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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林对胡加祥的病有了针对性的治疗方案,那都是基于他对《内经》、《金匮》的研究和准确的把握,出方时的周全考虑,达到的高屋建瓴的高度。
等胡淑兰请关向北把药买回来,周全林把药煮好,并且给胡加祥送服了汤药,周全林才坐在胡加祥旁边观察他病情的变化,胡加祥服下第一口药显得很痛苦,连续喝了几回药后,胡加祥明显地眼神安定了,好了许多,不晕了。他转过头对周全林点了点头。
“周大夫,我不晕了,也不恶心了,别再让我喝那些苦药汤了。”胡加祥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对这样不完全相信中药的患者,周全林是最苦恼的。用西药没医治好,中药服下已经有所好转,却又不满意了,这样的病号整个一个蛇精啊!
“胡大叔,你不喝苦药汤,怎么会止住眩晕的,现在就这么晕,你今后不想再喝酒了?”周全林拿酒说事,是想达到醍醐灌顶的心理预期。
“哦,我喝了这苦药汤,你敢保证我还能端那酒杯吗?”听了胡加祥的话,胡淑兰母女俩直皱眉头。这老头是喝糊涂了,还是好了点就开始胡搅蛮缠,脑袋让眩晕给弄乱了,没有周全林的大力杀手锏,这老头都找不到北了,晕得是天眩地转,眼前是百变万花筒,现在明摆着是过河要拆桥,吃饱了要打厨子的架势。
“爹,你这么跟医生说话,不理亏啊?”胡淑兰也没辙了,话里有了一些责怪。周全林向胡淑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他不会介意的,毕竟年龄大了,有些病重就不讲道理。
“老头子,没有周医生,你就一直躺在坑上晕着呢,你现在不是让这病搞迷糊了吧,怎么胡说八道的。”胡加祥的老伴也沉不住气了。
“我不糊涂,你们喝这苦药试试。”胡加祥继续胡搅蛮缠起来。
“爹,苦药能治病,你那辣酒难道能治病啊!也不是让你每天喝这苦药,你坚持一下,只要病好了,你想喝啥就喝啥,没人能拦着你。”胡淑兰被她爹的行为搞乱了方寸,话说得激动。
“胡大叔,你不把病治好,什么你都不能喝了,只要眩晕不好,你喝啥都吐啥啊!”周全林见过这种病人,所以还是开导为上,硬来没用的。
“那些个老把式,拿我好欺负,我好了他们不还得跟我闹吗?”周全林终于明白了,人在绝望时,对疾病跟本没放在心里,精神的问题解决不好,对待疾病的态度也完全是拧着的,心不顺则气不顺啊。还要做好心理辅导工作,不能急。
“胡大叔,你要是一直病着,你的那些老伙伴就找不到对手了,他们也会很内疚的。”
“他们能内疚,我不信,他们巴不得我早死了,就能达到多分地的目的了。”胡淑兰别过了头,眼睛潮湿了,因为胡加祥是最疼这个宝贝女儿的,见到父亲为了争利益身体都不顾了,她很心疼,又很无奈。
“胡大叔,你病着,谁最心疼?”周全林就打起了感情牌,因为在其他办法不管用的时候,亲情、友情、爱情是这些重情的老人家的软肋。胡加祥看着一边抹泪的女儿,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头了。
“周大夫,我就是怕苦,不想喝这苦汤子。行了,你说咋喝就咋喝吧,我听你的。”胡加祥也顺坡下驴,家人是他最大的后方,他很清楚,他再这样闹下去,谁都不好。胡淑兰见她爹说了软话,才不再抽泣。
胡加祥老伴气着说,“老头子,早知这样何必说那些气话,你要为我们娘俩活着,你好好的,我们一家在一起才是幸福的,那些个老伙计才会嫉妒你,羡慕你。”
“也是这个理。行,喝苦药的事我就忍了,就当是喝了一回好酒,周大夫,你就开方抓药吧,你说喝我就喝,决不打折扣。”周全林内心里想乐,这不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吗。可这些一辈子嗜酒如命的大叔们就是这样的主,不碰南墙不回头啊。
又过了3小时,周全林给胡加祥喂服了200毫升药,其后每融3小时就喂一下,直到后半夜。胡加祥终于不晕了,才安静地睡下了。
这胡加祥代表了一类这样的老年患者,多年的不良嗜好加上一时的心胜好强,导致引涎上窜,加上由虚生痰,共同成为“眩晕”的主因。古中医有专门的论述,“无虚不作眩,无痰不作眩,无火不作眩。”
看来这“眩晕”是古以有之,病历也很丰富,所以古中医为此对病因有详尽的阐述:
