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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殊缓缓地从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中脱离,不是他舍不得,是这一下实在跌得够呛。
抬头往上看了看,顶上是一个窟窿,上面本来应该是覆盖着一层厚实的花花草草,不过现在被他戳破了,一柱白光穿透了下来。他稍微估摸了一下,洞口起码有十七八丈高。想试下能不能腾空,却发现这里的禁制比外面要强烈得多,连体内真气运转起来都无比滞涩,要不是祖洞里的传承连肉身都洗炼了一边,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当场摔死就已经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这可该怎么出去啊?”天殊顺势打量起旁边的山壁,虽然说不上“光滑如镜”吧,可却偏偏连块可以抓手的石头都没有!无奈的目光开始在周围扫荡。这里不大,横竖大概也就四五步的样子,借着头顶的光柱,很容易就把身边景物尽收眼里,用四个字便可以概括——空无一物。
不过,对于似乎和“洞”这个字特别有缘的天殊来说,他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整个山洞被划成了四块区域,不为别的,只因为一场“全方位,地毯式,立体式”地搜索将要展开,这里每一寸的地面和山壁都要面临“严酷”地检查!
不要忘了他是怎么发现桃花谷的!
一手敲敲打打,一手拍拍摸摸,天殊竟然这么枯燥地弄了大半个时辰,看来虽然传承没有给他强大的神识,却让他拥有了不一般的耐心与毅力。但可惜的是,不是所有好的过程都会带来好的结果,有三块区域已经检查完了,这第四块区域也检查到一大半了,结果就是毫无结果,要是下面还没有,他大概就只剩下用头撞墙了。
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当他的手触摸着那块最后的山壁时,可算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山壁上某个位置的表层是松软的,轻轻一抠,土石被剥落。天殊当然不会放过这“最后一根稻草”,顺着松软的地方使劲抠,指头动得是相当灵活。
这项工作的工作量很小,片刻时间就已完工,最后山壁上出现了五个小孔,每个小孔下面各自标记着一个迷糊的符号。
天殊暗自庆幸,以前小的时候没少看书,这几个符号他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是一种古文字,而且更加幸运的是,这几个字是他都认识——它们的意思就是金、木、水、火、土。
微微思索了一下,天殊将手指插了进去。不知道是因为由他抠出来的,还是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五根手指插得严丝合缝。滞涩的真气被强行运转起来,手臂真气连半个小周天都不到,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运转完一个小周天,这样他才能做到从指尖释放出相对应的五行真气。可这一个小周天真的是太艰难了,这里的禁制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不知道是第几次打断,第几次开始,天殊只知道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将真气运行得比上一次远一点,离完成小周天近一点。终于,他成功了。五丝不同属性的细弱真气从指尖脱体而出。他想坚持得久一些,可惜却仅仅持续了三息的时间。吃力地抽出手指,一边疲惫地甩着,一边粗重地喘着气,汗流浃背地感觉其实很不舒服。
正当他刚刚恢复点体力,想要再次尝试的时候,“奇迹”很识相地发生了——在他身前的地面上,一道工整的裂缝缓缓出现,渐渐被拉大、拉开,最终形成了一个“口”字型的窟窿。这次这个窟窿明显好了很多,因为天殊看到了阶梯,在下面的黑暗中延伸。
目光在开口上停留了许久,他一边留心准备着应付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一边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和精神。小半个时辰之后,脚步声响起,身影慢慢没入了黑暗。
一朵微小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摇欲坠,显得如此渺小无助,却又伟大坚强。
这里没有风,空气质量却是不错的。天殊手里拿着火褶子,沿着台阶不停地走着。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用夜光石,他不会承认是自己忘了拿了!
微弱的光芒虽然已被黑暗尽可能的放大,可是能量确实有限,天殊只能朦胧地认出身边三步以内的东西。好在这条通道非常狭窄,只有一人半左右的宽度,身边边的情况还是比较能掌握的。
这里的禁制较之外面只强不弱,神识什么的根本无用。最后天殊只能一手拿着火褶子,一手扶着土墙,一下一下地探索着往前走。
黑暗似乎可以扭曲一切,包括空间,包括时间。天殊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当这个通道终于走到尽头时,火褶子也烧的七七八八了。
眼前是一扇门,伸手摸了摸,发现这门的材质与土墙不同,好像是玉的,具体是什么玉就不清楚了。深吸几口气,天殊并不急于打开它,黑暗中长时间地摸索再次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与体力,在不知道门后面有什么的情况下,他需要的是休息,就像进入通道前做的那样。
又是小半个时辰,天殊站在玉门前,玉门正慢慢升起。这次这个开关比通道入口的那个好找太多了,就是在门边,平整的墙面上孤零零地突着一块石头。他就只是轻轻地按了一下而已。
绒白色的光线丝丝缕缕,从门后溢出。片刻,一片白蒙蒙出现在天殊眼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触了一下,那片白蒙蒙的表面竟然仿佛水面一样荡起了层层涟漪。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跨步没入其中。
那层“水面”没有任何阻力,这让天殊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眼前的白光逐渐退去,视野也随之变得清晰。一股寒意第一时间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猛打了几个喷嚏。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四下打量之时,视线却已被牢牢抓住。
面前,是一面冰墙,晶莹剔透中有着目光的所有焦点——一个女人。冰墙,女人,仿佛琥珀一样。不,应该是远胜于琥珀。只因这个女人太美了!
