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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默他们两个人在大殿外等待的时候,临武县,赵铁柱家里面来了两个客人,一进院子就大声吆喝道:“有人在家吗?还有活着的人没有?滚出来。”
声音很大、很嚣张,四外的邻居听见了,纷纷把门关严,似乎生怕声音的主人找自己的麻烦,不过,背地里面,哪一个都是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不少人脸上、身上可见依稀的伤痕,那都是被人鞭打之后的印记。
“他妈的,这张天沟和张天渊兄弟真不是个东西,看样子这是要硬抢了,怎么就不走路摔个跟头栽死!”
“少说两句吧,还不是有县令给他们撑腰,要不然敢这么横?嗨,都是那三亩灵田给闹的。”
“你说铁柱妈也是真犟,不过就是三亩灵田,又不是自己的,人家叔叔要就给了得了,怎么还就是不给?这下好了,以前张默带回来的那些财物也都给抢了,自己还被打成重伤,真是······”
“要我说,这张默和赵铁柱的死,就很有嫌疑,怎么就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要不然的话,别说张默的身份了,就说赵铁柱那一身修为,他张天沟兄弟敢来放肆?!”
“铁柱妈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两个被镇东军选走了,要说这也有可能,那么多人被选走,赵铁柱那么高的修为,怎么也没问题。”
“可是于禁场主在给各家送镇东军聘用文书的时候,都已经和铁柱妈说明白了,当时选拔,赵铁柱和张默不在现场,怎么找也找不到,所以他们两人的去向,没人知道。”
“本来这张家兄弟还有所忌惮,生怕赵铁柱他们是真的被镇东军选走,可是前段时间,听说镇东军被选走的这一批人都死了,名单一公布,得,没有两人的名字,这下子张家兄弟可就抖起来了,这都开始明目张胆强抢了,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
在邻居的一言一语中,这事件的整体轮廓立刻就被勾勒出来:
原来张默他们被选走的当日,流风拳场的场主于禁,主动要求替镇东军为各个家中送文书,告诉他们自家子弟被选中的事情,果然不出他与那陪戎校尉金永山所料,那些拿到文书的家一个个美得不行,纷纷表示感谢。
只不过,在道院那里得到一些暗示的于禁,自己推测出这些人凶多吉少,再加上临武县令的相求,他竟然将张默两人的聘用文书,直接给私藏起来,并没有交给赵铁柱的母亲。
之所以私藏了两个人的,是因为于禁很清楚张默与赵铁柱家的关系,尤其是这一个月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他也有所耳闻:既然接受县令相托,想要害张默性命,自然会做些必要调查的。
就这样,被蒙在鼓中的赵铁柱母亲,根本就不知道赵铁柱两人的去向,拳场又只是修炼场所,赵铁柱并非拳场正式弟子,人家也不会对你负什么责任,所以这件事虽然焦急,但是也只能干着急。
不过,就在前段时间,一件轰动临武县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被镇东军选走的武者,竟然全都死了。
消息传来,举县哗然,众多家属自然是情绪激动,如此大规模、成建制的死亡,自然让人无法接受,虽然镇东军有丰厚的补偿,但是自然有不在乎补偿的人,纷纷要求要了解事情的始末。
不过,这天运帝国既然称之为帝国,自然是不讲什么民主的,镇东军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有金丹真人随行在侧,无数精锐的士兵控制住整个县城,但有鼓噪喧哗者,当场予以斩杀,在县衙的配合下,通过一场血腥的杀戮,将整个临武县震慑住,虽然让镇东军与县衙的威望一落千丈,但是没有人会在乎这些。
赵铁柱的母亲自然也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孩子和张默的名字,到底有没有出现在阵亡名单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种煎熬,让赵铁柱的母亲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中,都要熬坏了。
整个事件在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波折:两个人没有死,当然不会有名字出现,但是司勤璐这个新任的金鸾洲镇东军统领,偏偏是对秦博仰慕有加,对于张默这两个坏东西,一点好感也没有,竟然暗示手下,将两人的消息隐瞒,将其功劳私分,将其好处私吞。
