝斯就这么抗着跟在凌轩的身后,在他后面,数以千记的敌人,没有一个敢上前。
“……三千骑突营,西侧营地当夜巡逻队,全员战死;另有局部营地被焚毁,十九名将佐被杀,其余死难士卒,约千人;凌轩军迅速反击,力毙敌寇数百后,敌军溃退……”
艾尔法西尔的战史上是如此记载着这场突击,死伤人数并不多,但是这种完全属于挑衅性的袭击,很快激怒了艾尔法西尔军的高层。遇袭后仅一天,盘踞在西维亚一线的部队拔营西进,数万人的洪流立时席卷了半个特拉维诺平原。
而在同时,越过敌人拔营后留下的空隙,雅修的骑兵队**了艾尔法西尔的运输动脉里,开始了他最善长的盗贼式攻击……
六月已进夏季,在连日的阴雨后,太阳就好象永远不会落下一般,热浪一下就席卷了整个草原,大有瞬间烤干大地的趋势。
“见鬼,在北方可没这么热过。”特亚斯抹了一下额头汗珠,嘟囔道。
“喂,别对凌轩们特拉维诺草原有什么不满,这里的气候很不错呀!”雷帝斯光着膀子,汗水如溪流般滑遍了他的全身。
“不见得吧!”
“要不就打一架,谁赢了,谁的话就是对的!”
……
自从特亚斯从北方征调过来后,和雷帝斯的关系似乎更见灼热起来,不过也好,至少在特亚斯的身上,没有了以前对贵族的极度仇视,在军中也少了几分不
安定因素。如今,军团的精锐都已经集合在这里,就等着一战的机会了。
“差不多已经到达丹鲁了吧?”凌轩转过头去,对着德科斯道。
德科斯懒洋洋的坐在草地上,似乎连多说话都觉着费力:“是,今天早上。”
“还需要再等一下呀……”凌轩仰着头看了看天色,太阳真是毒辣的要命,在这种气候里,什么人都提不起战斗的**,只可惜,艾尔法西尔的部队离开家乡也仅有一个多月,士气什么的尚没有跌进谷底,现在和他们交战,损失就太过巨大。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的艾尔人还没饿肚子,等一等比较好吧。”德科斯干脆的躺在草地上,在说完这一句后,就枕着手臂打起了呼噜。
根据情报,雅修的掠夺已经造成了影响,艾尔法西尔人开始调用西维亚的库存粮食,但是按照一般的估计,最早在六月下旬,敌人的供给才会发生困难。
怎么也要忍耐到那个时候呀,如果再此之前,敌人就已经冲到这里的话,那凌轩们就只好用性命做以一挡十的壮举了。
“真是苦恼的等待呀。”凌轩自言道,做出了如此的决断,就看哪一边先倒下吧,是敌人因为粮食供给困难自行崩溃,还是凌轩们被艾尔法西尔的洪流给卷走。
就当心境略带轻松的时候,只看见远处,数匹快马急
冲了过来。
“布拉西尔将军生病了!”来者滚落下马后,就大声喝道。
“什么!”凌轩大吃一惊,“立刻带凌轩去!”
“不吉利呀,还没开始呢,就躺下一个,这仗不好打哦。”德科斯嘟囔着,爬起来,跟在了后面……
才几天不见,布拉西尔就消瘦的不成人型,脸颊如同被削过般深陷下一块,原本清澈的眼睛也浑浊了起来。在看见凌轩后,他勉强支起身子,露出了一脸的苦笑:“真是难看呀,想不到会败给病。”
凌轩连忙上前了几步,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也没什么,多修养几天就好了。”
“是,是,布拉西尔大人只要好好休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营帐之地实在不适合调养,最好将大人迁到内地民房之中,恢复的应该更快点。”旁边一名医师打扮的人摇头晃脑的连声应是。
凌轩立时转头,对着帐中的侍卫道:“为何不把布拉西尔将军送回捷艮沃尔!”
“法普将军,是凌轩要求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大敌压境,这场战争因凌轩而起,凌轩岂可临阵退缩,那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布拉西尔一把按住凌轩的手,用力摇头道。
“谁说你临阵退缩了,你是去养病!凌轩可没理由让和凌轩穿一双靴子的盟友连生病都要挺在战场上,到时候,就是让天下人来耻笑凌轩法普了!”