天殊站在冰墙前面痴痴地看着,似乎突然间就失去了灵智,变成了傻子。要知道他身边,无论是叶嫣然、晴儿还是素素,每一个都可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可是和眼前这个女子比起来,却还都要输上三分。她没有笑,天殊似乎就可以看到那种风骚入骨的妩媚;她没有说话,天殊似乎就可以听到那种绕梁三日的天籁;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天殊似乎就可以感受那种清澈如水的剔净。
“她还活着么?”不知呆了多久,大脑才重新运作起来,而这是他恢复意识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伸手触碰了下冰面,很冷很冷。天殊再次尝试着运转真气,如果成功的话,无论多艰难,他都要凝聚出火焰,去融化这块坚冰。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也让他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可惜事与愿违,这里的禁制与外面相比,几乎可以用几何倍数来形容。
不甘的目光开始四下里扫荡。这四周的墙壁是此处光明的来源。并不是有什么发光体镶嵌在上面,而是墙壁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光源。天殊对玉石之类的东西认识不多,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夜光石,以功能性来讲,此物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正所谓使用价值决定价格,这么大块的发光晶石,放在外面肯定是价值连城。不过此时的天殊却对它嗤之以鼻,原因就在于它那平整如镜面的墙壁,没有让他找到任何一样可以凿冰的东西。
莫名的,悲伤、愤怒、甚至于绝望的情绪一股脑地冲上脑袋,冲得天殊摇摇欲坠,最后只能一屁股做在冰冷的地上。
寒气在他身边不断翻腾,仿佛在向他叫嚣,向他挑衅。可是天殊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呆呆地抬着头,空洞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似梦似幻的女子。
不知这样子过去了多久,天殊耳畔响起了一个动听之极,明明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女声:“你想救我吗?”
点点头,他没有任何怀疑,这声音就是眼前这位“神女”所发出的。
“那么,将你的双手贴到冰面上,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离开。”
天殊挪了挪屁股,靠近冰墙,将双手抵了上去。冰冷的感觉瞬间传便了全身,夹杂其中的还有阵阵刺痛。猛然间,这刺痛感猛然放大数百倍,让他直接产生了痉挛。不过他还是咬住了牙,硬生生地将双手死抵在冰面上。
那股刺痛顺着他的经脉逆流而上,很快痛苦就遍布全身。这种痛苦绝对是一般修真者无法承受的,可对于天殊来说,这种程度和祖洞里经历的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个档次。所以他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只是闭上眼睛,死死地抵着,任由嘴角已经挂着鲜红的血。
而就在此刻,对面的女子却睁开了眼睛。这确实是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睛,它美得不可方物,却同时冷得宛若冰髓,让人会怀疑,这堵冰墙的源头是不是就是这双眼睛。然而仅仅几息之后,那眼中平静的海面却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是惊恐,一种绝望的惊恐!
“快收手!”原本的天籁此时已经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砰”地一声,手掌与冰墙强行分离开,天殊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并没有马上坐起来,他需要稍微缓一下,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理的。当天殊的眼睛再次睁开,原本的空洞已经被一种复杂情绪所代替,就仿佛刚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闷哼一声,艰难坐起,内视一圈后,发现身体的几大主要经脉都受了不小的损伤,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无法完全恢复了。而且更郁闷的是,许多经脉内都堵了大量能量,就像淤泥沉淀在了水管中一样。
他沉默地回想着刚刚的九死一生。
当时的刺痛感不是别的,完全是因为一股强大异常的能量强行冲入他的经脉,横冲直撞,逆行而上,要不是天殊的经脉在桃花谷祖洞里已经被铸炼的非常坚韧,恐怕早已经脉爆裂而亡。而那股能量没有丝毫顾忌他死活的意思,顺着经脉,奔着一个逆行大周天而去。虽然天殊在修炼实践中时间尚短,还是一个菜鸟,可他对于逆行大周天的后果也是一清二楚——非死即废!
人在面对未知时,常常会出现恐惧;而当人在面对已知却又无能为力时,往往出现的情绪会更加的负面,比如说,无助,比如说,绝望。
那一刻的天殊已经被这种负面的情绪彻底打垮。大概确实是经历的事情还太少,再加上自桃花谷出来后,那种举手投足间就能掌控天地的感觉,让他有点飘飘然。而就在那一刻,他霍然发现,自己竟还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到连一丝丝抵抗之力都没有。
放弃了,闭上眼睛任由事情发展。
不得不说有些人有些时候,天生就受老天爷照顾的,特别是当他名字中就带个“殊”字时。
那股能量在天殊体内势如破竹,一路冲进了他的心脉。
事情就如那时第一次尝试练功的那个晚上,滞淤至极的心脉被触动了。
天殊从祖洞接受的传承与功法都是与当世有着极大出入的,那个功法并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要运行大周天,而是将其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周天,用到哪个部位就运行那个部位的小周天便可,比如用到手就运行手的小周天。因此,心脉自始至终都没有被触碰过。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还有一个更加逆天的地方,那就是无需像普通人那样打坐练功,因为他可以无时无刻自动的吸纳天地灵气,只是可能利用率会偏低,不过胜在量大,总体算起来还是要强于普通修炼者很多的。如果被稍微有点年月的修炼者知道,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此乃妖类!不错,这正是上古时期那些天地奇兽灵智未开时的修炼方式,更确切地说是生存方式。
不管如何,上天眷顾了天殊。这次被触动的心脉没有给他带来锥心的疼痛,而是仿佛一个无底洞般疯狂地吞噬这股能量。当这股能量发现到不对之时却是为时已晚,覆水难收。它能做只剩壮士断腕。随着天殊手掌与冰面脱离,吞噬也应声而停,那些没有吞噬掉的能量因为禁制的关系便沉淀在了经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