在军队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只不过因为个人武力至上,所以大家做的都留有余地,就比如那些死者的赔偿,总会有各种合理的克扣,但是没有人会扣的一点都不剩。
但是对于功劳上的赏赐,一般人很少敢动手,军队中立功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你要是真的动了他们的赏赐,日后要是此人飞黄腾达了,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张默两人无疑是立了功的,在秦博的承诺中,只要不死就是立功,本来没有人打这点东西的主意,可在有最高领导指示的情况下,没有胆子也成了有胆子了:这两小子得罪了新任军主,以后别想着有好日子过。
就这样,两人立功的奖赏被私分干净,下面的人一寻思,干脆连立功的文书都没发,连跑腿的劲都给省了:就这样,赵铁柱的母亲,既没有在阵亡的名单中找到两人,又没有接到立功的消息,两人仍旧是下落不明的结局。
于禁早在一开始,就将这个消息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田润雨:他的层次,还不足以直接和县令接触。得到消息的县令自然也开始打探,只不过因为属于秦博自己的事情,他们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但是后来秦博被贬后,消息自然就泄露出来,他们多少有了些确切的消息。
就因为有了这些消息,反而让县令大人有些犹疑,这灵田在他看来并非是必须得到的东西,女儿出嫁到长阳剑宗,本身虽是好事,但是他作为帝国官员,还是不宜张扬的好,这两人现在还没有死,虽然被金鸾洲现任镇东军统领不喜,但是毕竟还是镇东军一员,如果做得太绝,恐怕也并非好事。
可是得到了消息的金悦静却等不得了,她出嫁之日临近,父亲准备的嫁妆虽然丰厚,但还真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为了自己日后在长阳剑宗的地位,这灵田她是志在必得。
在田润雨的鼓动下,她亲自找到了张天沟与张天渊,隐瞒了张默两人的真实情况,让两人出面,将已经送出去的灵田田契要回来,并且承诺与他们等价交换,要求他们‘可以用尽一切方法’,这才有了兄弟两人的肆无忌惮。
进入到这小院子里面,张天沟兄弟横冲直闯,直接来到里面,对躺在床上、正努力起来的身影说道:“废话就不要说了,今天我们来,你必须把田契给我,否则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呵呵呵,你们还客气过?真是笑话,当初你们赔给张默的钱财,都已经被你们给夺回去了,这也叫客气?现在把我一个弱女子打的卧床不起,这也叫客气?我还真就想不明白了,天壑大哥何等的英雄豪气,怎么就有你们这么两个不要脸的兄弟!”
“我们兄弟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评价,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那灵田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兄弟不过是念在你和大哥的情分上,所以才对你百般忍让,但是今天,这灵田我们必须要拿到手,你若是再不识趣,我们可就要自己动手了!”
赵铁柱的母亲听到这里,心里也忍不住的叹口气,这兄弟二人想要拿灵田去干什么她也一清二楚——张默早就已经和她说过金悦静买灵田的事情了,但是又能怎样呢?就像这兄弟说的那样,她和这灵田没有任何关系,之前还能用张默的下落来搪塞,可现在两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唯一的借口也用不成了。
就待她打算答应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一个声音说到:“我那苦命的女婿现在还下落不明,你们两个叔叔不想着怎么去找人,反而在这里谋取他的灵田,想我天壑兄弟一世英明,怎么就有了你们这种兄弟!”
同样的话,刚才赵铁柱的母亲也说过,两人并没有在意,但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两人的脸色立刻是一变再变,等到话音落下后,脸色都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样,连赵铁柱的母亲都看出了两人的忌惮,不禁心中感到奇怪:这两人明显有县衙中人在背后撑腰,这来人是谁,为什么让两人光听声音就如此的惊慌?!
这时她突然想到刚才这人说的话,竟然将张默称为女婿,难道说,此人会是那个与天壑大哥有娃娃亲约定的范翁恩吗?可是,自从张默成了傻子后,这当年的约定不是已经心照不宣中取消了吗!怎么今天他又来到这里?他想干什么?