“法普将军……”布拉西尔紧握住凌轩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还楞着干吗!”凌轩转过头,对呆立帐中的侍从使了个眼神,侍从立时会意,连忙躬身退下,不一会就抬了一付担架进来。
“养好病,立刻回来,等着你一同痛击萨姆丁!”
亲自搀扶第三王子上了担架,凌轩笑着道。
“是,法普将军!”布拉西尔勉强行了个军礼,也露出了笑容。
好不容易看着侍从们护送布拉西尔北上后,凌轩一把扯过了刚才那名医师,急声道:“到底是怎么会事,怎么才几天工夫就病成这个样子?”
医师晃动了脑袋好半晌才道:“这个嘛,今年的天气甚为怪异,五月阴雨,营帐简陋,多半会染上阴寒之气;一到了六月,突然又酷暑难当,燥热侵体;这个冷热突然交汇,在医书上讲……”
凌轩只听的耳朵一阵发麻,不得不打断这个医师的解释:“布拉西尔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痢疾……”被凌轩一吓,医师异样麻利的说出了病症。
“痢疾……那不是传染病吗,难道军中……”凌轩只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这种病听闻是一人得病,万人遭殃,眨眼间就可以让数万大军失去战斗力,若是军中大规模爆发起来,这个仗就不用打了。
“谁说的,那不过乡野粗人的讹传,这仅是风邪之症,多半还是水土不服而起。像长年生活在此的特拉维诺人,就不会那么不济事。即便是大人,生长与迷途森林此等阴湿之地,要染上痢疾,也是千难万难。
若真说是传染症,那也只是应在那些北方人身上。”
这个医师,满口的斯文言语,比那个米拉奇的罗嗦还要让人畏惧,连忙挥手让他离去。
“北方人?艾尔法西尔人也算是北方人吧。”凌轩摸着下巴,想到了这点,突然间,凌轩感觉到似乎是上神降下了机遇,“德科斯,凌轩想凌轩们不用再等很久了。
立刻派人去探听情况,这等事情,艾尔法西尔人一定
会刻意隐瞒,让斥候们连根草都不要放过搜索,一旦确定,凌轩们立刻出军!”
一旁的德科斯笑着点头道:“不错,上天也垂青你这个傻瓜呀。”
“如果错过的话,就会遭受上神的谴责。”
仅过了五天,前线斥候就有所回报,当日,凌轩召开了紧急军议会。地点是在一处小山丘上,四周拉起了长长的帷幕,山脚下更是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卒,显示出此次会议非同小可。
“说吧。”当军官们全数落座后,凌轩抬头对跪伏在中间的斥候道。
斥候抬起了头,露出那张看了就很难记住的脸:“是,大人。属下在接到德科斯大人急令后,冒险探营,开始尚无什么异常。不过各营之间严禁走动,而且在每次拔营后,属下都细数了遗留的炉灶,并无减少。到了前日晚上,属下偶尔发现有几个亲兵打扮的人抬出了一样物事,悄悄埋了,属下连忙刨了那坑,发现这个……”
说完,就抖开了身边的包裹,一具尸体就滚落出来,腐臭之味立时弥漫开来。
“啊——”军官们都发出了一声惊叹,有几人连忙掩住了鼻子。
凌轩略略起身,扫视了一下那具尸体,虽有浮肿,但保存尚好,立即道:“把医师叫来!”
唤来的医师仅翻看了尸体片刻,就躬身道:“大人,这等死状绝对是腹泻不止,脱水而亡,当是痢疾。”
“都下去吧!”凌轩已经得到凌轩需要的东西,挥手让斥候和医生退下后,凌轩扫视了一下列座军官:“此次是上神赐给的机遇,艾尔法西尔军连日猛进,加上水土不服,缺乏修养的士卒皆容易染上痢疾,凌轩决定和敌人正面交锋,乘敌人最虚弱之时,一举击破敌军!”