其一,“由肾阳虚弱而引起,火不生土,脾失健运,痰湿内生。”就是指肾阳虚造成体质羸弱,肾火不足也引起脾胃的失和,引发身体能量的转化不够,最终让身体的废物积存在体内不能正常循环排出,而且越积越多,最后成病;
其二,“由肾阴虚而引起,五志过极化火,津-液熬炼成痰。”肾阴不足形成肾阳过剩,不能平衡,各器官运行加快,最后体内物质也会过度使用变成痰湿。
两个原因虽然相背,但最终的结果基本相同,可治病过程就截然不同了,要根据诊断和判断来先择一个方向来治,不能用一种方案。
引起的后果也是可怕而突然的。痰随气升降,无处不到,如果进入经络就会产生疼痛、麻木,引发瘫痪或结核病;如果进入肌肤腠里,就会凝滞成痈,也就是皮下组织的化浓性炎症;如果到达肺部就会咳嗽或气喘;如果入侵心脏就会出现心悸心慌的症状;如果入侵胃部,则产生呕吐的结果;如果上冲到大脑就会眩晕;如果下行到下肢,则产生痿痹、鹤膝或是骨疽,这三种病简单地说就是瘫软无力、滑膜炎或化脓性骨髓炎。
总之“痰生百病,怪病多痰。”
中医把这些个状况都称为“痰饮”,只要人的肌体失调,导致病理渗出物或赘生物,都会从“痰饮”这个角度来诊治。
周全林给胡加祥用的三方合剂,主要的作用也是浊阴下泄,清阳上升,其中所用的吴茱萸更是能解痉挛的圣药。
由于胡加祥的病既有生理的病变,还有心理的因素,周全林决定留下,在胡加祥家暂住一晚,边观察边为胡加祥调整方子,这是一个好中医的作法,随病调方,辨症施治,重病就要随诊,这是中医的传统,望闻问切都是通过医生亲身的观察做出判断才是最效率的,周全林身体力行实践着程大可老先生的指教。
当晚,胡淑兰请周全林在家里吃了一餐健康的农家晚饭,安排周全林住在她家的西厢房,给周全林辅上干净的被褥,打了洗脸洗脚水,照顾得殷勤备至,周全林在胡家这一宿睡得很踏实,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周全林在睡觉前还在想明天还是要调整下一下药方,因为肾阳回来之时,就不能过度用这些烈性的药,否则有过阳反阴的问题。
到了第二天早晨,周全林早早地起来,打了一套太极拳,然后打扫了一下院子,开始翻开书看。
胡淑兰起来看到周全林如此的好学,也由衷的敬佩,她年方二十有二,要是找这样一位有为的青年,她想到这有些热,但又想这么努力又有能力的青年中医,一定也是心有所属了,自己有点太自作多情了。而且关向北一直是对自己很好,也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周医生,早起了。我去做早饭,你等一会儿啊!”
“胡助理,你也起这么早啊!我还不饿呢,不急。”
“周医生,你别跟我那么生分,私下里你就不要叫我助理了。”
“行,我就叫你淑兰,行吧!”一下子这样的亲切的叫法,把胡淑兰给弄愣神了。
“好,叫淑兰,叫小胡都行,你应该比我大几岁吧?”胡淑兰正想问问周全林的年龄。
“我属龙的,今年25岁。”周全林这几年的生活中确实都是苦争苦熬的,现在有一位和自己心仪的女子,他也有些心动。
“我22岁,那你是大哥了。”胡淑兰想这样能拉近关系,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
“行,今后我就是你哥了。”周全林也对胡淑兰的印象不错。
“好,我多了位大哥,正求之不得呢!哈哈哈……”胡淑兰笑得欢快,引得走过身边的胡淑兰妈妈也来搭话,“我是淑兰的妈,全林你是不是对我也得改改叫法啊。”
“胡大婶,您就是我婶子嘛!要不我就管您叫胡妈妈吧!”
“好啊!好啊!你管我叫妈也行啊!”
大家说的高兴都哄笑起来。
这时堂屋的门开了,只见胡加祥走了出来,院里的三个人都愣了,头一天还卧床不起病患,现在能满地走了,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胡叔叔,你能下地了。”周全林也甚为吃惊。
“头不晕,躺了几天了,下地走走。”
“那您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就是我这腰还紧,像是要折了一样。”
“好,胡叔叔,一会儿,我给您号一下脉,然后我再开几付药,您吃了,病就能好了。”
“真的,小周大夫啊,你可救了我了,我谢谢你啊!”
“爸,周大夫是我大哥了,你这点小病,我哥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四个人都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