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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待我,素来是极好的,因着我的一句话,他便求了德妃娘娘,将七哥一并养在了毓秀宫中。德妃无子,见他聪明乖巧,便索性求了皇伯父,将他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远黛徐徐的解释着,却是神色宁定,并无丝毫得意之色。
历来宫内皇子托于其他妃嫔身边抚养者,历来多有。这其中,既有生母早亡的,也有一些是因皇子生母身份太过低微,乃至无权抚育的。石传珉是其一,石传珏亦然。
只是石传珉的生母虽然薨逝的早,但毕竟为皇后之尊,皇后之子,便是嫡子。德妃固然已是昔日南越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嫔,然妃嫔就是妃嫔,身份再高的妃嫔之子,也依然只是庶子。莫说南越皇室颇重嫡庶之分,即便不然,也没有将嫡子贬为庶子的道理。
因此上,石传珉虽则自幼由德妃抚养,但却并没记在德妃名下,算不上是德妃之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妃再收养一子,且记在自己名下,自是一种顺理成章之举。
这一点,同样出身皇室的百里肇,自然是一听便明白了:“据我所知,德妃的母家在南越地位似颇不俗!”注目看向远黛,百里肇若有所思的道。
微微颔首,远黛坦然道:“德妃的母家柳氏,也算是南越的百年望族,其地位,不输于大周四大侯门!大小金后偕亡后,皇伯父甚至曾考虑过册德妃为后,只是可惜……”
她并没说下去,百里肇却已明白过来。德妃固然身世高贵,惜乎膝下无有子嗣。无有子嗣之功,这个弱点,可大可小,若无人坚决反对,倒也并不妨事。然而不巧的是,大小金后各有一子在前。在这样的情况下,金氏自然是不希望德妃被册为后的。
如此一拖两拖,一名女子,能有多少青春可耗得起。及至年老色衰,有些事,自然也就不复再被提起了。而从远黛口中,百里肇更能隐约猜出,当日景轩帝所以将长子交予德妃代为抚养,只怕也是一种出于两全的考虑,想要稍安德妃乃至柳氏一族之心。
百里肇默默想着,一时又想起了自己早薨的母后董氏,半晌,不觉长长的叹了口气。南越、北周,二国并立于世,便连这些宫闱事儿,其实也有这许多的相似之处。
见他不语,远黛反又问了一句:“德妃近况,王爷应该有所了然吧?”
南越皇位,最后花落石传钰,这太后之位,自然也就与德妃无缘。离开南越前,远黛只知德妃被封为德太妃,至于近况,她却真是全无所知了。
百里肇点头,这事,他自是不会隐瞒远黛,当下道:“此次南北联姻人选甫定之时,岳尧便曾命人整理了一份有关石传珏的资料来。你若有兴趣,赶明儿我命人送一份给你!”
听得这话,远黛却是想也不想的便摇了摇头:“这却不必了!我只是想要知道德妃娘娘的现状而已!毕竟当年,她也曾对我好过!”说到最后,已不觉恍然失神。
百里肇闻言,心下却是了然。远黛既与石传珉交好,与抚养石传珉的德妃交好,自也在情理之中:“德太妃尚在人世,至于其他,我也知之不详!”昭平帝石传钰登基已三年有余,德妃只是前朝所遗的一介太妃,安定郡王石传珏在如今的南越也只是一个寻常王爷,若非被昭平帝择为联姻之人,百里肇压根儿也不会去注意他,更遑论后宫一介无权无势的太妃。
事实上,在资料之上注明德妃仍旧活着,已算是岳尧多事了。
远黛是何许人物,一听百里肇这话,哪还不明白德妃如今的处境。苦笑一声后,她缓声的道:“当年……若非是后宫小人当道,只怕如今的德妃,早已是太后了!”这话,她本是不想说的,然而这一刻,心中的种种块垒陡然涌上,竟让她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德妃,性情温淑,容貌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当得千里挑一……”面上不期然的现出丝丝怀想之色,远黛的语声便也因之愈加的渺远:“德妃入宫那年,正是皇伯父心绪最差的时候,那一年,小金后与皇伯父正闹得不可开交,刚刚进宫的德妃,也因之宠冠后宫……”
说到这里,远黛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抬眸看向百里肇,徐徐道:“皇伯父将大哥交予德妃抚养,又承诺要立她为后,这些,都表明了皇伯父的决心!”