“是!”军官们皆数站起,脸上洋溢出激动的表情。
最后看了一眼军官们,点了点头:“不过各位请记清楚,对方有八万大军,即便发生了痢疾,敌人也有足够的兵力。此次战斗依然是以生命为赌博的战斗,望各位做好准备,假如判断失败,凌轩们就携手下黄泉
吧!”
军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露出了决断的表情。
“有什么和家人交代的就去说一下吧,出发前,全军休假两天!”
“是!”
……
今日的夜晚,两轮明月紧密的靠在一起,看上去显得分外明亮,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洁白的银色中。
坐在草地上,凌轩仰头望天,注视着那些密布在月亮周围的星星,虽然没有月亮那么明亮,但是闪动的轻微亮光,却让人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主人……”坐在一旁的迦兰想说什么,但是被凌轩轻声制止了。
“嘘——迦兰,不要说话,陪着凌轩看看星星吧。”
迦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安静的陪伴在凌轩的身边。
过了良久,凌轩低下了头,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迦兰……真的很感激你能嫁给凌轩。”
“主人,你说什么?”迦兰转过头,眼神中透满了惊异。
“除了打仗,凌轩什么都不会,而且凌轩也不懂的怎么去怜惜你,所以,这半年来真的是为难你了。”凌轩抓着头,吞吐了半晌后,说出心中的话。
迦兰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笑意,然后垂下了头:“主人,这半年来是迦兰最快乐的半年,能嫁给主人,是迦兰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是吗?”凌轩继续抓着头,颇有点信心不足。
“是的,主人。”迦兰将她那双柔软的手轻覆在凌轩的膝盖上,露出坚定的表情。
“知道了,迦兰。今天是特罗维西和洁卡相会的日子,按照礼仪,丈夫应该给妻子一份礼物的,不过,凌轩不知道该给你什么。”
迦兰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道:“主人,如果要给迦兰礼物的话,就请你在接下来的战斗活下去吧,这个就是给迦兰最好的礼物了。”
凌轩楞了半晌,过了片刻后道:“好,迦兰,凌轩答应你。”
迦兰露出一丝微笑,将头轻轻靠在凌轩肩膀上,而凌轩,一如以前般,笨手笨脚的搭上了她的肩膀。月光洒下,这一刻,比金子都来的宝贵……
王历1355年6月19日
新亚鲁法西尔军主力离开了靠近捷艮沃尔的宿营地,主动向艾尔法西尔军靠近。
“亚鲁法西尔人想找死!”这是在那个时候最喧嚣的声音,几乎所有的国家都认为这是单方面的自杀行为。两万名训练装备都属下乘的贼军,和艾尔法西尔八万精锐相抗衡?这个比当年修法战场上一千军突击四万蛮军还显得荒诞。
“就算是运气在法普那头蜥蜴身上,也没可能胜利的!”
“艾尔法西尔人可不是蛮子,就算拼光了两万人,法普也找不到萨姆丁的本阵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种议论纷纷中,6月21日,两军的先锋队在北丹鲁地区接触,略略交手后,就各自退回了本阵,此后,沿着一片小树林,凌轩下达了驻营的指示。
艾尔法西尔军在相隔约十里的地方也驻扎下来,并不断派遣小股的部队前来骚扰。
22日,地平线上出现了艾尔法西尔的旌旗,如同移动的树林一般,黑压压的逼迫了过来。
“……6月22日,晴,炎热……晨七时,艾尔法西尔军开始布阵,目力所及之处皆为敌人的战旗,九时,列阵完毕,军容之整齐让人咋舌;反观凌轩军,除前列重步兵尚有阵型外,多数士卒藏身树阴之下…
…”
这是当时的一名贵族出身的士兵写下的日记,比起艾尔法西尔人在烈日之下都屹立不动的军容,凌轩军士兵的表现就足够让人汗颜了。不过让凌轩欣慰的是,大部分士卒都是挂着轻松的表情,并没有畏惧敌人的庞大压力。
夹了一下马腹,凌轩策马到了阵列的最前沿,对着士兵们大喊道:“今天,就是一比四的战争了,这里,凌轩想说的是,凌轩答应过凌轩的妻子,要活着回去,这是
特罗维西和洁卡相会的礼物。凌轩希望把这个礼物同样分给你们的妻子,好好保护自己,带着性命回家吧!”