还没等赵铁柱母亲转过弯来,就见外面有一人走进来,此人身材很魁梧,满面红光似乎都要冒出油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此人少了一只耳朵,而且就那么毫无遮拦的让人见到,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让人一眼就看到的同时,却又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看到这人,赵铁柱的母亲立刻就确认了,这就是范翁恩,当年和天壑大哥相交莫逆,同为流风拳场的得意弟子,只不过天壑大哥选择进入道院继续修炼之路,而他则选择从拳场中脱离,回去执掌家族,成为一方豪强。
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天壑大哥现在估计已经成为一堆枯骨,而范翁恩却在临武县混的风生水起,堪称是一方豪强了,人生际遇之莫测,想一想还真是让人唏嘘:当年天壑大哥修炼资质不凡,还是这范翁恩亲自腆着脸,主动和天壑大哥结的亲家,后来张默智力有问题,天壑大哥不忍心毁了范家闺女,主动淡化了这娃娃亲,记得范翁恩还曾经流露过继续结亲的意思,所看重的,不过是天壑大哥的未来罢了。
可惜,天壑大哥消失不见后,这范翁恩虽然曾经对张默关怀过,但最终还是疏离了,而那婚约之事也自然作罢: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傻子,真的将自己的闺女给搭上。
只是不知道,今天他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这个疑问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见范翁恩进来,直接对着张天沟、张天渊说道:“我女婿虽然消失不见,但是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归来的,你们打的那点小算盘,还是尽早收起来吧,别等着我那女婿回来,让你们好看。”
“范爷,这是我张家的家事,恐怕和范爷你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范爷管这件事,是不是手有点长了。而且我相信范爷肯定知道,这灵田到底是给谁要的,难道范爷就不怕上面的那位不高兴?范爷家财万贯,也不至于贪图这点小东西吧?!”
“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我老范自然不会贪图这点小东西,但是这是我女婿的东西,也就是我女儿的东西,他们小两口成家之后,就靠这三亩薄田过日子,你小子现在打这三亩地的主意,就等于断我女儿和女婿以后的生路,我这个做爹的,总不能不管不问!”
张家兄弟听到范翁恩的回答,好悬没有一口气憋死,他们说这灵田是小东西,人家就顺杆往上爬,还真就说得出口,你也不嫌脸上害臊!
他们兄弟这些年之所以没发财,那是因为张天壑和道院有约定,作为保存灵田给孩子的代价,大部分收益都被道院拿去了,可是作为灵田的实际经营者,他们太清楚灵田代表的财富了,张默马上就满了十五岁,这灵田完全掌握在手里,可以说就是手里握了一个聚宝盆,用不了三五年,马上就能成为临武县的豪富之家。
这一点,范翁恩不会不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谋取灵田。
张天沟一看打马虎眼不行,索性直接挑明到:“范爷,你当年和大哥有约定,定了娃娃亲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是自从我那侄子张默成了傻子后,我大哥和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婚约早就作废了,你现在为了这三亩灵田,难道要将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都搭上吗?这灵田是属于张默的,这一点在道院早有记录,张默死后道院会将灵田收回。只要你女儿和张默成家,就一辈子不能改嫁,否则的话,这灵田立刻就会被道院收回去。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早就想清楚了,用不着你们提醒,我范翁恩在临武县有名有号,又岂是那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小人!既然说要将女儿嫁给张默,就一定办到,我可不像你们这不着调的叔叔,竟然图谋自家子侄的财富,然后去讨好别人,简直就是丢人!”
“你···,范翁恩,你欺人太甚。”
“范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灵田乃是县令之女、长阳剑宗长老侍妾想要的东西,你要是真的拿走了,你可要掂量仔细了。”
“哼,你们两个人,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一个狗腿子,县令之女又能如何?!我告诉你们,田润雨曾经找过我,可也不能让我屈服,这是天运帝国,不是他长阳剑宗,更不是他金家的后花园,天运帝国在上,我看谁能将我怎么样!