神色不曾稍动,百里肇稳坐如山,且作倾听状。他自幼长在大周宫中,对于那些妃嫔之间的争斗,虽因避嫌之故,绝不会插手其间,但也不会全无所知。他更知道,远黛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同他说起这些南越宫中的隐秘之事,她说,自然有她的原因。
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远黛也不由一笑:“既生皇家,身不由己。皇伯父这一生,几乎没有停止过与我父王的争斗,这里头,有输也有赢,当然了,最后还是他赢了!”说到这里,她却又忽然一顿,而后才道:“只是……他虽赢了,却仍然留下了好些心病……这其中,最大的心病莫过于大小金后、以及……我的那位四哥……”
这最后的一句话,她说的极为辛苦,只是寥寥数字,却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
若有所思的看她,百里肇心中若有所悟,看向远黛的目光便也愈显专注。
“所以,在他无意中发现德妃宫中,竟藏有一样我父王的随身之物后,他便变了脸色,拂袖而去,甚至此后,都再没踏入过德妃宫中半步……”没去解释景轩帝的心病究竟为何,远黛只平平淡淡的述说着她所知道的事实,惟有眸中,隐现同情,对德妃的同情。
心下陡地一动,忽然之间,百里肇便已明白过来,知道远黛所以忽然说起这个的最终缘由。为之淡淡一笑,他平稳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是人之常情!”
远黛所以忽然说起这个,所为的,自然是不希望与他之间因类似之事发生龃龉,不论是现在,还是日后,或者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后,她将前往南越的那段时日。故而他很爽快的给了她答案,他不是景轩帝,自然也不会犯景轩帝从前所犯的错误。
没有回话,远黛只笑了笑,却在不经意间现出了几分疲惫之色:“平京的冬日,真是冷!”她没来由的忽然道了一句后,却又笑道:“只是如今,我忽然竟有些期待了。只是可惜……”她没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却已昭然若揭。
她虽开始期待今年平京的严冬,但若无意外,怕是终究不能在平京过冬了。
远黛的意思,百里肇自然明白,默然片刻,他终是开口道:“为何一定要回去呢?”远黛从没对他隐瞒过想回一趟南越的打算,但在他而言,却一直以为,她其实并无必要回去。只是因为她素常的固执性子,他一直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问她而已。
“三年了,我想回去看看!”远黛语声平静,却显然没有丝毫的动摇:“看看广逸王府,也到父王坟前去拜祭一番……还有,大哥,我想去看看他们……”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是一笑,旋转眸看向百里肇:“若有可能,我甚至想与你同去,只是如今,只怕不是时候!”
陡然听得这话,却不由的百里肇不怔了一下,心中一时也不知是惊是喜。这还是第一次,远黛同他说起这个,而这话的根本意思,其实就是对他的认同。
她想要带他回去,见一见她已故去的父王——广逸王。
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百里肇张臂轻轻环住远黛的肩,心中似有许多话将要喷薄而出,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梗在了那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反手抱住他的蜂腰,远黛淡淡笑道:“好在……日后总会有机会的……你说是吗?”
“是!”良久,百里肇也只是吐出了这一个字来。
于他而言,其实是不希望远黛回去南越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他最紧要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若离开,且不说会在南越遇到什么样的局面,只说大周,也是智者所不取的。
所以,他可能陪远黛同去,甚至也没法调配人手陪同远黛。只因寻常之人,便是去了,怕也无用,而真正紧要的人手,他也真是腾不出来。心中如是想着,百里肇的双臂便不由的更紧了紧,仿佛想将怀中的女子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
“你既要去,我不拦你……也……拦不住……”语调之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无奈,百里肇叹气的道:“只是……你要小心……”他从来非是喋喋不休之人,到了这个时候,除了这小心二字,竟是说不出其他话来。
微微一笑,远黛淡然答道:“这是自然,我可还想着日后有母仪天下的一天呢!”这个时候,她竟还有闲情逸致悠然的说笑,倒真让百里肇有些无奈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