“万岁!”士兵们高举起武器,大笑着回应着。
凌轩驱马回到阵后,四周的军官纷纷树起了拇指,更远处,雷帝斯裂嘴道:“可惜凌轩没老婆,法尔切妮呀,愿意和凌轩生一个像法利斯那么出色的儿子吗?”
法尔切妮并没有如一般女性般羞红脸,只是落落大方道:“等你活下来再和凌轩说这个话吧!”
雷帝斯怔了怔,高举起战斧道:“放心,艾尔法西尔人伤不到凌轩的!”
“萨姆丁是软脚虾,今天就把他打回老家去!”
不知道哪个人接着喊了一声,这句带着浓厚艾尔法西尔口音的话引来了一阵轰笑。这个时候,敌人树起了绿色战旗,敌人的弓箭手应着鼓声的节拍,缓步踏出了战列。
“可以看一场万箭齐发的好戏了。”凌轩笑着对身边的军官们道,然后跨下了战马,几乎同时,身后的步卒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几步,在靠到大树后,将盾牌举过头顶全身蜷缩起来。惟有全身铠甲的重步兵依然不动,挡在凌轩们面前。
流浪兵团的士兵在保命这项本能上,远比别的什么部队来的优秀,还没等凌轩感叹出声,“咚——”的一声响后,敌人的鼓声同时停息,片刻寂静后,耳朵了突然灌满了“咻咻”的破空密响,整个天空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光辉。
“稻田里的战争”与22日,在上万支箭矢划破天空的瞬间,正式进入了最**的阶段——丹鲁会战……
箭划过一段颇长的距离,在凌轩数了百下后,急转而下,如同暴风雨一般打在凌轩军阵营里。就在这眨眼间,在凌轩的四周,草地上,树上,插满了艾尔法西尔的绿翎箭,密密的就像长出了一片茅草。
挡在身前的一名亲兵慢慢倒下,一支越过空隙的箭插在他脖子上,血顺着箭杆淌到地上,染红了一片草地。这是凌轩看见的第一个殉难者,身后,此起彼伏的哀号声昭示着在第一轮的箭雨中,一批新的孤儿寡妇的诞生。
“保护好自己,弓箭队!”
速的弓箭手很快还以颜色,箭矢就像是一群飞蝗,掠出树林后,快速落到对面的阵地中,一层淡淡的血雾弥漫而起,最前沿的部队如被飓风扫过一般,瞬间消失了无数的身影。仅过了片刻,另一波箭雨回敬而来。
“……比起诸多名垂青史的会战,丹鲁会战的开始就如同两个孩子在玩弹球游戏,丹鲁的上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灰蒙蒙的。在异常沉闷的箭矢往来中,两军在整整一个时辰内的损失,尚不及接下来战斗的一分钟……”
上午十时,敌人的弓箭队开始撤出无意义的互相漫射,取而代之的,是身着红色盔甲的艾尔法西尔重装突击骑兵,而在两翼,大量的橙色轻骑兵慢慢聚集起来。标准的艾尔法西尔骑兵突击阵,由中央的重骑兵负责总突击,两翼轻骑兵做包抄。简单但是实用,而且是在这种压倒性优势的作战中,即便是被凌轩们知道了用意,也很难作出应对。
“敌人准备一鼓作气呀!”德科斯突然遮目喊道,顺着他的目光,只看见打着蓝色、青色旗号的部队大量聚集在中央,紧贴着重装骑兵。看样子,是准备在重骑兵冲击后,立刻跟上,用人数的优势一举歼灭凌轩军。
“不过,土黄色的重步兵是一个没见,对方恐怕连穿上那么重盔甲后能走动的士卒都没多少了。”德科斯继续道。
凌轩点了点头,若是有重步兵的话,手持巨盾,做密集突防,火枪手的威力就会降到谷地,现在看来,艾尔法西尔军中痢疾的泛滥程度比凌轩想象的还要严重。
“火枪手全部集中到中央,弓箭手向两翼散开。”
很快做出了应对,凌轩抽出了弯刀,“军师,去后阵吧,接下来就是接触战了,凌轩可没办法分心照顾你。”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快就嫌弃老人家了。”
德科斯嘟囔着,在一群近侍的护送下向后阵移动,他们的空隙迅速被亲兵团的人给填满,克斯汀一脸严肃的站到凌轩身边。
“克斯汀,别把命丢在这里,不然凡登斯特大公可会怨恨凌轩的。”
“是,御上!”克斯汀抽出长剑,“夏鲁斯会保护凌轩的!”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激昂的鼓声,大地开始震动……
上万骑兵的冲击,大地的绿色在那瞬间被马蹄刨尽,一起卷进骑兵拉出的长长尘土之墙中,那道尘墙就如同咆哮的魔鬼,急速向凌轩们冲来。四周的树木颤栗着把叶子抖落,沙沙的声音混杂在那怒涛般的马蹄踏地声中,分外显得诡异。
“敌军八百米!”了望兵大声吼叫着。
凌轩扫视了一下四周,身前一名火枪手的全身颤抖着,敲击火石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杂乱,在微叹了一口气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害怕,勇敢点。”
火枪手转过头,看上去很年轻,脸上挂满了泪珠:“大……大人,凌轩不想死。”
“敌军七百米!”