范翁恩这话说的仗义,张家兄弟也知道,作为本县豪强,人家也有这个资格说出这一番话,自己兄弟还真就没有资格和人家谈条件,于是直接转向赵铁柱的母亲道:“当年大哥和道院有约定,这灵田收获大部分归于道院,道院需保证张默十五岁时,将灵田交给张默本人,在这之前灵田由我们兄弟经营。张默还没有满十五岁,他上门索取,我们也二话不说就将灵田交给他,但是真的按照大哥当年约定,这灵田经营,还是我们兄弟说了算,就算是闹到道院那里,也得这么说,你今天要是不给我的话,我就让县衙的人来找你。”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张天沟兄弟索性就凶恶到底,直接将就把底牌亮了出来,就像范翁恩所说,这还是天运帝国,只要他们拿捏住了规则不放,就算给范翁恩十个胆子,也不敢强抢。
范翁恩这次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但是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张天壑将张默交给他两个兄弟不假,但同时和这个女人也有约定,除了灵田归属之事外,张默的事情大部分她都能做得了主,其中也包括这婚事在内,只要她点头承认了,这婚事就算是成了,只要婚事成了,那灵田就跑不了。
张天沟兄弟之所以这么长时间,还无法将灵田田契拿在手中,也和赵铁柱母亲这种权利分不开:在张默消失的消息没有彻底传出来之前,她就有足够的理由拿着田契不放手,哪怕这个理由不怎么牢靠。
现在,这灵田的归属就在这女人一念之间,范翁恩立刻向外一招手,就见一个衣着华贵、举止局促的女子低着头走进来,虽然看不出面目如何,但是袅袅婷婷的身段就足够抓人眼球的了。
范翁恩直接说道:“这人是我心爱的女儿,只要她和张默成家,以后就是张家的人,在张默回来之前,就在这里住下,张莫一天不回来,她就在这里等一天,一应吃喝用度,我范府来负责。”
这一招可就太狠了,虽然明知道这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谁又能拿这个说事呢?毕竟人家拿出来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这关系到一生幸福的事情,如果本人不同意,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不知道范翁恩许下了多少好处,成本下的也足够大。
眼见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赵铁柱的母亲不禁心中想到:这灵田要是交给张家兄弟,肯定就会转手卖给县令之女,得到再多的财富也和我无关,什么都没有让我如何对张默交代?但是如果将灵田交给范家,那么灵田虽然不在掌控之中,但是毕竟还在那里不会丢,而且还给张默找了个媳妇回来,等到张默以后回来,大可以再想办法将灵田要回来,就算要不回来,有了一个媳妇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赵铁柱的母亲再也没有犹豫,直接起身对范翁恩说道:“既然范爷有心履行当年的诺言,我自然也不会做这个恶人,这门亲事我代表张默答应了,等到张默回来,就举行仪式。这是灵田的田契,张默既然已经成家,自然就应该交给他们两人经营,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经营才好,就将他交给亲家吧。”
范翁恩眉开眼笑的将田契收入怀中,对那面色难看的张家兄弟理也不理,只是吩咐让人将一件又一件的嫁妆抬进来,算是把这件事给坐实了,看起来这也是有备而来的。
这边高高兴兴的忙碌,张家兄弟如同被遗忘一样,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在有一个范翁恩在,两人也不敢放肆,最终冷哼一声离开了。
离开的两人,立刻来到县衙所在,进入其中之后径直来到一个房间中,将整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对范翁恩的嚣张、赵铁柱母亲的不识抬举充分表达出来,里面的人越听越是生气,粗重的喘息声已经压抑不住,蓦然喊道:“够了,你们两个废物,有我在背后撑腰,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是早就动手的话,何至于有今天,简直就是废物,滚!”
如同山间泉水响叮咚的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与高雅,在两人走后良久,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范家?早晚将你连根拔起!还有你,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既然你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世界到底是什么说了算!”
森严与阴狠的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浓厚的、不加掩饰的杀机!