凌轩叹了口气,挥手道:“回家去吧,你会长命百岁的。”
火枪手颤抖跪在地上,给凌轩嗑了一个头,然后挤过人群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敌军六百米,弓箭手准备!”
“不想战斗的都回去吧,和家人在一起,尽量快乐的生活下去!”听闻凌轩呵斥后,又有一部分人悄悄退下,四周顿时响起了“胆小鬼”,“懦夫”的喝骂声。扫视了一下四周,虽然看不清楚树林里的情况,但是大部分人选择了留下。
“敌军五百米,弓箭手,放!”
密集的箭矢飞出,敌军两翼的骑兵流如同撞击上礁石般突然阻断,插满箭矢的马匹翻滚着扑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骑兵被甩出,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后,
跌落在地面。大数人当场殒命,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少数,很快被践踏进自家的马蹄下,发出凄厉的喊叫。
“敌军四百米,火枪手!”
火枪队长们齐踏上一步,抽出配刀:“跟随命令,上子弹!”
“留下战斗的请记住,凌轩不需要你们英勇的战死,需要你们更为英勇的活下去,这是为了你们家人的战斗,保留下性命的胜利才是最大的胜利!”
“敌军三百米!”
红色在眼睛里异常鲜艳的灼烧起来,能够清晰的看见敌人,护面下那双通红的眼睛发出嗜血的光芒,骑枪渐渐放下,锋利的刺尖发出冰冷的杀气。
“端枪!”
“两百米!”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勇敢的活下去!”
“射击——”
“乒乒乒——”黑烟升起,数百道白光划过,直窜入敌人重骑兵的冲击阵中,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火枪齐射后的威力。在马匹惊吓着跪伏倒地上的同时,最先排的骑兵如同被重力撞击般,甩掉了骑枪,上身往后仰去,几股血箭从胸口激射而出。还没等血
洒落,尸体已经贴着马背滑倒在地,翻滚了几下后,没有了气息。
第二排骑兵越过尸体,第二排火枪喷出了火舌,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从两翼到中央,骑兵队有如撞击在死亡线上不停的倒下,一米一米的向前挪进着。
“咻——”头顶突然响起了破空的细鸣,抬头一看,只看见遮幕天空的掷矛,中央的敌人步军已经移到了投掷范围内,不过多数都无力的跌落在自家的阵营中,即便是少数,也有数百根之多。破开树叶,在激起“哗啦”一片急响后,落在了凌轩军阵中,惨叫响起。就在凌轩面前,数个火枪手被贯穿了身体,钉死在地上。
火枪手退下,手持八尺长枪的枪兵队填补了空隙,原本跪在地上的重步兵队在紧密了队型后,大喝了一声,跨步挺出了长戟,连同后阵的长枪搭出了比树林尚密上几分的枪林。数分钟后,敌人的骑兵队撞击到枪林上,鲜血如同泉水一样喷上了半空,将先阵的部队涂抹上耀眼的红色。
火枪声再次响起,对着高出步兵甚多的骑兵队宣泄着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